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來沉默良久。
從看到那腐朽的神金鎖鏈開始，徐來就對腳下踩著的這道十萬丈青銅門的來歷有了猜測。
是界門。
三道通向彼岸之地的門之一。
一道在亂葬崗，被東方幽冥的第二世身帶走，疑似與其一同沉睡於輪迴海。
一道在南方仙域的無垠之海深處，座標藏於雲水鏽字元中被阮棠破解。
最終由徐來尋到並帶回天庭寶庫中，與顧巖以及另一位女性巨人放在一起。
第三道居然在眼皮子下的地球。
徐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麼情緒。
開心。
意外。
還是驚訝？
其實都沒有。
徐來心底平靜到沒有絲毫波瀾，他只是有些想笑，笑自己太愚笨。
他現在明白了為何月球與地球只是兩顆靈氣無比貧瘠的星辰，卻臥虎藏龍。
光是在太陽系遇到的帝境，徐來就遇到了四尊。
陰陽大帝的殘念，棺材中的萬運大帝，可能還未死去的九鳳大帝，包括短暫踏入帝境卻未能有幾人知的星源教開山老祖。
不僅因為地球有鑰匙。
更因這裡有連線彼岸的三道界門之一！
這也能夠解釋，為何那位黃泉老者會出現在地球。這裡是他到來之地，恐怕也是離去之地。
“呼。”
徐來深呼吸。
地球上每時每刻都有人因為各種意外而死去，魂魄歸於輪迴海轉世，屍中的血氣悄然融入界門。
距離近了，徐來能清晰感應到隨著一道道不同生靈的血氣融入，腳下這道十萬丈青銅巨門氣息越發濃郁。
那是歲月流逝後的厚重感。
一眼望去，撲面而來的是歲月長河，過往一百紀元的種種畫面彷彿都在眼前快速劃過。
“生靈的血氣，能讓界門有反應，若血氣足夠多……說不定能開啟這扇門。”
徐來心頭被重錘用力砸了一下，他有些理解為何帝殞紀要生靈塗炭，為何仙域要血流成河。
用，仙域無盡生靈之血。
開，通向彼岸的三道界門。
這。
就是帝殞紀。
“帝尊……”
天空中傳來一道弱弱的聲音，是天道亦是司空九，本在假死狀態中他因界門的出現提前甦醒。
“第三道界門在地球這件事，你知道多久了。”徐來問道。
“我說剛剛知道，帝尊您……信嗎？”
司空九聲音更弱了，其實他自己都不信。
“你之前說過，想讓地球成為寰宇中最亮的那顆星。”
徐來輕聲道：“所以你早就知道帝殞紀會死傷無數，更知道地球因界門存在註定無法獨善其身。”
“甚至，你早就知道月族是九王殿季家的旁系，九鳳族也在月球。”
“你不讓我插手兩顆星辰間的爭鬥，存的心思，是想讓他們靠自己快速成長。”
“對吧。”
雖是疑問，可徐來猜測的八九不離十。
司空九張嘴，欲言又止，最終低著頭苦笑道：“真是什麼都瞞不過帝尊。”
“有四位彼岸修士不見蹤影，我不問荊軻是不是其中之一，也不問你是不是其中之一，更不問他們的去向。”
徐來輕聲道：“我只問你，帝殞紀開始後，你……站在哪一邊。”
一邊，是彼岸。
一邊，是仙域。
一邊，是那些想要開啟界門之人。
司空九笑的很開心：“老張頭的糖葫蘆最好吃，他隔壁王大媽唱的戲曲最正宗，對我特別好。對樓保安蘇大哥家的小姐姐喜歡帶我一起泡澡……咳，樓下的夫妻總是吵架，樓上大爺的子女兩三年才回來一次。”
司空九沒有正面回答，絮絮叨叨一大堆，只是話中每一句都在說‘這人間煙火，我一輩子也看不膩’。
“嗯。”
徐來望著無盡汪洋，道：“你們、他們總在說帝殞紀會死很多人，我之前不信。”
“那現在呢。”司空九小聲問道。
“更不信了。”
徐來傲然道：“只要我徐清風還在一天，這仙域就還是仙域。”
說罷。
聲影消失於原地。
十萬丈青銅巨門重新沉入海底。
司空九向徐來離去的方向深深作揖，良久後才站直身子。
帝尊這已經不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而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山上有無數條小路，可以繞過避開兇狠的老虎。
但仙域。
卻只有一條路。
……
回到海棠苑。
徐來眨了眨眼：“老婆大人，怎麼還沒吃完。”
阮棠拿起筷子，同樣眨著眼：“一直等著你呢，事情解決完了？”
徐來心頭一暖，不論外界如何，他始終有溫暖的港灣。
“解決的差不多了，我去重新熱一下。”
“不用，吃什麼好不好吃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跟你一起。”
徐來身體一頓，苦笑道：“老婆你再多說兩句，我可能就下不了決心了。”
“什麼決心呀。”
“沒什麼。”
徐來溫聲道：“來，咱們繼續吃吧。”
“你先吃個豬蹄子。”
阮棠點動臻首，給徐來夾了一大塊豬蹄，顯然還在記仇上午被欺負的事情。
……
星空中。
兩尊準帝的戰鬥引動周遭星域大量修士的注意，但有資格觀戰的沒有幾人，全部有多遠躲多遠，生怕殃及池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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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鬥呈一面倒的壓制。
畢竟一重天的境界與兩柄準帝器的領先，加上這些年饕餮走南闖北出生入死。
不論境界、法寶還是生死戰中的經驗，全方面領先極少時間走出鳳巢的白禾。
很快。
鳳血灑落星空。
白禾化出本體，是一隻九頭九尾的龐大禽妖，雪白翅膀被斬斷小半，她已經無法進攻只能被動防守。
那九顆碩大的腦袋死死盯著饕餮，帶著怒意。
“怪不得九頭族改名為九鳳族，原來體內有鳳凰族血脈。”
饕餮挑起眉頭，知曉這是九鳳大帝的手筆。
九鳳大帝的母親來自於種族榜前五的鳳凰族，父親來自於種族榜一萬開外的九頭族。
因門不當戶不對。
鳳凰族將年少時的九鳳與母親逐出族群，還打碎他一個腦袋。
也是從那天開始，九鳳的修行速度像是開掛般，凌駕於整個鳳凰神族的神子、神女。
短短兩萬載，便成為仙域第九十九紀元的天！
鳳凰族因此遭到大帝襲殺，若非九鳳大帝與九頭族的離奇消失，鳳凰族早已滅絕。
……
面對饕餮的話，白禾並沒有回答。
鳳巢之中有兩大族群。
一個，是師尊先父所屬的純正九頭族，除了部分遺老苟活於世，其餘基本消逝於歲月中。
一個，是沐浴著帝血而生，擁有部分鳳凰族血脈的新九頭族，又被仙域稱作九鳳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