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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節 初次試探

韓府花廳內。

韓侂胄拿起茶碗問:“絳哥兒可懂茶?”

“韓公,我略懂,但對點茶之法只是見過,從未接觸。”

“絳哥兒認為什麼茶更好。”

韓絳前世雖然不敢說懂茶,但也是算喜歡喝茶的茶友,可此時應該怎麼回答呢。

短暫的思考之後,韓絳說道:

“晚輩讀過一點陸羽關於茶的書,晚輩認為茶各有千秋,都好。。”

韓侂胄問:“你喜歡什麼茶?”

“晚輩喜歡綠茶。以綠茶論,杭州白雲峰的白雲茶,寶雲山的寶雲,若不制茶餅,以雨後明前辰時採摘,取其一旗一槍,為珍品。”

韓侂胄點了點頭:“之前寶雲為貢品,老夫倒是品嚐過。”

說完,韓侂胄輕輕一擺手,花廳內的人依次退離。

韓絳不知道的是,韓侂胄不是隨口問韓絳的喜好,這個時代茶的運輸能力有限,不同地方的人喜歡不同的茶,也只有頂尖貴族才有可能去品嚐天下的名茶。

韓絳坐下之後韓侂胄問道:“絳哥兒,可曾讀過書。”

韓絳在穿越前,可是名牌大學讀完管理本科、經濟碩士的。可此時這些書似乎算不上讀書,韓絳回答:“晚輩讀過一些粗淺的雜書,正學沒讀過。”

正學,就是四書五經,至少韓絳是這樣認為的。

韓侂胄聽完後,起身在架子選了選,將一隻小竹筒放在桌上:“試試。”

韓絳雙手接過,開啟竹筒一看,是散茶,不是餅。

既然韓侂胄叫自己試,自己就試吧,宋式的喝茶法韓絳見過,卻不會,先把菜碾成末,再沖泡似乎對水溫和手法的要求極高。

自己還是用最笨的辦法吧。

小爐燒水,大碗將開水涼一會,然後選了一個小茶鍋,這東西在此時是用來燒水的,這桌上有好幾種,韓絳挑的是帶藤條提手,單嘴,樣子很象後世酒店裡裝大壺茶的那種,不過這一隻個頭很小,很精巧。

韓絳就直接將茶葉放進去,就用這個壺泡了。

然後選了兩隻小杯,燙了之後,給韓侂胄倒了一杯後,給自己也倒了一杯。

韓侂胄看著奇怪,心中很是疑惑。

這是茶嗎?

茶能夠這樣喝嗎?

雖然有疑惑,可當韓絳將杯子雙手捧過來的時候,韓侂胄還是拿起了杯子,放在唇邊品了一口,感覺似乎還不錯。

茶如人。

韓侂胄是這樣想的,所以才叫韓絳過來飲茶,一個能靜下心來磨墨的少年,也一定能夠靜下心來品茶。

韓侂胄在觀察,韓絳很心靜,泡茶的時候很穩很專注,雖然說這個喝法卻是如此簡單,但此茶也別有一翻味道。

韓侂胄問:“這茶如何?你可喜歡?知道是什麼茶嗎?”

韓絳細品之後:“晚輩對茶不精,猜測應該是……巴東一帶的,玉露。”

了不起。

韓侂胄又拿出一塊茶給韓絳。

這一塊韓絳一看就懂,再聞了一下:“這是滇池普洱,不對,叫步日。”

“再來。”韓絳又拿出一罐茶。

又是一盒散茶,韓絳仔細研究了好半天,因為他前世喜歡福建的青茶、杭州的綠茶、雲南的黑茶,對其他茶喝的不多,研究自然少。

韓侂胄笑著說道:“大膽說,又不是殿試。”

“六安的茶。”

韓絳認為,這是六安的雲霧,但卻不知道在這個時代叫什麼。

韓侂胄笑了笑坐下:“絳哥兒坐,本公也喜茶。”

能品一口茶就能嚐出產地,這還叫不懂茶?

韓絳這個年齡,肯定不是走遍天下的那一類,那麼必是名門貴公子,普通的人在臨安府買不起巴東的茶,因為運費太貴。

此時,韓侂胄已經可以肯定,韓絳這個名字不存在,但面前這個自稱韓絳的人,有才華、有機智,讀過書,還讀的不少,看來有必要查一查,韓絳是誰了。

一個皮膚細白、手上沒有繭子的年輕人。

這樣的人,整個臨安城也不會多。

要查,並不難。

韓侂胄越發的好奇了,韓絳是誰。他準備加派人手,查的更深一些。

韓侂胄說道:“今日叫絳哥兒過來,一來是這花廳內的茶,你喜歡便可自取。書房裡有些書,喜歡讀亦可自取。二是你把這裡當這裡是自己家,有什麼需要吩咐便是了,安心住下。”

“是。謝過韓公。”

韓侂胄正準備再問什麼,韓安來報:“主君,本科狀元陳同甫前來拜府。”

“不見。”

韓安施禮準備退下的時候,坐在那裡的韓絳不由的動了一下,韓絳想說話,但很快反應過來自己插嘴是錯誤的,所以沒開口。

韓侂胄一擺手,韓安立即停下。韓侂胄問:“絳哥兒識得此人?”

“回韓公的話,我不認識。”

“本公以為你想勸我見他,你剛才欲言又止,有話儘管講。”

韓絳起身:“韓公,晚輩失禮。晚輩並沒有話要講,剛才讓韓公誤會了。”

韓侂胄臉色微變:“本公視你為子侄,你卻戒心如此之重,誠何在?”

韓絳暗自後悔,剛才不應該有那麼一點點衝動,他已經知道現在是紹熙四年,那麼這一年的狀元又叫陳同甫,韓絳曾經在另一本書中讀到這個名字。南宋辛棄疾傳中讀到陳同甫,當時只有兩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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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絳記得,中了狀元僅一年就病死,卻是永康學派創始人。後來韓絳查了永康學派之後,便對這學派很喜歡,因為這個學派與朱扒灰的理學是針鋒相對的。

這會,韓絳真是騎虎難下。

韓侂胄卻不急,慢慢的拿起茶碗等韓絳開口。

韓絳再施一禮:“韓公,我是外人,欲插嘴已經是過錯,我有錯。”

“不。”韓侂胄搖了搖頭:“現在是本公想聽你說說,你剛才欲言又止是想說什麼?”

“我……”

“講。”

“我想請韓公開中門,迎接這位狀元。”

“理由?”

韓絳一咬牙,這個動作看在韓侂胄眼中。只聽韓絳說道:“一個狀元不值得韓公親迎,韓公可明說,你迎的不是狀元,是一代宗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