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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章 變革的意義

伴隨著菲勒斯沙啞的嗓音迴盪在沒有屋頂的大廳內,原本還能保持安靜的聽眾們像突如其來的陣雨,爆發出足以將屋頂再掀翻一次的喧譁。

自由邦聯的議員和軍官們一個個喜極而泣,興奮地漲紅了臉,和身旁的人相互擁抱,鼻涕眼淚湖成一團,不斷高呼著秩序之環的名號與十三殖民地萬歲…半個大廳都陷入了狂歡的海洋。

兩年…更準確的說是三年,將近三年的紛爭,付出了無數的血和淚,從屈膝懇求到奮起反抗,殖民地終於如他們最初期望的那般贏得了被承認的自由與獨立。

當然實際上其實並不是這麼回事,最初殖民地內部的“自由派”也根本沒有過獨立,相反,活到現在的自由派不少還是當初“忠誠派”的成員,大家希望的也僅僅是本土能給予更大的自主權,外加減輕賦稅而已。

但時間不僅能模湖,更能夠扭曲記憶,對於苦盡甘來,終於贏得了最終勝利果實的自由邦聯上層而言,這就是他們不斷奮起反抗,用無數犧牲和從不退縮的意志換取的結果。

至於什麼勾結舊神派,勾結敵國——克洛維——入侵,宣揚異端思想——普世宗擴張——以及無數內鬼和牆頭草行為,甚至到最後一刻絕大多數人還想著妥協退讓,被安森和路易硬推,拿槍頂著腦袋反抗才肯堅持到底之類的事情,絕對不會出現在將來自由邦聯的官修編史裡面。

唯一可能的結果,大概就是變成“不為人知的真相”,活在某些人的日記和三流小說的素材堆裡,成為某些人的談資罷了。

但無論過程如何,他們的的確確堅持到了最終的勝利,依然有資格享受這一刻的榮光。

相較之下聚集在大廳另一邊的聖戰軍,氣氛可就沒這麼歡快了。

瀚土與克洛維聖戰軍倒是完全無所謂的態度,畢竟自由邦聯成立本身並不影響他們的利益,倒是克洛維丟了兩塊殖民地,但換取的卻是帝國從新世界全盤退出,怎麼看都是賺大了。

尤其這個新生的國家幾乎天然的和帝國出於敵對態度,秉著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態度,簡直是克洛維天生的盟友,而且貿易層面上還是優勢互補——克洛維需要廉價的原材料,自由邦聯需要勞動力,製成品和高效的生產工具與技術,完全可以互惠互利。

甚至因為自由邦聯和帝國敵對,像菸草,葡萄酒,巧克力,白砂糖這種新世界根本不產的奢侈品,肯定只能從克洛維進口了,而克洛維自己又有相當多是從瀚土進口的…連原本根本沒有利益相關的弗朗索瓦王室,也能趁機跟著喝口湯。

相較之下,出身帝國,或者說以費爾南多為首的一眾帝國貴族和騎士們就沒有這麼好的心情了。

菲勒斯所說的那一番自由邦聯建國宣言,都已經不是陰陽怪氣,而是光明正大的內涵帝國,把嘲諷直接寫在臉上。

什麼獨裁,什麼暴政,什麼專制…不就是說帝國是個無情冷酷的高壓過度,比不上他們自由而獨立的新世界十三殖民地嘛!

放在任何公開場合,這種充滿了仇恨和自我優越感爆棚的言論,都足以讓兩個國家邦交破裂,甚至因此而開戰也再毫不誇張——比這更小的開戰藉口多到不勝枚舉。

一排帝國貴族騎士們紛紛色變,震驚,憤怒,咬牙切齒,意味深長,但沒有一個人開口抗議或者反對這種當眾羞辱帝國的行為。

理由也很簡單,戰爭已經結束了。

這並非誰的一家之言,或者某方的一廂情願,而是所有人預設的結果;當菲勒斯站上臺前,高呼教廷認可自由邦聯地位的那一刻,戰爭就結束了。

當然,如果帝國執意要因為感到羞辱對自由邦聯宣戰,那肯定也是沒問題的;但教廷肯定就會率先退出戰爭,因為教會不得插手世俗。

既然是世俗戰爭,自由邦聯當然也可以向世俗的王國,克洛維和瀚土求援,後者也肯定百分百不會拒絕;於是原本舊大陸共同對抗新世界的戰爭,就變成了所有勢力共同反抗的帝國。

而眼下新世界的帝國聖戰軍,亞瑟·赫瑞德軍團損失過半,艾德·勒文特軍團更是瀕臨覆滅,費爾南多軍團更是乾脆全軍覆沒…反倒是克洛維與瀚土聖戰軍,依舊建制完整,還把控著白鯨港周邊咽喉要道,重要關隘。

帝國的大艦隊分散在整個新世界海岸線,以及為聖戰軍提供後勤物資運輸,克洛維的王家艦隊和納克希爾叛軍的艦隊,可就停泊在冰龍峽灣周邊。

以這種局勢如果立刻開戰,帝國的陸軍會被光速殲滅,難以立刻集中的艦隊也會被分而殲之……

秩序世界的實力均衡,帝國至少在表面上足以掌控局勢的權威,將瞬間粉碎。

所以…戰爭結束了。

而且,就算自己真想這麼做,那些大公的軍隊,會願意為帝國而戰嗎?

臉色蒼白的費爾南多扭過頭,銳利的目光穿過一張張憤怒的面龐;他看到了一言不發的帕威爾·杜卡斯基,看到了剛剛重獲自由而無比放鬆的伯納德·莫爾威斯,看到了抱著肩膀,像是在為朋友高興又憂傷的亞瑟·赫瑞德。

痛苦…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所以他也選擇了沉默。

於是大廳內的空氣被自由邦聯人的歡呼聲所淹沒,勝利的凱歌於此穹頂之下奏響。

……………………

“所以…這樣就結束了?”

儀式結束,站在空蕩蕩大廳內的路易望著仍未修好的屋頂和上面飄揚的十三星環旗,表情複雜而惆悵。

“哦,你是指什麼?”

坐在臺下的安森抽著菸斗,一副被榨乾了的空虛表情,慵懶的靠著椅子背:“邦聯成立,律法制定,新大陸軍團的歸屬,普世宗的去向,和秩序世界各國的關係…我怎麼覺得才剛剛開始呢?”

沒有理會某人囉囉嗦嗦的話語,收起了目光的路易走進上前,目光糾結又嚴肅:

“你曾經這麼說過,既然我們決定了要反抗,那就要做出變革,不能繼續讓新世界和自由邦聯停留在過去毫無意義的反覆輪迴中;哪怕所謂的自由和獨立曾經只是個謊言,也要至少讓它有些意義…對吧?”

“是,我是這麼說的。”安森微微頷首,舒舒服服的吐出了一口氣:“而我們做到了。”

“我們做到了什麼?”

頭頂著烈日驕陽,路易反問道:“對,我們擊敗了帝國,把舊大陸所有的統治者都從這片土地上趕了出去…然後呢?”

“自由派,無論你給他們加再多稱號,也不能改變他們身份基礎的一個事實…這些領導了新世界贏得獨立的人,無一不是地主,產業主,或者擁有自己的私人軍隊。”

“這是我在那天晚上,被你質問是否要將白鯨港攻城戰進行到底的時候想到的;新世界獨立了,但他們自由了嗎?”

路易的目光愈發銳利,陽光在他的身下映照出深深的陰影:“接下來,這些自由派的人必定會成為各個殖民地的統治者,繼而在自由邦聯的議會中擁有一席之地,而後必然會代代傳承,將邦聯變成他們的囊中之物。”

“我不想和你討論帝國的體制是否優秀,因為我大概能猜到那個答桉是什麼…但還是必須問一句,這樣被大大小小領主們統治著的‘邦聯’,與舊大陸諸王國有何分別?”

“更不用說他們將來肯定還會和各國交流,為了鞏固家族和個人利益與豪門聯姻,再給自己冠以某個顯赫的家名…歸根結底,現在的他們和舊大陸的貴族相比,也僅僅是沒有爵位罷了。”

“但我猜那天也不會很遠。”路易輕聲道,不知是嘲諷還是感慨:“既然如此,那所謂的自由邦聯,不過是換了個旗幟的,另類帝國罷了…仍然只是在重複著輪迴。”

“所以,我們究竟改變了什麼?”

他抬起頭,目光注視著這個給出了自己方向的人,渴望一個答桉。

沉默不語的安森,有一口沒一口的抽著菸斗。

過了很久,一直等到年輕騎士嘆息著準備離開時,他才低聲道:“貝爾納家族…從開始就一直都是帝國的公爵,對吧?”

“是大公。”止步的路易糾正道:

“這個稱呼其實要比公爵更早,或者說它才是公爵原本的涵義,寓意為‘守信的國王’,與之相對的自然就是克洛維這種‘無信的國王’,也就是未曾在初代七大騎士中向皇帝效忠的邦國領主。”

“嗯嗯嗯…也就是說其實作為大公繼承人,你其實等於是艾德蘭的王太子,和來昂·弗朗索瓦的身份是對等的。”路易抬頭看向他:

“我這麼說沒錯吧?”

“沒錯,但那是曾經…現在秩序世界通行的規則是大公比國王低半級,無需行禮但應當率先致意以示尊重,皇帝與國王之間也是同理。”

路易微微蹙眉:“你幹嘛突然提這些?”

“而我們巴赫家族,是個克洛維中央行省的小男爵,我還是家裡的次子,連男爵都不算。”路易依舊悠然的自言自語:

“所以難免有些好奇,如果換成是在艾德蘭大公國,像我這種人想要見到你的機率有多高?”

“這……”路易忍不住挑了下眉頭:“應該…也…不是…特別困難吧?”

“不是?”

“當然不是,你有一個家名,而且是天賦者,帝國律法規定所有天賦者皆可擁有騎士頭銜,雖然只能勉強算貴族,但艾德蘭對騎士向來寬容。”

路易微微頷首,認認真真的解釋道:“無論是公國新年的晚會,父親和母親的生日宴會,偶爾舉辦的酒會,舞會之類…哪怕沒有請柬,騎士們也都是可以隨意進場的;這些場合我基本上都必須參加,所以我們倆能遇見的機率很高。”

“啊……”安森的嘴角咧開了些許笑意:

“那你看,我現在的職務是風暴軍團的總司令,嚴格意義上說還是冰龍峽灣的實權總督,這放在帝國有可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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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不可能!別說是你,就算你那繼承了爵位的兄長也不可能;區區男爵,成為步兵團長就已經是身份與能力的上線,更別說……”

脫口而出的路易忽然一頓,眉頭皺得更厲害了:“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的其實很簡單。”安森目光灼灼:“無論是透過怎樣的方式,當變革開始的瞬間,過去的輪迴就不復存在了。”

“關於你剛剛提到的問題,我承認那些全部都存在;也不用懷疑別人,眼下的弗雷家族就是最好的例子,未來至少兩三代人之內,這個家族都會在自由邦聯內擁有絕對不可撼動的地位,在灰鴿堡境內更是會擁有不下皇帝的權威。”

“但自由邦聯是高喊著自由的口號,贏得了自己的獨立,《反抗宣言》更是靠著軍隊,報社和守信者同盟的推廣,變成了眾所皆知的東西,而非被束之高閣的經典,早已在戰爭中深入人心。”

像是已經看到了未來的模樣,安森澹然一笑:“對自由邦聯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們而言,這個國家完全建立在否定帝國之上,自然不會認可帝國的規則,換言之由血脈而延伸出的等級制度與體系,從開始就是不存在的。”

“強勢的豪門肯定還會誕生,甚至某個家族或許還會在未來成為自由邦聯實際意義上的王族,下面還有附庸他們的大大小小的地主們,構成了整個國家的‘貴胃體系’…這是肯定的。”

“但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們不會認為他們的強大,富有是源自血脈的高貴,不會認為自己生來就比他們要低賤,是必須臣服的僕人。”安森沉聲道:

“相反,他們永遠都會記得,這些高高在上的傢伙們,三四代人之前也是和自己相同,孑然一身來到新世界打拼的殖民者。”

“哪怕僅僅是讓他們記住這一點,我們的努力,犧牲…就是有意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