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座商務車，翻譯張豔坐在副駕駛位置，張舒和童慧坐在中間排座上，小聲聊天。王泉他們三個男人坐在後排座，小聲嘀咕著。
“新養殖場到底準備建成啥樣，你得讓我心裡有個底啊。”
上車之後，王泉小聲問董鑫為什麼要突然改變行程，這兩天的參觀，確實讓他大開眼界。一直以來，王泉眼中的養豬場，只有養豬多少，規模大小的區別。
如果說，布萊恩的農場幫王泉推開一扇大門，讓他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那麼，PigTek公司和Aerotech公司專注做一件事的風格，給了王泉更深的感悟。
養豬能進入富豪榜前十，或許有運氣的成分，但也證明了，每一個行業都有可能衝擊巔峰。
只要能夠專注於一件事，把這件事做到極致，誰也不敢限定你的發展空間。
此時的王泉就像是第一次進城的野小子，內心極其渴望看到更多的新鮮事物，哪怕只是看上一眼，在心裡留下模糊的印象。
董鑫沒有回答王泉的問題，反而問了上面這句。
王泉張嘴想要說話，卻不知道怎麼說，稍微停頓一下，這才緩聲說道：“我想把新養殖場打造成類似於布萊恩那樣的，能夠實現自動化，還能多盈利。”
這樣的回答，董鑫一點都不意外。認識王泉以來，他就有說走就走，想到哪裡幹到哪裡的風格。說好聽點是雷厲風行，說難聽點就是想一出是一出。
“先別說布萊恩那個沼氣發電池，單單實現真正的自動化養殖，你知道需要投入多少錢嗎？”
王泉搖頭，眼神中帶著求知慾看著董鑫。
“按照普通裝置來算，同等規模的養殖場，自動化養殖和半自動化養殖的投資差距就得兩倍以上，甚至更高，更不要說PigTek公司的頂尖裝置了。”
董鑫慢悠悠的說著，仔細想了想，又是說道：“這種高效率的自動化養殖，誰不喜歡？國外很多東西確實比咱們國內先進，可這並不代表好的東西拿到國內就一定適用，你明白嗎？”
侯東林歪著頭看著他倆，仔細聆聽，並不發表意見，牽扯到養殖場未來發展的話題，不是他這種小技術員能夠參與的。
王泉略顯疑惑的看著董鑫，全自動化的養殖在他眼中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怎麼就不適合國內使用了？
董鑫抬頭看了一眼前面，隨後又是微微低頭，小聲說道：“國情不同，國外人少，勞動力普遍較貴，特別是發達國家。咱們國內人多，人工成本並不算很高，特別是這種沒有太大技術性的體力勞動，勞動力更是便宜，就像咱們養殖場裡的那些中年農村婦女，一個人一個月兩千多塊錢就能滿足。”
“就拿老養殖場來講，負責餵養的員工有多少？滿打滿算也就不到六十個人。如果想要節省費用，甚至是四十個員工就足夠了，無非是大家夥兒稍微累一點。這樣算下來的話，一年也就不到一百萬的工資。”
“可如果改成自動化飼養，光是裝置投入的資金，足夠好多年的工資費用了，這還不算以後的裝置維護更換費用，成本太大了。”
董鑫說的很有道理，王泉聽後眉頭緊皺，過了好一會兒，王泉又是輕輕搖頭，嘀咕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我跟你的看法不一樣。”
“董哥，咱們以後肯定還要繼續擴建，如果我說，牧圓就是我的目標，或許有些吹牛。但咱們只要不懈怠，一直努力下去，誰也不敢說咱們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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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東林看著王泉認真的表情，心裡突突直跳，牧圓嗎？
“如果以後咱們建了第三個養殖場，第四個養殖場，甚至是第十個養殖場，需要的工人數量是不是更多？工人開銷是不是會越來越大，最關鍵的是，人多之後，不方便管理。”
停頓一下，王泉語重心長的說道：“董哥，跟複雜的人心相比，我更願意管理沒有思想的機器。我相信，你也有這種感觸。”
董鑫不說話了。
不管是工作效率，還是服從度，機器確實比人工更好，這是毋庸置疑的。
可自動化養殖肯定要比半自動化養殖投入的成本更高，單從利潤來講，肯定是使用工人更加合適。
王泉是老闆，也是最大利益獲取者，他都不在乎了，自己還能怎麼勸？
“我建議，這事兒還得慎重考慮。開弓沒有回頭箭，一旦開始實施，就沒有退路了。自動化裝置要上，沼氣發電池你也有興趣，這些東西加在一起，用天文數字形容都不為過。”
董鑫幽幽嘆道，“原種種豬還沒有正式開始，你就準備花這麼多錢出去，再加上原種種豬的資金，你還有錢嗎？”
別人不清楚，董鑫可是知道王泉都幹了啥。
前面聊天的張舒聽到錢字，突然扭頭問道：“又花啥錢了？”
王泉還沒張口，電話響了，何金輝打來了。
“聽說你要成立合作社，劉大紅的態度很積極，他想問問，加入合作社有沒有什麼條件，或者是要求？”
狹小的空間內，董鑫很清晰的聽到電話裡的聲音，很是主動的搖了搖手。王泉這才說道：“沒啥條件和要求，只要是養殖戶就可以，我又不指望他們幹啥。”
何金輝打電話的時候，故意按下了擴音，就是想讓劉大紅更加清晰的感知到王泉的態度。聽到王泉這樣的回答，劉大紅暗暗松了一口氣，沒有要求就好。至於王泉輕視的口吻，劉大紅一點都不覺得不舒服，人家有實力，說啥都屬於正常。
何金輝衝著劉大紅挑了挑眉毛，意思很明白，你還有啥想問的？
劉大紅略微猶豫一下，小聲說道：“是不是只有大劉村的養殖戶才能加入合作社？”
何金輝神色一怔，劉大紅這個問題問的好啊！如果能讓別的村子的養殖戶也加入進來，養殖合作社的影響力就更大了。同時，心裡暗暗打起小算盤，鎮裡大多數養殖戶自己都認識，如果能把他們都拉到王泉的合作社來，自己是不是也算是幫了王泉的忙？這樣的話，自己是不是也能在合作社裡，謀求一席之地？
趕緊把劉大紅的問題重複一遍，屏住呼吸，靜靜等待王泉的答覆。
“你要是能把平西縣大部分養殖戶都拉進來，我直接搞一個養殖協會，那樣豈不是更牛批？”
養殖協會？
何金輝的心臟急劇跳動，驛站市九縣一區，每個縣都有大大小小的養殖合作社，可真正的養殖協會只有一個，就在隔壁的上菜縣。
上菜縣一直都是國家貧困縣，上面對它的扶持力度很大，上菜縣的養殖業也很厲害，甚至比平西縣都要強上幾分。也正是這樣，上菜縣早些年就成立了養殖協會，真正意義上的養殖協會。
聽說，當地畜牧局副局長都在養殖協會裡擔任職務。
協會成立之後，不但能享受到各項政策補貼以及專案補貼，各種飼料藥品廠家都主動跟養殖協會尋求合作，價格超乎想象的便宜。
儘管心裡火熱，何金輝還是保持理智，很有自知之明地笑了笑，“養殖協會就算了吧，咱們現在根本搞不起來。”
“你是知道的，鎮子裡好多養殖戶都從我這裡拿飼料用，如果合作社不限制範圍，我還真能幫你拉來一部分養殖戶，這樣的話，咱們的合作社就有了一定規模，以後也方便統一採買東西不是？”
王泉毫不猶豫的回道：“可以，你去拉人吧，等我回國就開始。”
電話結束通話，何金輝得意的衝著劉大紅笑了笑，傲然說道：“大劉村的養殖戶你去聯絡，從明天開始，我去聯絡其他村子的養殖戶，爭取讓合作社成為平西縣最大的養殖合作社。嘿嘿，等王泉以後再擴建新的養殖場，影響力更大的時候，還真有可能搞一個養殖協會玩玩。”
劉大紅心裡火熱，臉上笑容更是濃郁，狠狠點頭道：“真要能成立養殖協會，咱們也能直接拿到工廠發貨價了，這得省多少錢啊！”
何金輝笑容不減，心裡卻是暗暗冷笑，工廠拿貨價？你怕是想多了，能給你適當的便宜一點就很不錯了，要不然，我吃誰喝誰去？
“你還真準備搞養殖合作社呀？”
董鑫哭笑不得的說著，“咱們自己事情都沒有處理好，你還有閒心管別人？再說了，有沒有合作社對咱們的影響都不大，有必要嗎？”
王泉眼睛一瞪，反問道：“咋沒必要？合作社成立之後就能統一採購飼料藥品，這樣的話，不就能拿到更便宜的價位了？還有，成立合作社之後，我還能幫他們把豬買到屠宰場，副產品不都是我的？這還不是好處？”
董鑫無語搖頭，過了好一會兒，小聲提醒道：“你要是這樣做，不就砸了何金輝的飯碗嗎？人家就是靠飼料原料掙錢的，你這麼搞，他還能賺錢嗎？”
侯東林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噗嗤笑出聲，看到董鑫和王泉一起看向自己，趕緊小聲解釋道：“剛才何金輝還主動幫忙拉攏更多的養殖戶加入合作社呢，這要是以後沒飯吃了，他會是啥表情？這算不算自己砸自己飯碗？”
想到何金輝的積極主動，董鑫臉上的表情更加複雜了。
王泉則是滿不在乎的說道：“他要是想掙錢，就得學會改變，這一點，我早就想好了，就看他怎麼選擇了！”
關於何金輝，王泉確實還有更多的想法，就看他能不能抓住王泉給他的機會了，如果他能跟上王泉的步伐，以後的空間絕對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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