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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諦聽

十殿閻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說這大菩薩怎麼開始耍無賴了。

“菩薩,天底下能有如此佛法的人本就不多,又何況此人的能力外顯與您簡直是如出一轍,和您剛剛說的怎麼是一回事。”宋帝王是個留著一撇八字鬍的中年男人模樣,此時開口無奈說道。

宋帝王性情仁孝,心地純淨,嫉惡如仇,明查秋毫,對散播邪知邪見者,誑誕不經膽大妄為者,忘恩負義汙衊於人者,或嗜殺成性殘酷狠毒者,或為惡人狡辯脫罪者等等,絕不寬恕,必押墮本殿所設之種種地獄。

他也是掌管地獄第三殿的閻王。

能給這麼個溫和純良的閻王擠兌成這個模樣,證明十殿閻王確實拿面前這位大菩薩沒有什麼辦法。

“我說小宋啊。”地藏王菩薩開口勸慰道:“佛祖說,一切皆有因果,你們只需管好自己那一畝三分地,理會這些做什麼吶。”

任誰也想不到地藏王菩薩私下裡會是這麼個俏皮的模樣,不光不打佛家機鋒,說出來的話就彷彿是平民百姓之間的隨意攀談,哪有一點得道高僧的樣子?

眾閻王無奈,卻依舊不肯馬上離開。

“諸位請回吧。”地藏王菩薩下了逐客令。

然而沒有人動。

這就是赤裸裸的對地藏王菩薩的不作為做無聲的抗議了。

“你們不忙嗎?”地藏王菩薩又問。

還是沒人搭理他。

“阿彌陀佛。”地藏王菩薩說了個佛偈,“這樣吧,我讓諦聽試試看,如果這能聽出來,我就告訴你們,可好?”

十殿閻王這才面露喜色。

諦聽具虎頭、獨角、犬耳、龍身、獅尾、麒麟足的瑞獸,貌似龍非龍、似虎非虎、似獅非獅、似麒麟非麒麟、似犬非犬,獨角表公斷力。

龍身表示吉祥,虎頭表示智勇,犬耳表示善聽,獅尾表示有耐性,麒麟足表示四平八穩,以善為寶,民間廣泛的稱之為“九不象”。

諦聽作為地藏王菩薩的坐騎,原身是一隻大白狗,因為地藏法門以孝道為基,狗性忠誠,就如同文殊之獅子表智慧,普賢之白象表大行一樣,地藏之諦聽表忠誠不二之心。

然而從實力的角度來說,這個諦聽的能力可是比文殊普賢兩位大菩薩座下的獅子和白象要強大的多,他可以透過聽來辨認世間萬物,尤其善於聽人的心。

在真假美猴王的章節中,這位諦聽可是除了如來佛祖之外,唯一能夠識別假猴子的神獸。

地藏王菩薩朝著遠處招了招手,他的經案之下便顛顛的走出了那只諦聽,倒是保留了原身的習慣,還吐著舌頭呢。

“諦聽,你且幫十殿閻王聽聽看,那個使用我門佛法的人,究竟是何人物。”

諦聽俯首帖耳,將腦袋一側安放在地面之上。

十殿閻王的臉上出現一絲希冀。

良久之後,諦聽抬起頭來,口吐人言:“稟菩薩,是個年輕人。”

“哦?”地藏王菩薩來了興趣,“是個怎樣的年輕人呢?”

諦聽一五一十的將林疋的五官樣貌和盤托出,甚至不用十殿閻王問,他便把林疋釋放佛法時的前因後果全都說了,倒是避免了對方再問。

“阿彌陀佛,諸位閻王,那個年輕人貧僧實在不識。”地藏王菩薩開口說道。

等了半晌,見地藏王菩薩不再說話,眾閻王的臉上產生一絲錯愕。

“完了?”楚江王問。

“那不然呢?”菩薩反問,“你們不是要個說法,這個說法不夠?”

“當然不夠了呀。”四殿仵官王無奈說道。“這人為何會菩薩一門佛法?”

“可能是他讀了《地藏菩薩本願經》,頓悟了?”地藏王菩薩撓了撓自己的光頭,不確定的說道。

“這……”卞城王不幹了,“讀您的經書,就能立地成佛,您覺得我們信嗎?”

“確實……”地藏王菩薩沉聲點了點頭,“一定是也讀了很多別的佛家經典,不然不會如此。”

“嗐!我們問的不是這個呀。”

“那也總不能貧僧去人間把他好不容易修來的境界再打回去吧?”菩薩一翻白眼,有點不高興了。

“不是不是。”閻羅王終於是出來打了個圓場,“這地獄雖說是小神幾個管著,可也是您的管轄範圍不是?總這麼鬧騰著,鬼界不寧啊。”

“我大概明白這其中的根由,應是地獄的鬼魂們以為是貧僧要將他們魂飛魄散,畢竟那個經超度起來可是很厲害的。”菩薩淡笑回答道,似乎有些沾沾自喜,“無妨,回頭我再唸誦一篇《佔察經》,這鬼界當應該恢復原狀。”

“多謝菩薩。”閻羅王躬身行禮。

“能回去了吧你們?不忙嗎?”地藏王菩薩說。

眾閻王臉上皆有一絲尷尬,事已至此他們似乎也不能再要求更過分一些了,紛紛見禮說一聲小神告退,接二連三的消失在佛殿之中。

與地獄的環境最格格不入的地方便是這座佛殿,名叫翠雲宮,正是地藏王菩薩在地府的道場,此地不要說尋常的鬼魂不可擅入,即便是十殿閻王來了,也會微微感覺有些不適,倒不是濃重的佛息壓制著他們的能力,而是這裡的佛門氣息和地府的幻境實在是有些格格不入,天然水火不容罷了。

眾閻王離開之後,諦聽開口問菩薩道:“菩薩,為何不教我將那人的跟腳講給中閻王聽?”

“因果二字要是那麼容易懂的東西,還要佛法做什麼?”地藏王菩薩沒頭沒尾的反問了一句。

不待諦聽再問,地藏王菩薩繼續開口說道:“那個年輕人雖然與我們修的佛法別無二致,可卻有些許區別,個中差池除非是佛法極為精深的佛子,連一般的菩薩和羅漢也無法得知其中真意,你我當是這個世上最瞭解其中差別的,不過還好這個年輕人的根基本源與我佛門完全一樣,倒是不用擔心其他。”

菩薩嘆息一聲,才接著緩緩開口說道:“我佛已預言末法時代即將到來,只盼望這些外來人能成為這個世界的助力吧。”

想不到這位滿嘴油腔滑調的大菩薩,居然知道林疋他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現在跟十殿閻王說這些,除了徒增他們的煩惱,沒有任何用處,倒不如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說不準到時還能從容面對。”菩薩微笑說道。

諦聽沉默,轉身走回經案下,伏在地上輕輕合上了眼睛。

菩薩的話永遠是他的狗生準則。

“阿彌陀佛。”地藏王菩薩抬頭望去,視線似乎穿越了地府的層層阻隔,看到了觀音院中的林疋。

此時的觀音院中,林疋微微睜開眼睛,開口輕聲說道:“大聖回來了。”

片刻後,孫悟空出現在眾人身前,朝著小隊眾人作了個揖,笑著說道:“多謝諸位保俺師傅周全。”

眾人還沒來得及和他客氣,孫悟空便緊接著問道:“剛剛俺老孫似感覺有一股極為京深的佛力,不知是哪位菩薩降世臨凡?”

眾人的視線轉向林疋。

“其實也是分內事,大聖不必客氣。”林疋笑著說道,這就算是自己承認了。

“你?”孫悟空有些摸不準,一雙眼睛上下打量著林疋,看的人發毛。

成精的猴子到底還是猴子,如果這要是普通人之間,如此上下打量確實已經相當不尊重了,然而林疋卻是一片淡然處之,連眉頭都沒有皺過一下。

“你是不是戲耍俺老孫?”孫悟空直接問道。

“你這潑猴,怎麼如此和人家說話。”一旁的唐僧倒是不幹了。

他明白林疋的佛法究竟修習到了什麼程度,別的不說,光是聽林疋在塔頂誦讀了那麼會《地藏菩薩本願經》,便讓他自覺佛法似乎又精進了些許,端的是神奇無比。

“現在你師傅一門心思全在和林帥修習佛法上,厲害不厲害。”王建國忽然插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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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悟空有些難以置信,但還是訥訥住嘴,不再往下問了。

解決了觀音院的事情,小隊眾人也好,唐僧師徒也罷,心情皆是不錯,只是唐僧雖然嘴上不說,卻明顯對小隊眾人將觀音院中僧人屠盡一事有些耿耿於懷,雖然作為人,他非常理解小隊眾人的做法,甚至他們去主殿鬧事,還是唐僧默許的,然而作為一個十世修行的好和尚,這種事情也不是他一兩天便能安心接受的。

不過就像菩薩說的,西行路總是要繼續前進,沒有那麼多時間給悲春傷秋,所以第三日,他們還是繼續踏上了西行的道路。

之所以沒有第二日便離開,一來是這兩日休息不好,唐僧需要好好睡覺補足精神,二來雖然林疋已經明確告知對方自己已經將觀音院的惡靈超度乾淨,然而唐僧猶自不放心,非要再唸誦一日金剛經,才能安心上路。

總之第三日的一大早,一行人再次緩緩向西行去,只是不知道這一次等著他們的,還將是怎樣的難題和困苦。

無論是對唐僧師徒還是對小隊眾人來說,皆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