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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二八節 叔父,我好辛苦,好窮

一個奶孃死了都能申請丁憂三年的傢伙,他已經整整辛苦了一年,韓俟感覺自已這一年來忙的公務頂之前十年的。

太苦了。

而後,韓俟聽說自已親爹從韓絳這裡拿走了許多好東西。

他深深的感覺,自已太窮了。

所以,他來了。

“這個,坐,坐下慢慢說。”

韓俟是什麼人,陸游其實比韓絳更瞭解。

陸游先開口:“泓宣呢?”

韓俟愣了一下,馬上說道:“這個,親家太叔公此時人又回邕州了,自杞國每季的山貨交付應該是重要的事情。我可是把事辦完了,我和七寨十六洞的山貨交易已經交割完畢,話說最近我發現一點問題。”

陸游很認真的問:“什麼問題?”

韓俟一邊擦著眼淚與鼻涕,一邊回答:“廣南西路其實還是可以變富的,但問題就在於,許多好東西從深山老林裡運不出來,那麼適應的修路,以及改善水道是有必要的。許多小寨子本身就非常窮,他們也拿不出錢來修路,我就在想,許多東西在寨子就完成一次加工。”

厲害,能想到這些已經超出大宋朝堂多半的官員了。

陸游哈哈一笑,遞上一塊手帕:“看來是皂角粉用的多了,話說你不是來討錢的。”

提到錢,韓俟不用裝,此時就已經是眼淚鼻涕一大把的樣子,伸手就準備搶韓絳,讓韓絳用竹笛擋著。

韓俟說道:“不多,不多,把那個種珍珠的法子教我就行,我聽說那部書應該在錢家書庫之中。”

種珍珠?

人工養殖?

韓俟跑到旁邊水池洗了一把臉,皂角粉後遺症顯然是好多了。

韓俟坐在韓絳身旁:“我可憐的獨自一人到了南邊來當知府,連吃飯都吃不到嘴裡,後來沒辦法只好買了四房小妾照顧我生活,這南邊風水好,在臨安城我已經有八年時間沒有孩子出生,現在有兩個小妾有喜了,所以我要錢。”

韓絳還在想珍珠呢。

陸游說道:“一百年前,當時禮部侍郎謝公言有研究過,在湖中以貝假珠作珠核,經兩秋既成真。但這法子因為他升任禮部侍郎,便沒辦法親自去研究。之後,湖州一書生,應該姓葉,他雕刻蚌殼,培育成佛象球,這項技術在葉家手中。”

“葉家?”韓俟眼睛都直了,他大概猜到是那個葉家了。

陸游很認真的點了點頭:“其實掌握這秘術的人俟哥兒你認識,你可記得有一個叫葉文炳的人,在絳哥兒大婚之後來找韓家談泉州的生意。”

韓俟眼睛一亮,這事能辦。

韓絳卻很平淡的說道:“這個,其實不難,我也……聽說過。”韓絳原本想說自已也懂,但看陸游的眼神立即改口為聽說過。

韓俟託著下巴坐在那裡思考著這事。

這事看來能辦。

那麼如何分利呢,養殖珍珠是一項浩大的工程,而且欽州這裡其實還有許多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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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對南珠的採摘過度,出現了珠逃的現象。

就是無數的珍珠蚌離開了沿海,消失在人可以採到的範圍之內。

合蒲珠還這個成語,就是在說這裡的珍珠蚌消失。

韓俟從身後拿出一隻小袋子放在桌上,開啟之後全是米粒大小的珍珠:“我打聽過,以前有個叫劉鋹的不知道什麼貨色,在這裡採珠逼死人,也逼死海,後來咱大宋也不怎麼省心,嘴上說的好,卻也是各種吊籃掛船上,岸邊拿刀架在脖子上逼珠民出海。”

陸游翻看一下那些珍珠問:“現在產量如何?”

“四十條船,三個月,十一兩。”

韓俟指了指桌上的袋子,四十條船用了三個月時間採了這麼一點珍珠,最大的都不超過黃豆,基本上都是米粒大小的,最少的芝麻大。

韓俟在胸口一拍:“叔父,我告訴那些珠民,這事我頂了,讓朝廷的珠官來找我。咱韓家這些年,專門收拾這種不服的官,我正因為很窮,所以見不到比我更窮更可憐的,我要給自已掙點錢,順便讓珠民有口飯吃。”

韓家。就是韓家。

這就是臨安城的極惡的韓家俟小賊。

朝堂之上有多少人因為韓家家破人亡,可民間卻還當真沒有。

韓絳從身邊的袋子取出一張紙,快速的寫完用印,然後遞給韓俟:“一百萬錢,這是我給的。你想要殖珠的技術……”韓絳沒說下去,只是用眼角掃了一下陸游。

韓俟多聰明,先把韓絳的一百萬錢塞在懷中,然後卟通一下就跪在陸游面前:“我叔父的老師,我的叔師公呀,您老人家可曾親眼看到那飢餓的孩童,還有那年輕的婦人因為下水採珠而吐血,卻都沒奶水喂孩子,您老人家可曾……”

陸游被感動了。

不是因為韓俟說的珠民有多慘,而是韓俟能知道這些在陸游眼中就是一個可教之才。

韓俟不差錢。

韓俟整天叫苦,叫窮,那只是想吃的更好,穿的更好。

但他有貴族的驕傲,咱不碰下民一文錢。

他更有身為頂尖貴族的榮譽,既然治一地,咱就要讓你們這些跟著本哥兒混的人,能吃飽。

陸游對韓府的看法也在發生著改變。

真實的歷史上,韓侂胄初上位,陸游寫詩把老韓往死裡罵,可當韓侂胄發起了北伐之後,陸游卻又不斷的寫詩詞稱讚。

韓俟討到了他想要的。

他要發財,也想讓欽州變富。

再說臨安。

郭杲死了,郭氏一門基本上被砍的也差不多了。

韓侂胄可沒有那種誰要死之前他親自去探望一下這種惡趣味,不過,在郭杲被斬首,腦袋送往金國的當天下午,韓侂胄獨自一人從在韓氏的祠堂之中。

韓侂胄在反思,自已殺郭杲這件事情的對錯、利弊,還有時機是否合適。

準確的說,郭杲死的冤,太冤。

內藏庫的事件與郭杲無關,郭杲唯一作錯的事情就是想去興州掌兵權。之前,郭杲雖然貪婪,可貪的卻是朝廷的錢。

那麼殺郭杲這件事,會不會在將來成為一個汙點?

在韓侂胄苦思的時候,留正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