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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二章 孫定鎮的痛苦

孫定鎮的喪氣,陳星辰可以理解,甚至能看到他臉上的痛苦,只是,有些問題,不得不問。

“能說說那場比賽嗎?”

孫定鎮猛地抬起頭,臉上閃過一絲茫然,給人十分不真實的錯覺。

“那場比賽……”

孫定鎮掙扎了很久後,嘆了一口氣,緩緩道來。

“或許,你覺得我是矯情,可是,那天的事情,我已經記不清了。我只記得隊友給我傳球,很正常的傳球,我將要射門,後面忽然傳來一陣巨力,我重心不穩,倒飛出去。”

“是故意的嗎?”

陳星辰沉聲道。

“不是吧……”

孫定鎮回道。

“在球場上,人是處於激亢狀態,前面有人,也會當成不是人,不單單是他們,我也同樣這樣。目的只有一個,把球射進對方的球門!”

“可是,按照一般情況來說,怎麼會有人突然從後面襲擊,把你推開,或者說是撞開,即便是這樣,人也有應急反應,對於你來說,就更不必說了,一定會做什麼來保護自己,哪怕是摔倒在地。”

孫定鎮聽後深以為然道。

“你說的對,運動員都有應激動作,避免危險,是我們訓練當中的很重要一課,幾乎是本能反應。”

說到這裡,孫定鎮仰天嘆息道。

“可能是命吧,對於那天的細節,我真的記不清楚了。失去重心後,我無法避免的向前撲去,在對方球門前,人很多,都亂做了一團,我只記得,我跌倒後,身邊到處都是喘息聲,很多人從我身上跨過,有的人躲了過去,有的人躲不過去,踩在我身上,手上,還有……腿上……”

說到這裡,孫定鎮眼裡充滿了痛苦,“我最後的印象是隊友和教練關心的表情,可是,那個時候,我已經預感到了,那一瞬間的疼之後,我的腦子一片空白……冥冥中,我已經預料到了這個結果……”

“後面呢?”

陳星辰追問道。

“後面發生什麼,我都不知道了。我昏過去了,可能很疼,可是,哪怕是現在怎麼回想,我也想不起來,

有腿的時候,受傷的時候,到底多疼!”

說到這裡,孫定鎮用手捏住自己的大腿褲腿,眼中瞳孔散開,空虛的望著。

陳星辰沒有打擾孫定鎮,反而安靜下來,一方面觀察孫定鎮的反應,看得出來,他非常在意自己殘廢的事實,就算過去一年了,依然放不下,這一點也符合常理。另一方面,陳星辰在考慮應該怎麼判斷,還有怎麼說接下來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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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陳星辰深吸了一口氣,緊緊的盯著孫定鎮的眼睛,直直的問道。

“如果,我說,我猜測,你的腿是故意有人造成的,你怎麼看?”

此言一出,孫定鎮直接僵住,上半身和腦袋連線之處,脖子就像機械似的,一點一點,就像電量不足的機器人一樣,慢慢的抬了起來。

“陳大偵探……你、你是有什麼證據嗎?”

孫定鎮臉上的表情十分復雜,有幾分震撼,還有三分激動,甚至能感覺到一分悲哀。他小心翼翼的模樣,更像孩子犯了錯,卻不知道該怎麼收場時的無助,充滿期許卻又有對現實結果的極度悲哀,那一刻,陳星辰承認,他看到的甚至不像一個人,孫定鎮整個人的形象,在他的眼中,是扭曲的,被一層迷霧遮蓋著,影影綽綽的不分明且詭異!

孫定鎮的反應是陳星辰沒想到的,這個時候,他多希望葉盈盈在場,對於一個心理學家來說,看到一個極端人格的出現,就像一個數學家看到一個很難破解的猜想謎題。

“不,我沒有證據。”

陳星辰思考了片刻後,輕聲回覆道。

就在話音落下的同時,孫定鎮的表情猛地一垮。

“你在……玩我?”

陳星辰連忙解釋道。

“不是,對於一個偵探來說,任何一點疑問都值得去推敲,我確實沒有證據,但是,我直覺事情不會這麼簡單,之所以問你,也是想從你這裡得到一些線索。”

孫定鎮沒有表態,表情麻木,空洞洞的眼神望著陳星辰,淡淡的回應道。

“哦,沒有。”

陳星辰心裡暗暗地嘆了一口氣,面帶歉意道。

如果我這個猜想讓你感到不適,我向你道歉。”

孫定鎮蒼白的臉上,慢慢的緩和了許多,漸漸多了幾分血色。

“不需要道歉,這一切都是命。”

說完之後,孫定鎮又說道。

“不好意思,我要去方便一下,你坐坐,我一會兒就回來。”

陳星辰張了張嘴,正準備問需要不需要幫助,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點頭道。

“好。”

之後十多分鍾,孫定鎮消失在大廳,陳星辰則坐在沙發上喝茶,表面沒有任何外顯,心裡暗自決定改變一下策略,對孫定鎮運用這種突襲的方式並不適用,他太痛苦了,這種痛苦,已經滲透進了身體的各個角落,但凡陳星辰有一點異動,他就能敏感的跳起來,身體每個細胞都會釋放最沉痛的訊號,這無疑是殘忍的。

等孫定鎮回來之後,臉色已經好了很多,至少,看上去已經和正常人沒有什麼區別。

“久等了。”

孫定鎮有禮貌的說道。

陳星辰笑了笑,假裝隨意問道。

“出事之後,俱樂部什麼反應?沒有補償嗎?”

彷彿是在問八卦。

孫定鎮搖頭道。

“補償不補償的,不重要了,確實是有的,不過,都是隊友送過來的,我已經不想再去球場上了,那個地方,曾經屬於我,從此以後,我都不會再去了……”

陳星辰眉頭一挑道。

“隊友還在聯絡?”

孫定鎮搖頭道。

“大多數都沒有了。”

“不想回憶?”

孫定鎮笑了笑道。

“是吧,可能會有些矯情,他們都好好的,我已經這樣了,算什麼隊友。”

“姚田還聯絡你嗎?”

陳星辰隨意問道。

“就他一個人比較堅持了。”

孫定鎮忽然笑著說道。

陳星辰心裡暗暗一凜,臉上卻不動聲色,“這個我還是瞭解的,你們俱樂部,就你和姚田被譽為最天才的搭檔。他來看你,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