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我啊！”海寧重複了一句，忽然朝身側伸出了一隻手。
身後的一位侍女見到她的動作，頓時快步上前，將一團被黑布包裹著的事物遞在了海寧的手上。
這時候，蘇行的耳畔又傳來一聲馬叫，回頭看去，只見一輛馬車正從長街的一角緩緩地行駛而來，不一會兒，便停在了海府的正門前。
海寧沒管蘇行僵住的動作，而是快走一步上前撩開了車廂的簾子，步伐輕盈地跨入廂中。
進入後，她似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又把簾子撩開，探頭望向依然停在門前呆呆地看著她的蘇行，催促道：
“喂，還去不去黑市了！”
“來了。”
蘇行腦中一片迷糊，到現在都沒反應過來海寧究竟是在和他開玩笑還是在說真話，他晃晃悠悠地走到馬車旁，扶著木架費勁地走進車廂。
待坐在了柔軟舒適的坐墊上後，蘇行長籲了口氣，車廂內流動的是清晨的新鮮空氣，讓他感到稍微清醒了些。
“你真的是黑市的介紹人？”
“那當然。”海寧揚了揚頭，隨即把她幾年前進入黑市的來龍去脈給蘇行講了一遍。
原來海寧早在兩年前便知道了黑市的存在，那時候她初涉靈陣一道，對於凡間記載靈陣師的百科書籍感到欲求不滿，而沒有靈陣師身份的她又沒有資格去公會裡找書看。
經過她的一番學問，年紀僅有十五歲的海寧第一次從家僕的口中得知了黑市的事情，並耗費了將近大半年的功夫，才成功找到了一個介紹人。
有了介紹人後，再加上她作為海家千金的地位與財力，進入黑市自然不是什麼難事。之後的一段時間裡，海寧所閱讀到的大部分關於靈陣的書籍，也都是從黑市淘來的。
至於黑市究竟為何物，正如蘇行猜測的那樣，是一個見不得光的隱蔽市場，裡面販賣的東西大多是王朝不允許在市面上流通的物品，比如一些被其他地域壟斷的特產，或是一些透過違法手段獲取而來的東西。
而黑市並非每一座城市都有，而是臨近幾座城市的地下市場的一個集合，就如現在二人前去的楓城黑市，就是本地的地下市場與周邊四個城市的結合。
少女一路上給蘇行叮囑，到了黑市後，要注意什麼，要怎麼做，不能做什麼。
聽得少年雲裡霧裡，但終究還是不太清醒的腦子記了下來。至於到了那裡後還想不想的起來，蘇行就不敢打包票了。
行駛的馬車似乎知道通往黑市的道路，海寧沒有指揮過車伕一次，馬車就這麼緩緩地走著，蘇行只知道他們離開了城池，一路朝著郊外走去。
又過了一會兒，蘇行看到馬車駛進了一處荒蕪的小村莊，村莊裡大部分的草屋已經荒蕪一片，沒有人居住的氣息，最終，他們在一間看起來比尋常屋子要大了不小的石屋前停下。
“給你，把這個戴上。”
海寧沒有急著下車，而是把方才侍女給她的布包解開，將其中一件遞給了蘇行。
蘇行接過一看，這團黑乎乎的東西原來是一個黑紗帷帽，這東西他很熟悉，之前來往陽城的時候，為了避免自己的身份被人發現，他也戴過。
“這是黑市的要求，這裡魚龍混雜，穿插著世家公子、門派弟子和亡命之徒，指不定有哪些人看上了你買到的寶物，記下你的樣貌。”
“你知道這東西對我們靈陣師沒什麼用。”
對於已經跨進了靈陣師門檻的人來說，憑藉靈識便可記住別人的氣味，根本不需要看到對方的面容。
“但裡面可沒有多少靈陣師。”海寧戴上帷帽，漫不經心地說道。
蘇行聽話的將帷帽戴上，他看了看外面明朗的天空，好奇地問道：“黑市在早晨開門？”
海寧戴好帷帽後，黑紗遮住了她整張臉頰，只把一對幽黑的眼眸露出了出來，猶如黑夜裡的夜明珠一般明亮。
即便不是靈陣師，人們也能從海寧身上那種高貴的氣息上看出一些端倪，這種與生俱來的貴氣恐怕是大家族裡那些子嗣的獨享之物。
“平常都是晚上，但今天是例外。”
“例外？”蘇行跟隨著海寧走下馬車。
“所以說你運氣好，一下山就趕上了黑市三月一度的拍賣會，如果今天在這裡都買不到你要的大地熔晶，那估計整個林州也不會有了。”
海寧帶著蘇行走到門前，從懷中掏出了一塊銅色的令牌，守在門前的黑衣漢子接過令牌看了一陣後，點點頭，把它歸還給了海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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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帶來的人，放心，不會出什麼差錯。”
聽到海寧的話，漢子也便沒再攔截蘇行，友好地朝他點了點頭，將二人放行。
走進石屋後，一名帶路小生走到了海寧身前，原來外表看上去偌大的石屋內部一片空曠，沒有安置任何傢俱。
石屋中央的地板被人掀起，下面是一條通往地底的通道。
看到此幕，蘇行感到微微一驚，沒想到這石屋之下還別有洞天。
走下石階後，小生從牆壁上取下一根火把，領著蘇行與海寧順著悠長的通道一路向前，最終停在一扇石門前。
“咚，咚咚，咚，咚咚咚。”
小生敲門的頻率彷彿是某種提前商議好的暗號，片刻，石門被人從內部開啟，門內的景象也隨即展露在了二人面前。
原來地下通道的盡頭是一個面積較大的溶洞，溶洞中央是一個寬敞的大廳，大廳上佈滿桌椅，四面石壁被人磨得平整，上方建造了一圈的露天平臺。
大廳內已經坐上了不少人，只是一眼看去都穿戴著各色各樣的帷帽，粗略估計，大廳裡至少坐了十一二人。
蘇行只能嘗試發散靈識，憑藉著對方身上的氣息來猜測人們的身份。
一些氣息溫文爾雅的人，大多是世家的公子或是千金，而那些氣息暴戾粗狂之人，恐怕正是一些江湖俠士。
小生看到海寧手裡的銅牌後，帶著二人又是走上一段臺階，直到一間包廂門口後才停下。
“二位請。”
他撩開包廂的簾子，為二人讓開一條道路。
蘇行在心中直呼有趣，看了看面前的海寧，卻見到少女一臉平淡，似乎對這幅場景已經見怪不怪了。
二人走進包廂——或者用露天平臺來形容這裡更為合適——各個平臺包廂之間都被人用牆壁隔斷，起到了一定的私密效果。
只是在這裡人們說話的音量依舊不能放開，不然也有把話落在隔壁人耳中的可能。
當二人坐在平臺上的座椅上時，看到下方的展臺忽然亮起燈光，一位蒙面的瘦高男子此時拉開展臺側方的布簾，走到了展臺中央的展櫃前，拍了拍手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