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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6章 夢

陳樂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中的他彷彿換了一個人,變成了一個女人,一個生活在偏僻小鄉村的女人。

那是個純真善良的女孩,心地單純美好,不知道世間險惡。

農村的人,大多也比較淳樸,大家雖然窮,日子總是過的下去。

女孩家裡就只有她跟母親兩個人,母親年輕的時候做了太多苦力活,導致老來身體垮了,只能在家做點裁縫之類手藝活。

女孩雖然學習很好,但家裡窮,也沒上高中大學,初中畢業就留在家中,靠著在村裡給人幫傭,做飯,給田裡人送飯,幫母親做點裁縫之類的手藝活維生。

女孩留著兩束快樂的馬尾辮,梳著整齊的劉海,一雙山裡人特有的水靈靈的大眼睛,笑起來很甜,會露出一顆可愛的小虎牙,帶著幾分稚嫩,幾分淳樸。

大家都很喜歡她。

女孩平時會做做簡單的工作,幫家裡賺點錢,走起路來總喜歡蹦蹦跳跳的,像只快樂的百靈鳥,嘰嘰喳喳的在路過附近的賣餅大叔,包子店的嬸嬸,雜貨鋪的老奶奶店前時,總會開心的跟大家打個招呼,隨便的聊聊有的沒的。

她會做點糕點分給大家,大家也常會給她送點雞蛋,糕點,肉包子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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鄰里和諧,民風淳樸。

雖然並不富裕,大家每天都是開心的。

女孩一個人每天唱唱歌,到山脈的小溪間,玩玩水,到花圃間,躺在漫山遍野五顏六色的鮮花叢中,聞著花香,吹著晚風,曬著暖暖的日光浴,日子也很悠閒。

每天的生活顯得單調,卻也快樂美好,沒什麼煩惱,也不用去思考太多的東西。

但女孩有個心上人。

一個住在鄰近的比她要大上2歲的帥氣大哥哥。

不同於村裡絕大部分男孩,這個陽光帥氣,皮膚白皙的大哥哥,從小就不太做農活,大多時間在學習,學習成績很好。

當然,因為住的近的關係,男孩也常常會幫女孩補習功課,男孩常說的就是,知識會改變命運,一直待在村裡做農活,是一輩子也不會有出路的,他要學習,要去大城市發展,要出人頭地。

可能是朝夕相處,日久生情。

可能是男孩眼中不同於農村其他孩子的異樣光芒。

可能是男孩不甘平庸的胸懷大志,志在四方。

也可能是男孩不同於農村其他人黝黑的那白皙皮膚,英俊臉龐。

又或是男孩常常對她的諄諄教導。

女孩不知道。

她很崇拜男孩,暗自思慕著這個總是在讀書,面目白皙,略為帥氣的大哥哥,覺得對方很聰慧,很文秀,很知性,也很動人。

只可惜,男孩讀完高中,就去了他所嚮往的大城市,只偶爾在過年時候,會回來跟大家聚一聚,敘述著他城裡生活的美好。

什麼高樓大廈,上百米高的大樓,環形立交橋,分上下3層,都有車透過,什麼海洋公園,森林博物館,城裡還有外國的燒烤,快餐,什麼肯德基,麥當勞,都非常好吃。

農村習慣熱熱鬧鬧的,大家一起聚聚一塊吃頓飯,哪怕不是家人,也可以鄰里一起吃飯過團圓。

女孩總是習慣坐在一邊的小凳子上,雙手撐著膝蓋,託著下巴,聽著男孩高談闊論他城裡的美好生活,大家是多麼先進,美好,城裡人交通多方便,城市多繁華,以及賺錢多簡單,隨便找個工作一個月收入都能幾千上萬。

那簡直是夢中的世界。

是女孩難以想象的美好生活,她做夢都夢不出來。

女孩總是兩眼冒著小星星,痴痴的望著男孩,然後傻傻的笑,一個人靜靜的看著男孩,然後彷彿想到什麼,就突然憨憨的傻傻笑開了,眯起眼睛,露出一顆可愛的小虎牙。‘

男孩一直是她敬仰的甚至感覺過於耀眼,而不太敢接近的存在。

她覺得自己只是個農村小丫頭,而男孩已經越走越遠,走出農村,走進城市,走向更輝煌人生的成功者。

兩人過去秉燭學習,開心的吃著瓜子花生米,學著語數外的日子就像夢境一樣,一去不復返。

然而,夢境並沒有結束。

某一天,男孩來到她面前,跟她介紹起了城市的生活。

並且親切的微笑著,邀請她一起到城市去,在城市裡賺錢,一個月就有幾千甚至上萬,比農村快多了,一個月抵農村半年,她也能寄錢回家給母親買好吃的。

女孩子其實不太想去,因為她比較笨拙,只會做些粗活,也不知道一個人去外邊該怎麼生活,雖然村裡也有不少男孩去往大城市打工賺錢,但她是不想去的,她比較守舊,早已經習慣了這片土地,同時,也得照顧自己身體不太好的母親。

可終究經不住心上人男孩的甜言蜜語,極力勸說。

少女懷春總是夢。

跟男孩兩個人一起去大城市,這讓她覺得夢境般的日子終於到來了。

最終女孩還是去跟母親道別,母親跟她都哭成了淚人,但善良而開明的母親並沒有阻止少女去追夢。

因為她知道,女孩喜歡那個男孩。

女孩雖然不是特別漂亮,但她善良,純潔樸實,總是為大家帶來輕鬆歡快,其實還挺受大家歡迎的,來說媒的也不少,其中也不乏一些家庭條件好的,但女孩沒那心思,母親也就拒絕了。

她知道女孩有個夢,一個長久以來的夢,所以自己不能拖累她,要放手給孩子幸福。

這個夢……並不如預料中的美好。

大城市的生活,也不總是男孩所說的那麼美好。

男孩讀的只是個野雞大學,並不好找工作,他本身又心高氣傲,不肯做普通工作。

他跟女孩所說的,自己正在開公司,創業期,雖然現在沒錢,但以後一定會賺大錢,也只是說說而已,他連公司的皮在哪都不知道。

他的所謂創業初期,其實只是待業在家而已。

實際生活與男孩所描述的大相徑庭。

兩人只是住著廉價的平租房,過著堪堪溫飽的日子。

而且,全是靠著女孩在外邊打工賺來的錢補貼家用,付房租水電,同時還要寄錢給家裡的老母親。

男孩基本就是無所事事,雖然每天對女孩吹噓著自己才華洋溢,總會賺大錢,實際上,連工作都找不到,偏又覺得自己比農村出來的那些人,高人一等,不能做那些廉價工。

女孩全心全意的相信著男孩,相信著男孩總會出人頭地,哪怕對方說的話再假,她也痴痴的,傻傻的,無條件的相信著,沒有絲毫的懷疑。

因為這就是她的夢。

只要能每天晚上跟男孩一起出去壓壓馬路,她就覺得足夠幸福了。

只要能像條小尾巴一樣跟在男孩身後,她這陌生的城市就會很有安全感。

她也總像小尾巴一樣吊在男孩身後,男孩讓她做什麼,就會做什麼。

她所不知道的是,男孩鬱郁不得志,找她一起來城市,就只是為了找個免費保姆,幫自己洗衣做飯而已,同時找個免費的女人,讓他不用再去燈區付錢發洩,這省了一大筆錢。

他一直都有酗酒,賭博的毛病,曾經的鯤鵬之志,早已被現實擊垮,找不到工作,沒錢了,就去借高利貸,女孩對他越是溫柔,越是百依百順,他也就越是肆無忌憚,甚至打罵女孩。

可笨女孩依然相信著,終有一天,男孩會鯤鵬展翅,一飛九重天。

因為在她心中,在她夢中,男孩就是這麼厲害的一個人,一個耀眼且無比燦爛的人,一個佔據了她所有視線以及心靈的人,是她夢中的男孩,比太陽更耀眼。

哪怕現在生活很苦,她也相信,風雨過後總會見彩虹,會有苦盡甘來的那一天,她打從心底相信著男孩。

她打從心底深愛著男孩。

所有美夢,在殘酷的現實面前,都是那麼不堪一擊。

直到某一天,幾個壯漢闖進了她雖然廉價狹小,卻溫暖的小窩。

上來就要抓她,往外拉。

女孩驚恐的尖叫著,“你們幹什麼,你們幹什麼,你們想幹什麼,鵬哥馬上就回來了,你們不要亂來。”

“放心吧,他不會來了,他欠我們老大十幾萬高利,貸,已經把你賣給我們了。”

“……”

也就是從這天開始,美夢醒了,變成了逃也逃不出去的無止境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