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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16

落日的餘暉映的整個落羽村都籠罩著一層金黃色,漫山遍野的柿子樹、核桃樹、橘子樹每個枝上都沉甸甸的掛滿了像小孩子的笑臉一樣又紅又大的柿子,田裡的水稻、穀子、玉米就像足月待產的孕婦一樣挺著飽滿的穗子寧靜地佇立在田地裡等待著完成生命的輪迴,地裡的蘿蔔、紅薯、土豆用那胖乎乎的身子把地皮都撐開了一道道口子,這又是一個豐收的好年景啊。天公也作美,在剛立秋淅淅瀝瀝的下了一個月雨後就一直都是豔陽天,落羽村各家各戶的男女老少除了下不了地的幾乎都全部出動忙碌著。那兩米來寬的鄉間土路上嚴重超載的和準備去地裡裝東西的車子往來穿梭,那有拖拉機的人開著拖拉機拉,沒拖拉機而有牲口的人用牲口套上車拉,沒拖拉機也沒牲口的人全家人推著車子走,因為整條路就只能容一輛車走,所以大家基本上就保持一個速度,開拖拉機的要等前邊牲口拉的車,牲口拉的車又要等前邊人推著的車,有時候碰到個坡,有牲口的和開拖拉機的還時常要去給給前邊人推著的車子用車或牲口拉一下,有人是熱心腸,覺著幫一下別人那是理所應當而不用考慮的事;有的人抹不開臉面,覺著大家都是鄉里相親的,不幫不好意思;還有的人是從現實角度出發,因為前邊的車子半天上不了坡還影響到了自己的速度。那一條通往地裡的生產路就像趕集的街道一樣,車馬喧囂人聲鼎沸,大家雖然個個全身上下滿是塵土和汗水,但一個個都咧著嘴真誠地笑著、說著。

王欣怡一手挽著王昊宇一手挽著張姝華左一聲“嫂子”右一聲“嫂子”的,喊得張姝華臉上泛起了朵朵紅韻。王昊宇習慣性地用食指刮了一下王欣怡的鼻子笑著說道“別亂叫,小姑娘家懂啥。”王欣怡努了努嘴鬆開他的胳膊轉過去兩個手挽住張姝華的胳膊說:“我今年都二十二了好不好,都是法定的成年人了,你說是不是啊,我未來的嫂子。”“是是是,我們欣怡都是大姑娘了,以後不準再說你是小姑娘了。不過你真的不敢再亂叫了。”“那好吧,那我就叫你小姝姐。我真不知道我哥這麼一個悶葫蘆那是修來的福氣能找到你這樣才貌雙全的女朋友。”

……

眼前的這一切幸福讓王昊宇都不敢相信,他甚至都不敢放開了笑,生怕自己過分的開心會招來老天的嫉恨而轉瞬間又硬生生的把這一切再奪走。這份幸福在他的世界裡就像一件極珍貴又極脆弱的珍寶,小心翼翼地捧在胸前還是覺得缺乏安全感。

回想起這件事的始末,王昊宇感覺就像是做了個夢一樣:

國慶假的前幾天堂妹王欣怡給他打電話問他回家不,不回的話就國慶假期來看他,說是一則看看陝南的風景,二則來看看哥哥的工作環境。他剛好國慶期間也不打算回家,想趁著國慶假期再多瞭解一下當地的情況,於是就答應讓欣怡過來。

關於欣怡過來的住處他當時倒是頗為躊躇了一番,他想跟張姝華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讓欣怡住在她的宿舍,但是又覺得張不開口,雖然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兩人之間的相處日趨融洽,不再有之前那種尷尬和彆扭,但這份融洽僅止於工作,彼此之間依然刻意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再者張姝華的生活始終都是那麼講究而且精緻,應該會很介意別人住自己宿舍的吧。可是除了她那兒又沒有別的地方可去,村裡的人雖然平日裡都很熱誠,可自己終究來這邊時間不長,又怎麼好意思去麻煩別人呢,而且住老鄉家裡吃飯幹啥的都不方便,欣怡可能也會不好意思。權衡之下他決定先試探著和張姝華說說,如果她不答應或者有點不情願的意思那就立馬打住。

晚上吃晚飯的時候他假裝漫不經心的樣子跟張姝華說:“你國慶假有什麼計劃?回家不?”

張姝華也同樣漫不經心地說:“我不回了,過來時間也不長,只有七天假,來回路上就得耽擱三天。剛好趁著國慶假去幾個學生家裡做一下家訪。你呢?”

“我也不回了,昨天我妹妹打電話說她國慶假想來咱這邊逛逛。”

“哦,那就讓過來吧,過來看看你這邊的環境,你也帶她在這邊逛逛。”

“嗯嗯,就是覺得過來不太方便,住宿吃飯啥的。”他說完偷偷地看了張姝華一眼。

張姝華手中的筷子頓了有兩秒鐘的時間,以她那一貫平靜柔和的語氣說道:“也沒什麼不方便的,如果她願意的話可以和我住一起 ,吃飯的話學校什麼都有咱自己做自己吃就行了嘛。”

“哦,好的,謝謝你啊。”他原本準備好的千恩萬謝的說辭在這個睿智的姑娘面前一句都說不出來,就剛才那稍微一頓眼角裡的餘光似乎就掃遍了他心裡的每一個角落,把他那點小心思看的透透的,他無需再多說什麼了。他忽然覺得自己很愚蠢、很虛偽,其實就不該這樣繞彎子。

國慶節的第一天王欣怡在車上顛顛簸簸走了一整天直到晚上七點多才來到落羽村小學。

當風塵僕僕的王欣怡出現在張姝華的眼前時,整個一下午都在張羅著做飯的她突然就像吃西瓜時咬上了一口黃連一樣,心裡翻江倒海的——這分明就是和王昊宇一起逛街的那個姑娘嗎?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兄妹還是情侶?是自己誤會了還是王昊宇騙她才說是他妹妹的?……這些問題瞬間一齊湧上心頭,讓她理不出一點頭緒。

張姝華這般失態王昊宇還是第一次見,他趕緊喊了一聲“張老師”,張姝華還是沒反應過來,只是眼睛死死地但卻沒有一點神色地看著王欣怡,王欣怡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給搞懵了。王昊宇接著又喊了一句“小姝”,這時張姝華才回過神來,語無倫次地說道:“哦,回來了,那個啥,飯做好了?你們快吃吧。”

“你怎麼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王昊宇急切地問。

“沒事沒事,沒怎麼。好著呢。”張姝華邊說邊把他們往廚房讓。

“張老師好,我叫王欣怡,我是他堂妹。”王欣怡主動向張姝華介紹自己。

“你真的沒事?”王昊宇還是不放心。

“沒事,就是……就是覺得你妹妹長得像一個故人……想起了一些事而已。”張姝華結結巴巴地說道。

“真的嗎,可能你之前見過我,我都見過你,你當時不是和我哥一個班的嘛,我哥還經常跟我說起過你,你們畢業前我經常來你們學校。”王欣怡口齒伶俐地說。

“……哦……就說咋那麼眼熟。”這一刻張姝華才明白原來這一切都是誤會,原來他們兩個是兄妹關係啊。“為什麼自己當初不多問一句?為什麼王昊宇不給她說清楚?為什麼這個熱烈真誠而自帶親切感的小姑娘讓她在愛情之路上栽了那麼大一個跟頭?眼前的現實到底是該感到慶幸還是該感到悲哀?”——她不斷在心裡問自己。

吃飯的時候這個第一次來到南方的大西北的姑娘就像是一隻第一次出籠的小鳥,似乎看著一切都新鮮驚奇,唧唧喳喳地說個不停,眉飛色舞地給王昊宇和張姝華講著自己一路的所見所聞。王昊宇滿眼憐愛地看著這個妹妹,還不時地給她夾菜。

王欣怡嘴上滔滔不絕地說著,眼睛卻一直在偷瞄張姝華,見她心不在焉的,王欣怡還以為她是見哥哥一直給自己夾菜心裡不高興了,就小心翼翼地對王昊宇說:“哥,你這是借花獻佛。”王昊宇呆頭呆腦地問咋回事,王欣怡見他不開竅又說:“這是人家張老師辛辛苦苦地做了一桌子菜都還沒怎麼吃,你倒是自己來賣人情了,當心張老師生氣哦。”王欣怡說完又偷偷瞄了一眼張姝華。

見王欣怡這麼說張姝華臉上勉強擠出一點笑意說:“沒事的,這些菜就是你哥知道你要來才買的,專門為你做的,好好吃啊。”

“啊,真的嗎?不過我覺得還是應該感謝你,因為這些菜都是你做的呀”王欣怡表情誇張地說。

“不用這麼客氣,我這廚藝還是來這邊才學的,做的不好你將就著吃,再說了這窮鄉僻壤的也沒啥好吃的招待你,別嫌棄啊。”張姝華說著也給王欣怡夾了點菜。

“哪有不好呀,這都很好了,我平時也只有回家才能吃到這麼豐盛的飯菜,張老師謝謝你啊。你也多吃點啊。”她也拿筷子給張姝華夾了些菜。

吃完晚飯他們就一人拿了個小板凳坐在學校院子裡乘涼,王欣怡有意坐的離張姝華很近,趴在張姝華旁邊問東問西的。她有自己的小算盤,她知道哥哥喜歡張姝華,而且一直都放不下,這次聽說哥哥和張姝華又陰差陽錯地來到同一個地方教書,她便決定為哥哥爭取一下,因為從哥哥的講述中她憑女生的直覺

能確定這個姑娘心裡也是有王昊宇的,所以她要努力先和張姝華混熟了,這樣才能早點切入正題。

她總是有意無意地把話題往王昊宇身上扯,可一旦說起王昊宇和他們的大學生活張姝華總是躲躲閃閃的,甚至有時候都有點前言不搭後語的樣子,但當她說起王昊宇家裡的情況和他們小時候的事情時張姝華卻總會認真地去聽。於是王欣怡判斷張姝華至少應該還是很在意王昊宇的。

他們在院子裡聊了好久才回去睡,和所有的年輕姑娘一樣王欣怡有認床的習慣。她躺在床上半天睡不著,她想看看手機又怕打擾到張姝華休息,於是就只能靜靜地躺著,一會兒睜開眼睛看看外邊皎潔的月光,一會兒閉上眼睛想想下一步該怎麼去撮合這一對苦命鴛鴦。人差不多都是這樣,晚上睡不著的時候就老想上廁所。王欣怡躺了大概有一個多小時她突然想上廁所,可是平時就一個人晚上不敢出門,更何況在這陌生的地方,而且廁所還離房子那麼遠,“趕緊睡覺,睡著了就不用上廁所”——她不停地在心裡唸叨,可是越唸叨越想上廁所,最後實在忍不住了只能去上廁所了。她沒有去開燈而是拿起手機輕輕地揭開被子準備下床,當她剛掀開被子坐起來時就聽到張姝華說話了:“你要上廁所嗎?怎麼不開燈啊?”說著張姝華自己把燈開啟了。

那白熾燈強烈的光刺的人的眼睛都睜不開,王欣怡下意識地伸出手遮了一下燈光,說:“對不起啊張老師,是我把你吵醒了,我那個啥,就是想上個廁所。”

“哦,沒事,我也沒睡著。走,咱倆一起去。”

“沒事的,我自己去,你休息吧,不好意思啊把你吵醒了。”

“你這娃,這麼客氣,沒事的,在我這兒就跟在你哥跟前一樣,不用客氣。”

“真的嗎張老師?可以和在我哥跟前一樣嗎?”王欣怡一丁點機會也不放過,抓著這句話就問起了張姝華。

她這一問倒讓張姝華瞬間感到很難堪,只是尷尬地點了一下頭,“你,你比我也小不了幾歲,不要叫我老師了,我都感覺不好意思。”張姝華想岔開話題避免剛才的尷尬。

“哦,我也覺得叫你張老師顯得很生分,這樣吧,我哥叫你小姝,你要不介意的話那我就叫你小姝姐吧。”

“嗯嗯,可以呀。”

上了一趟廁所後這兩個一個因為認床睡不著一個因為有心事睡不著的人再也不掩飾自己的失眠了,開始了兩人的徹夜長談。

王欣怡這個看似大大咧咧的小姑娘拿捏人的心裡還是拿捏的挺準的,她見吃晚飯聊天那會兒張姝華對王昊宇小時候的事挺感興趣的就專門從他們小時候的事情開始聊。

“小姝姐,我跟你講講我哥小時候的事吧。講這之前我先問你一個問題,你覺得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嗯,你哥吧,我覺得他是一個很成熟穩重,做事膽大心細,待人真誠坦率的人。”張姝華略加思索就說出來了。

“哎呦喲,看你把他說的,全都是優點了,不過你眼光挺準的 ,看的不錯。我哥從小就是這樣。”不等張姝華回應她繼續說道:“由於我叔和我嬸家教比較嚴,所以我哥打小就是我們村所有家長眼裡口裡的“鄰家的孩子”,從小學到高中,學習就沒落下來過,上小學時村裡和他一起上學的有三十二個人,可是從小學到初中再到高中最後到大學這一路刷下來就剩下他一個人上大學了。你知道他學習認真到什麼程度嗎,放牛的時候他把拴牛的那根長繩拴在自己的腿上邊放牛邊看書,結果牛被蚊子咬了還是怎麼的一下子跑起來了,就那樣拉著他在河灘上跑了起來。”

“啊?那後來呢?他人沒事吧?”張姝華聽得瞪大了嘴巴。

“對呀,大概所有人都關心他人咋樣了,可當一起放牛的村裡一個叔叔給他把牛拉住把他扶起來時他的雙手還緊緊地把書抱在懷裡。好在那是夏天整個河灘上到處都是密密麻麻沒膝深的青草,再加上當時其他放牛的人離他不遠,牛剛跑起來就被人給抓住了,所有人沒事。”

“哦,那還好。”張姝華這才長出了一口氣。

“我哥不光學習好,還特別懂事。我們老家是在一個十分閉塞的小山村,直到我上大學的那一年村裡人才迎來了第一輛收割機,以前人們種地完全都會靠人力和畜完成的。用牲口犁地、用牲口拉車、用鐮刀割麥子,我小時候都割過麥子呢。所以在我的童年和少年只要回到家那總是有做不完的農活,我們那會兒都是想盡辦法逃避幹活的,可是我哥他不,小時候他爺爺也就是我的三爺爺,那會兒三爺和他們家是分開過的,自己種的地,三爺爺種的麥子收割完之後要一擔擔從地裡擔回去,我哥他就讓爺爺給他捆個小捆,跟著爺爺一捆一捆往回背,那可是農曆五月份的天氣啊,能有三十多度。”回想起那些歲月王欣怡總感覺心裡有點淡淡的苦澀。

“哦,那他確實挺勤快的。”張姝華出身在縣城,像王欣怡說的那種耕作方式她只在書裡聽過。

“其實對於他選擇支教我是一點也不意外,這跟他從小的求學環境有很大關係。我們村當時只有初級小學,從學前班到三年級,在我的記憶力學校鼎盛時期是我從學前班到二年級。那時候全村有五十來個學生,而老師則是村裡初中以上學歷的人輪流做,連一個專業的老師都沒有,教學成績也就可見一斑了。我們也都是從四年級開始就開始了寄宿生活,那時也就十歲左右,每週從週一開始就苦捱著週五,週五從早上起來就開始盼著放學,基本上一週都沒什麼心思學習。所以我跟你說我哥那一級上小學時時32個人,能一路走到大學的就剩他一個人了你也就不足為奇了吧?”

“哦,原來如此,那這倒也是,因為自己的遭遇所以他就想改變一部分人的遭遇,因此他就選擇了支教,是不是這個道理欣怡?”

“完全正確,小姝姐,怪不得我哥在我面前把你說的那麼完美無缺的,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心心相印啊。”王欣怡驚喜地把雙手使勁拍了一下。

“哪有,別亂說。那個,你哥真的有在你跟前說過我嗎?”張姝華試探地問了一下。

“肯定有啊 ,我還能騙你不成。”王欣怡見張姝華主動問起王昊宇的事便覺得時機成熟了,就繼續說:“我上大一的時候有一次去你們學校找他,當時看到他和一個女孩一起走著,我當時第一反應就是我哥談戀愛了,於是我就悄悄地跟在後邊,想著那女孩能轉個身這樣我就能看清楚她的長相了。可是我尾隨了一路那女孩始終沒有轉身,而是一直走到女生宿舍樓下,直到她上樓時和我哥拜拜時我才看清了她的側臉。哇,你不知道那女孩長得,真的是,此刻省略一百字,那絕美的臉蛋和那完美的背影,還有那種超塵脫俗的氣質,真的完全都超出了我的詞匯量所能形容的範圍了。”

“哦,好吧,那絕美的女子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呢,像你哥這麼優秀的人肯定也不乏追求者吧。”張姝華聽王欣怡那樣一說心裡有點淡淡的失望。

“哪能沒有關係呀,你知道那個女孩是誰嗎?”王欣怡故弄玄虛地說道。

“唉,你這娃,學校那麼多女生,我怎麼知道是哪一個。”見王欣怡這樣調侃自己,而且還是用這個話題,張姝華心裡有點慍怒了。

“小姝姐,那個人就是你呀。等你走後我跑出來抓著他問是誰,他死活不肯說,我當時就急了,我說“你要是不說我就打電話告訴叔和嬸說你談戀愛了。”我哥他是個孝子,他不想讓家裡人覺得他上了大學不好好讀書卻談戀愛,所以見我這麼一說他就招了。”

“你這不是安慰我吧。”王欣怡這句話說的張姝華耳根都發燒了。

“騙你是小狗,好,你要是不信我給你說說他和你之間發生的一些事,你看對也不對。”王欣怡見張姝華不信急的賭咒發誓。

“那你說說看,他都跟你說了些什麼事。”

“首先你和他同班,這個不消說。但是你們一開始沒啥交往,你們的交往是從大一暑假的那次支教開始的,當時的支教地點就是這兒。對不對”王欣怡的話就像連珠炮一樣一串串地往出冒。

“哦,這個倒是事實,這也沒什麼呀。”張姝華平淡的說。

“還有就是你在支教期間給他洗過一次衣服,他說這是除了家裡人之外第一次有女生給他洗衣服。”

“唉,也難為他了,這都記得。”

“支教期間你被蛇咬過,是不是?”

“嗯嗯,是,當時還是他騎著馬送我

去的醫院。”這件事一下子就觸到了張姝華內心最柔軟的地方。

“你知道他當時有多著急嗎?他說他當時心裡感到前所未有的緊張、害怕、著急,在送你去醫院的路上他心裡不斷地在祈禱“只要小姝能好好地,哪怕是我一輩子受盡磨難都在所不惜。”這是他親口跟我說的。”

“唉,也真是難為他了,當時我能看出來他很著急。”

“後來你們兩個還一起在《等著我》尋人網站上幫這個村裡的支書找到了他失散多年的女兒。對不對?”王欣怡不給張姝華考慮的機會繼續說道。“他說在這件事上基本上他每有一個想法你都會毫無保留地理解和支援,並且好多地方你想的比他還周到。後來你們一起上自習、一起上課、一起做兼職,他說他就欣賞你這樣自立自強的女孩,家境很好,但是依然選擇做兼職來補充自己學習以外的花銷,像旅行、買衣服、買化妝品之類的錢都是你自己兼職賺來的和獎學金攢下的。他還說你的生活特別精緻、很講究,你一直都有寫日記和讀課外書的習慣,無論是任何時候你寧可犧牲自己休息的時間也從未廢棄過這個習慣。你的性格他是用一句詩來形容的——“寵辱不驚,閒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滿歲天際雲卷雲舒。”不管是遇到多大的打擊,你都能心平氣和地去接受,然後有條不紊地去解決;不管是多麼讓人激動的事你都會平心靜氣地去面對,從來沒見你忘形和失態過。“這該是一種怎樣的修養和沉澱才能達到的境界啊,這種我一度都以為只有書裡才會出現的人竟然讓我遇到了,何其有幸啊。”這是我哥的原話。”

“唉,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如今也早已不復當初了。”是啊,憧憬的愛情沒了,曾經的友誼也沒了,那精緻的生活也曾中止了好久,就算在他的心裡多麼完美無瑕也好,就算是如今知道當初只是一個誤會也罷,一切都回不到從前了。

“對於你來說或許過去了,可是對於我哥來說永遠都過不去。在得知你談戀愛後他的生活曾經有那麼一段時間真的是陷入深不見底的黑暗中,從來沒喝過酒的他第一次把自己灌得爛醉如泥,他說歌裡和書上都是騙人的,都說酒精能麻醉人的心,可是為什麼越喝心會越痛?那些平日裡不敢回憶的事情在醉酒後又會那麼清晰地浮現在眼前?他有一段時間真的頹廢到了極點,曠課、吸菸、喝酒、不看書、不寫日記、燒日記,他說他那段時間真的想放逐自己。可是等到腦子清醒下來後他又會陷入無盡地悔恨中,他覺得對不起家裡人,家裡人辛辛苦苦送他上學可他又幹了些什麼?不管心裡多痛,那個自己心儀的女子終究已經成了別人的女朋友了,這是不可改變的事實,如果能讓他重新選擇一次那哪怕讓他用一世的安穩來交換都無怨無悔,因為人家曾經是給過他機會的。就這樣忍不住了放逐一下自我,清醒了又自責內疚一番。這樣反覆了好久。”王欣怡回想起他哥講述這些事的情景時自己也忍不住鼻子發酸。

“你,這些都是真的嗎?為什麼他沒告訴過我?”聽完王欣怡這些話,張姝華的雙眼裡早都噙滿了淚水,她心裡還一度埋怨王昊宇刻薄寡義,原來王昊宇也經歷了這麼多,可是她想不明白,一個大男人,為何當初等他表白一個表白就那麼難呢。

“小姝姐,你肯定想問既然我哥那麼在意你,為什麼當初不跟你表明心意是吧?其實他是不敢,他的想法和你前邊說的那句話一樣,他說“像她那麼優秀的女孩,自然有很多愛慕的人,我自己家境貧寒、自身條件也一般,人家怎麼會看得上我。””

“可是我後來給過他明示的呀,為什麼她那時還是不敢說出來?”直到這一刻張姝華才決定不再掩飾自己內心的想法,大膽地傾訴出來了。

“那是他捨不得,他說自己明明要選擇的是一條充滿不可預知的艱難地道路,而選了這條路將註定要一輩子兩袖清風,又怎麼忍心讓那個自己最在意的人跟著自己去受苦呢?況且當時明明是有一個各方面條件都比自己優越好幾倍的人在追你啊,他不能那麼自私,愛一個人就希望他能過的幸福安樂。”

“可是,我是個人,我不是一件東西,可以用來互相謙讓的……”一想到那段遭遇,張姝華的心就像刀子在剜一樣。

“唉,我哥說他也萬萬沒想到你會有後來那樣的遭遇,他也後悔著,他沒想到那人會是那樣一個衣冠禽獸,更沒想到自己當初的懦弱害你受了那麼大的痛苦。他曾經跟我說他也想不顧一切地去追你、去守護你,可是他又怕這樣會給你造成新的傷害,讓你誤會他的誠意,這樣將會把事情搞得更糟糕,他只能在心裡沒日沒夜地糾結著,然後默默地站在暗處保護著你,只要你有需要他就會義無反顧地衝上去。”

“唉,我還能說什麼呢?”

“小姝姐,那件事你知道吧?”

“嗯,知道。”張姝華知道王欣怡說的是王昊宇打祝君鵬的那件事,這件事她至今想起了都覺得不可思議,那個一向溫文爾雅的人竟然也能做出這樣瘋狂的舉動。而令她感到些許欣慰的是王昊宇是為了她才那樣的。

“你覺得意外吧!他當時跟我說這事的時候我也驚得張大了嘴巴,可是你知不知道他是怎麼看待這件事的嗎?”王欣怡故作玄虛地問到。

“唉,估計也是一時衝動吧,事後應該也就後悔自己的莽撞了。”

“你錯了,那事過了好久他才跟我說的,他說的時候很平靜,他說就算是放在此刻他依然會那樣做的,他看不起這樣道貌岸然之人 ,更何況他傷害的還是自己最在意的人,那一肚子火都不知道憋了多久了。他還是說對待不同的人就要用不同的方式,對待君子要用對待君子的方法,對待小人就得用對待小人的方法。”

“唉,好吧。只是事已至此,一切就只能認命了。”張姝華說完深深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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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姝姐,我問你個事啊,如果……我是說如果啊……如果我哥心裡還放不下你,你會答應他嗎?”王欣怡問到。

王欣怡這句話問的張姝華愣了有三四十秒,她不知道王欣怡是受王昊宇之託問的這句話還是自作主張問的,她苦笑了一下說:“你這娃,想啥呢,你哥怎麼可能還會那樣,就算是他要找對象也看不上我了,睡覺吧。”

“小姝姐,如果我說的是真的呢?”

“唉,哪兒來的那麼多如果,如果有那麼多的如果那人也就不會有這麼多的煩心事了。”這個念頭她也不是沒想過,可是這段時間看王昊宇一直都那麼波瀾不驚的,她便把收起了這個心思,畢竟自己是談過戀愛的人,人家不嫌棄就不錯了。可是這苦命的姑娘,你又怎麼知道另一邊的王昊宇也不止一次地想要跟你表明心跡,他的心早已被你完全佔據了,還有他總覺得你那段不幸是他自己造成的,一度後悔的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又怎麼可能會嫌棄你,你不知道他費了多大勁才保持住表面的這份鎮定自若的。

“小姝姐,其實你和我哥在這方面有點像。”王欣怡憑自己敏銳的知覺發現這事大有轉機,於是繼續說道。

“哪兒像了你說說?”唉,王欣怡的這句話讓她想起了曾經他倆一起做兼職時別人說他倆有夫妻相,那時候兩個人都羞澀地不敢承認。

“首先,你們太悲觀了,遇到問題你們總是不願意往好的方面去想而是第一個想到的是壞的方面,於是常常不敢去嘗試,好多本來原本可以成功的事情就這樣擦肩而過了;其次,你們都總是妄自菲薄,明明自己那麼優秀,卻總是把自己看的那麼一無是處,所以你們因為缺乏勇氣而錯過了很多。”

“唉,我又何嘗不是這樣認為呢,可是曾經我明明給過他明示,他依然無動於衷,現在他又表現的這麼平淡,唉,都是命啊。”張姝華心裡對自己說。

“小姝姐,你知道嘛,我一開始見到你就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覺得你很親切,也有一種情不自禁就要和你親近的感覺。”王欣怡覺得說的差不多了,就換了一個話題。

“哦,是嘛,看來咱倆還是挺有緣的啊。”張姝華一想起她倆的“緣分”終於深深地體會到了什麼叫造化弄人。

“咯咯咯,真的哎,感覺很投緣……”王欣怡說著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

聽到她開始打哈欠了,張姝華知道時間應該不早了,就說:“睡覺吧,也不早了,你這坐一天車也夠累的了。”

“嗯嗯,那咱睡覺吧,晚安小姝姐。”她說著把身子往張姝華跟前再靠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