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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三章 總會來

鉛灰色的穹頂下,潮溼且又冰冷刺骨的寒風在洶湧海的海面上肆意呼嘯,捲起一陣又一陣黑色的波浪;伴隨著雷鳴炮轟般的巨響,摔砸的浪花泡沫中飄起了尚未融化的浮冰,在海面上肆意漂流。

無論何時,橫跨洶湧海都不是一場會令人感到舒適的航行;浮冰,暗礁, 潮流,風暴…還有漫長的航程,以及種種仍未被徹底揭開面紗的威脅。

即便是經驗再豐富的船長,上了歲數的水手,也不敢擔保每次出海都能安然無恙。

只是那豐厚到令人無法側目的巨大利潤,催促著無數人打造艦船, 鋌而走險的在一個又一個風急浪高的日子揚帆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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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這四月下旬,冰雪融化的時節, 一支規模龐大,同時打著克洛維王旗與教會旗幟的艦隊,此時已橫渡整個大海最危險的水域,進入到旅程的後半段,開始向著那片被冰雪覆蓋的新世界靠攏。

三十餘艘戰艦,甚至包括其中的兩艘主力戰列艦全部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損,兩側的船殼上破破爛爛,有的連主桅也已經搖搖欲墜,用纜繩強行固定才不至於砸穿早就坑坑窪窪的甲板。

至於艦隊內部也是各種問題矛盾層出不窮——王家陸軍和海軍天生就彼此看對方不順眼,前者對後者極高的待遇分外眼紅,後者則對前者霸佔高位,導致海軍將領常年政治邊緣化而分外不滿。

再加上整個克洛維聖戰軍又並非久經考驗,磨合過很久的優秀團隊,而是從幾十萬全國各地的部隊裡東拼西湊出來的臭魚爛蝦,各方之間根本難以統一意見,想要團結那就更難了。

作為先頭部隊, 這支軍團的使命是儘快奔赴戰場, 開啟局面——既然要確保速度,那麼物資方面當然就要打些折扣, 只是堪堪足夠的水準。

但對於常年都有遠洋航行任務的王家海軍而言,這種任務需要多少物資儲備他們是心中有數的,各種必需品更是提前就準備妥當,根本用不著臨時抱佛腳,更不會和王家陸軍分享物資。

於是當某個陸軍連長啃著長蟲的餅乾,喝著摻了水的啤酒時,卻看到比自己等級還低的水手長卻有朗姆酒和肉罐頭的時候,矛盾徹底的爆發了。

而等到待遇不公的問題稍微平息,又爆出了有後勤人員剋扣物資,甚至拿珍貴的倉庫空間偷偷走私……

不滿的情緒猶如熊熊烈火,在每艘艦船的甲板和船艙之間燃燒。

就在軍心動盪的時候,因為瞭望手紛紛暴動罷工而完全沒注意到天氣變化,結果正面遭遇了海上風暴;當覺察到情況不妙已為時已晚,龐大臃腫的艦隊一頭撞進了風暴的正中心。

天昏地暗的大海上,漆黑色的海水捲起滾滾巨浪,在炮轟雷鳴般的巨響聲中化作白色的泡沫,夾雜其中未融化的浮冰像是攻城炮射出的炮彈, 瘋狂掃蕩著甲板與兩側的船殼。

冰冷的雨水順著坑坑窪窪的甲板,被冰塊砸穿的船殼湧入船艙;營養不良, 受寒之類的疾病也迅速蔓延了開來。

出身,階層,地域,利益,瘟疫,環境…所有可能會導致一支軍隊士氣低落,崩潰瓦解的因素,整個艦隊一個接一個的爆發了個遍。

最絕望的時候,原本對立的陸軍和海水的士兵水手們也放下了成見,圍繞“今天有多少個船艙會被砸穿”,以及“哪艘船最先沉海”開出了盤口,大大小小的賭局辦得熱火朝天。

這種頗有幾分黑色幽默的“絕望娛樂”,迅速化解了內部彼此間的間隙;在死亡的威脅下,及時行樂和苟延殘喘變成了大家最為關心的事情——當然,這對化解危機並沒有什麼促進作用。

最終站出來的還是威廉·塞西爾麾下,團結在塞西爾家族周圍的海軍軍官團們;這些人靠著豐富的經驗和足夠大膽的行動力,成功帶領艦隊離開了風暴區域,總算避免了船沉人亡,兩三萬人直接獻祭給幽淵之主的悲慘下場。

當然,類似物資丟失,失足落水的倒黴蛋,凍死,淹死,病死…類似的情況基本不計其數,多到整個艦隊甚至都不打算進行統計;總算逃出生天的聖戰軍團除了規模,已經和某些比較悲慘的海盜相差無幾了。

經過充分的內部討論,海軍軍官團提出了他們的建議,艦隊改變航向,先前往納克希爾港,在短暫休整和補給之後重新出發,迴歸原本的路線。

他們這麼說的理由也很簡單:就以艦隊目前的狀況,如果不儘快找個近的港口休整,能不能攻下揚帆城不清楚,半數以上的水手士兵怕不是立刻就會爆發叛亂。

水手叛亂在海軍中其實也屬於時有發生,但考慮到整個艦隊船隻破損嚴重;就算能成功鎮壓叛亂,搞不好三分之二的艦船都得沉海餵魚。

這次的提議總算再沒有反對和不滿的生意,艦隊內從軍官到士兵水手全票透過——或者說那些喜歡挑事的“意見領袖”們,已經基本都去見幽淵之主了。

事實證明,他們是對的。

儘管以“內戰尚未結束”這個藉口,納克希爾王室婉拒了參戰的邀請,希望可以保持中立,但還是願意向聖戰軍團開放港口,並以市場價提供所需的物資——有教會承擔後勤保障,當然不用擔心有賴賬的風險。

剛剛歷經劫難的艦隊進行了為期一週的休整,不僅補充了大量損失的物資,甚至還從納克希爾王室手中採購到了廉價木材,瀝青和鐵制品一類的原材料,用來對受損船隻進行簡單的修補。

對於這個意外之喜,艦隊內部分人員表示了懷疑,但更多的人則認為這是納克希爾王國在刻意討好教廷和聖戰大軍,避免被插手內戰而已。

納克希爾王室也很高興,從自由邦聯低價收購來的各種物資,終於找到了靠譜又穩定的銷路。

七天之後,恢復元氣的艦隊再次起航,並順利的進入到自由邦聯名義上控制的水域範圍,開始向最終目的地進發。

整個艦隊的最前方,被用作旗艦的王冠號甲板上,屹立在船舷邊緣的路德維希·弗朗茨少將舉著單筒望遠鏡,向已經肉眼可見的海岸線眺望。

雖然不平靜的海綿此起彼伏,但那勻稱的身影卻依舊平穩,彷彿已經與戰艦融為一體。

在他身後,無數身影來來回回的奔走穿梭;雖然距離抵達目的地還有幾天的時間,但整個艦隊已經在提前進行登陸的準備了。

這既是路德維希一直以來的習慣,也是統領軍隊的手段;用強制性的命令讓部下們執行“不太情願”的任務,再透過不斷磨合讓他們產生服從自己,並且輕易不會提出反對意見的條件反射。

如果是在南部軍團的時候,路德維希並不會做這種“多餘的事情”,但一方面這次他麾下的聖戰大軍是從幾十萬王家陸軍裡,東拼西湊出來的臭魚爛蝦;而另一方面,則是這次的對手並非別人……

“安森…巴赫。”

喃喃低語的路德維希放下了望遠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冰冷潮溼的海風從鼻腔湧入四肢百骸,整個人頓時清醒了許多。

“再有三天,我們就能抵達揚帆城了。”

威廉·塞西爾默默走到他身後,假裝什麼也沒聽見似的遞給路德維希一瓶朗姆:“那是個非常優秀的深水港,但作為戰場,還不足以容納三十艘戰艦的圍攻。”

“我建議將軍團一分為二,主力軍負責圍攻揚帆城,剩餘的則和其它輕型巡洋艦一起,去襲擾殖民地其它港口,同時也可以封鎖整個沿岸水域,避免敵人利用艦船快速運輸物資和軍隊。”

“沒有那個必要。”

接過酒瓶的路德維希頭也不回道:“全軍保持現狀開赴揚帆城,再同時從水陸兩個戰場進行圍攻即可,無需變更計劃。”

“為什麼?!”

威廉·塞西爾十分不解:“根據我們掌握的情報,安…自由邦聯手中只有一批輕裝,甚至沒有武裝的三桅帆船,各個港口也都沒有設定炮臺之類的岸防設施,根本不可能抵抗來自海上的襲擊。”

“只要封鎖近海再襲擾港口,就能阻斷灰鴿堡以東的援軍,迫使他們只能從陸路行動;我不知道您是否清楚殖民地的道路條件,因為……”

“我確實不清楚這些。”突然回首的路德維希打斷道:“威廉·塞西爾上校,您說的沒錯,我對自由邦聯的確不怎麼瞭解,也對海軍一竅不通;但有一件事情,我是非常有把握的。”

“……什麼?”

“那就是安森·巴赫,肯定不會從海上增援!”

望著對方那迷茫的表情,信誓旦旦的路德維希沉聲道:“一旦我們分兵,除了拖慢攻城的速度,讓他抓住救援的可乘之機外根本毫無意義。”

“而那些我們派出去襲擊港口的小股部隊,很可能還會遭到他的埋伏,造成無意義的損失和傷亡,甚至有可能被奪取艦船,反過來襲擊我們。”

威廉·塞西爾眉頭一皺,像是難以置信卻又找不到什麼反駁的理由:“……軍團長閣下,我們討論的是自由邦聯,不是安森·巴赫準…嗯,安森·巴赫。”

“是啊,您說的沒錯。”路德維希微不可查的點點頭:

“所以我們不妨打個賭,看看結果會不會是這樣。”

說完,他用力咬開瓶塞,迎著海風灌了一大口朗姆酒。

…………………………

與此同時,白鯨港的至高議會內,草草結束了會議的安森正在和路易交談有關防禦的問題。

“計劃趕不上變化,原本還打算至少能等到選出邦聯軍團的統帥再…算了,事已至此。”

頗有些遺憾的搖搖頭,安森一臉無奈的看向年輕騎士:“你現在立刻返回揚帆城,著手準備防禦工作,速度越快越好。”

“但一定要從陸路出發,只要還不算太晚,盡量避免從海上行動——時間緊急,我就不和你解釋原因了。”

路易微微頷首,帶著信任的目光看向安森:“我這就和芙萊婭一起出發,順利的話…五天,五天之內就能返回揚帆城。”

“雖然我覺得路德維希少將進攻白鯨港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但也不排除聖戰軍團把揚帆城當成他們的第一站。”安森輕輕呼了口氣:

“他是那種但凡沒必要,就不會輕易分兵的穩妥型別,揚帆城周圍還有不少灘塗,所以他大機率會同時從海陸兩面圍攻,控制周邊交通咽喉,一點一點敲碎城鎮的外圍防禦…除非被逼到絕路,或者抓到什麼關鍵破綻,否則不用擔心他會冒險突襲攻城。”

“就像…雷鳴堡時那樣?”

路易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

“對,就像雷鳴堡那時候一樣。”安森聳聳肩,苦笑著承認了:

“一旦有情況確定聖戰軍的進攻目標真是揚帆城,我會立刻派兵支援…但你最好也不要孤身一人回去,軍隊能帶還是要帶些;各個殖民地的民團,僱傭兵,冒險者……能拉起來的全都拉上。”

“不指望他們真的能起到什麼效果,但至少可以幫揚帆城分擔部分注意力,拖延路德維希的進攻效率——不把外圍的隱患掃除乾淨,他是不敢輕易全盤壓上的。”

“當然,哪怕只是裝樣子的‘架子軍’也起碼要有一支戰鬥力尚可的核心精銳;我會把風暴軍團的一個步兵團還有一個騎兵連派給你;這樣我們雙方溝通和聯絡,也能省去不少阻礙。”

“哪個步兵團?”

年輕騎士毫不猶豫道,甚至沒有考慮過這會不會是安森故意為之,用來監視和控制自己的枷鎖。

“我最信任的那個。”

嘴角上揚的安森輕聲道。

………………

“阿嚏——!”

不遠處的司令部軍營內,正在組織訓練的阿列克謝·杜卡斯基中校突然打了個冷戰,像是被什麼東西盯上了似的,驚恐不已的環顧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