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耀緩緩放下老龔頭的衣領，看了一眼倒在審訊臺上，面容蒼白，已經沒有呼吸的柳德鑫，冷冷的說道。
“你知道殺人會受到什麼樣的法律制裁嗎？”
老龔頭只是回以不屑一笑，並沒回答李耀的問題，反而是雙眼灼灼的看著陳星辰。
陳星辰在接受老龔頭的挑戰後，腦子中開始飛速旋轉，回憶在押送柳德鑫的過程中，什麼時候和外界有過接觸。
但凡是毒藥，都有一個過渡的時間。
柳德鑫早不毒發晚不毒發，偏偏是在她進入審訊室之後，這顯然是安排好的，也不符合老龔頭後面的自殺式襲擊的做法。
明知道柳德鑫會死，幹嗎還要開車來撞？
與此同時，李耀大為惱火，不管是罪犯還是其他什麼人，進了警局，在法律面前，一切平等。
可是，柳德鑫就在自己的眼皮下，眼睜睜的毒發，看上去也是活不成了，這是對官方的挑釁！更讓李耀感到恥辱。
再加上老龔頭不屑的態度，讓李耀十分惱火，手下的動作不免大了許多，一把抓住老龔頭的衣領，使勁搖晃，大聲質問道。
“你好大的膽子！我告訴你，蓄意謀殺，絕對是死刑！你真的不怕死嗎？我問你，你看著我！”
奈何，老龔頭一副大仇得報，快意無比的神情，被李耀問的煩了，反而兩眼一翻，閉上眼，假裝聽不見。
這一下讓李耀徹底憤怒了，抬起拳頭就想往老龔頭的臉上呼過去。
拳風刮過，老龔頭眼中毫無波瀾，對於他來說，沒被墓地炸死，已經是萬幸，當時眼睜睜看著身邊的同伴忽然倒戈，對自己人痛下殺手，並且拋屍墓地，不再理會。
從那以後，老龔頭的心就已經死了。
最信任的同伴的背叛，再加上重傷之後，沒有第一時間獲得救治，哪怕後面醒過來，苟且偷生，這輩子也已經是一片灰暗，不再有任何希望。
讓老龔頭活下去的動力，就是殺死這個兇手，殺死柳德鑫，為自己，為當年被柳德鑫背後敲悶棍，殘忍勒死的同伴報仇
！
此時，仇已經報了，他也了無遺憾，要說遺憾，估計就遺憾查這樁案子的會是陳星辰，一個見了棺材也不回頭的犟主，對任何事情都充滿了好奇心，對所有疑問都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決心。
如果不是陳星辰，可能老龔頭的計謀會得逞，拖著偵探的鼻子，讓他們成為自己的工具，坐實柳德鑫一切罪行，還能把自己撇的遠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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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老龔頭最後給出的一個問題，也讓陳星辰陷入了為難。
柳德鑫最為一個拍賣行的老闆，接觸的人太多太廣……哪怕是猜，也一點依據也沒有，推理，在這個時候就像笑話，沒有任何意義。
眼見李耀就要招呼到老龔頭的臉上，陳星辰忽然抬起頭，站起身來叫道。
“師哥！別！”
懸崖勒馬，拳頭和臉之間的距離，只差那麼一絲，老龔頭甚至能感覺臉上閃過一絲肉疼，那是強烈的勁風刮過，可想而知，如果這一拳砸在臉上，用去半條命形容，絲毫不為過。
“星辰，你還護著這種人？這麼囂張，居然在警察局下毒殺人！他視法律為什麼？視人命為什麼？”
李耀憤怒的低吼道。
陳星辰聞言微微搖了搖頭，他並沒有因為李耀生氣而感到不快，同時也非常理解李耀這個時候的心情。
他緩緩走上前，拍了拍李耀的肩膀，輕聲道。
“師哥，這件事，不是他做的。”
李耀聽後愣了一下，驚奇的睜大眼道。
“不是？可是剛才他的態度……”
陳星辰冷哼一聲道。
“別被其他人的話，輕易影響自己的情緒和判斷。他剛才的話，就是想讓我們所有人都認為，是他毒殺了柳德鑫，把所有罪行都攬在自己的身上。這是煙幕彈！”
見陳星辰說的如此堅定，李耀緩緩放開老龔頭的衣領，眼中閃過一絲疑慮道。
“可是……他明明在之前就預警過，如果不是他，會是誰？”
陳星辰聞言微微一笑，拍了拍李耀的肩頭道。
“師哥，不著急
，坐下審，還有，一倩，你去看看，醫生來沒有！”
左一倩透過審訊室的玻璃看到陳星辰的手勢，在話筒裡回道。
“我去看看！”
陳星辰微微一笑，點頭回應。
審訊室內充滿沉寂，陳星辰深深的看了一眼老龔頭，此時的他，擺明已經破罐子破摔，什麼罪不罪的，對他來說沒有意義了，他只等著法律對自己的審判而已。
“師哥，不冤枉任何一個好人，同時也不放過任何一個壞人。這不就是偵探的意義嗎？雖然他看上去已經無欲無求，但是，真的是這樣嗎？只要是人就有弱點，現在先別理他，等醫生過來看了柳德鑫的情況再說，等會還是我來審。”
陳星辰在李耀耳邊輕聲道。
李耀聽後頓了幾秒鐘，隨後看了陳星辰一眼，小聲回應道。
“真不知道你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柳德鑫估計活不成了。”
陳星辰淡淡的看了柳德鑫一眼，搖搖頭道。
“重要嗎？”
一分鐘後，法醫匆忙趕來，在檢查了柳德鑫的狀況後，面色凝重的看著李耀，輕輕地搖頭道。
“李隊，這人已經死了。”
李耀雖然早就知道結果，可是聽到之後，依然十分氣憤，“秦醫生，麻煩你看看，讓他致死的是……”
“洋地黃，心臟衰竭而亡，就算是醫生一直在旁邊，沒有儀器，不能第一時間進行緊急救治，也救不過來。”
秦法醫立刻回答道。
陳星辰聽後微微頷首道。
“行，秦醫生，那麻煩你把他帶出去解剖，看看有沒有誤判，還是需要一個檢測，確定他的死亡時間等資訊的。”
“這個是當然的，只是，解剖的話……家屬方面……”
李耀大手一擺道。
“他是犯罪嫌疑人，這種情況下，不需要家屬同意。”
“行，那我這就去辦。”
話音落下，從審訊室外叫來兩三個壯年男子，幫著把柳德鑫的屍體抬上擔架，帶回太平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