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老，喝茶。”
晚秋，天氣尚好。陽光舒適，人心卻激盪。
看著茶杯裡漣漪的青綠，謝齊苦笑連連。
“哎，看樣子今後我有很多的時間喝茶嘍。”
肖淺坐在他旁邊，笑道：“您想岔了，等開拍的時候，有的是您忙的時候。”
謝齊一口氣將茶水喝乾。
“你們這樣安排，我是真的不知道導演還需要做什麼。”
肖淺知道他有想法，並不意外。
“這就是好萊塢的電影拍攝模式，製片人中心制。那邊都是拿著劇本找導演，和咱們略有不同。不過這並不是說導演不重要，畢竟電影拍成什麼樣，還需要導演的手段。”
謝齊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審慎地看著肖淺。
“你認為，好萊塢的那種模式，是最好的？”
肖淺搖頭。
“利弊各半。”
“哦？”
謝齊頗為意外。
他滿以為，肖淺厲行製片人中心制，應該是好萊塢模式的擁躉。可是沒想到，肖淺話語間竟然對好萊塢的制度存有質疑。
“那你為什麼還採用好萊塢的模式呢？”
肖淺知道，不和這位大導演掰扯明白了，這一次的合作就甭想順利。
“好萊塢的這種制度，其實比較能夠保證影片的質量。就是說，按照這種制度拍出來的電影，成為爛片的可能性並不大。”
這兩天謝齊也一直在思考，早已有了一定的認知，聞言不禁點頭。
“那豈不是說，這種制度是最好的嘛。”
肖淺慢慢地品著茶，一次綴一點，比謝齊要鎮定的多。
“這種制度有一個很大的缺陷，連好萊塢的人都還沒有發現。”
“那你又是怎麼發現的？”
謝齊想笑，覺得這個小家夥很有勇氣。
肖淺卻說出了讓他色變的話來。
“站在社會主義的立場上，看資本主義的運作方式，自然能發現很多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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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茶杯放下。
“好萊塢的電影公司，都是純粹的商業公司，做任何專案都是以利益為優先。這樣一來，無形中就會束縛住他們的手腳。比如他們創造了一部電影，票房火爆，那麼他們會如何做呢？很顯然，就會順著繼續下去，形成一個個的系列電影，不把觀眾的觀影熱情榨乾，是不會罷休的。”
嘆息聲對著秋日的暖陽，讓肖淺的眼前又浮現出了前世好萊塢的狀況。
漫威，又見漫威，還是漫威，鋪天蓋地的漫威。
他重生的那個時候，好萊塢的電影已經失去了多姿多彩的風格，完全就是英雄片的天下。
看似一部接著一部，票房火爆的不得了，可長久下去，觀眾必然會審美疲勞。
最重要的是，在那樣的趨勢下，好萊塢的藝術電影生存空間更加惡劣。
肖淺記不得從什麼時候開始，再也看不到《海上鋼琴師》、《低俗小說》這類藝術流派的電影了。
它們只存在於奧斯卡頒獎典禮的夾縫中，卻很難從日常的媒體宣傳中找到它們的身影。
“你不會一直採用這種方式，是嗎？”
謝齊品出了什麼，問道。
“當然，我會根據實際情況來調整電影的運作模式。商業大片這麼做更好，但藝術片的話，還是要更尊重導演的作用。”
謝齊長舒了一口氣，眼眸深處閃過一抹讚賞。
樓梯上腳步響起，走上來一行人。
寧瀚打頭，後面跟著沈絕、文怡等人。
肖淺為雙方做了介紹，大家團團坐下。
“相信你聽說了，我接手了《鴉片戰爭》的製作。劇組這邊只有謝老一個主心骨，會累到他的。你也休息的夠久了，這次來擔任副導演吧，戰爭戲部分你要承擔起來。”
肖淺給寧瀚安排了任務。
“我可沒有經驗啊。”
寧瀚有點慌。
他從電影學院畢業後，唯一拍攝的一部電影還是反映社會現實的，更多的是跟著肖淺拍攝電視劇。
現在一接手就是戰爭大片，立刻麻爪。
肖淺很會安慰人。
“不用怕，我們有一整套的特效團隊配合你。另外我會主抓這方面的拍攝，你幫我總攬劇組執行就行。”
寧瀚長出了一口氣，終於不慌了。
肖淺又看向沈絕和文怡。
“這次的電影，你們兩個得出演。”
既然是商業大片，沒有人氣明星怎麼行？
而星光娛樂能拿得出手的，鎮得住場子的人氣明星，現在就只有沈絕和文怡。
可兩人卻很為難。
“我還要拍攝《香帥傳奇》。”
“我要準備新專輯。”
肖淺不跟他們講理。
他先看向沈絕。
“兩頭跑。”
沈絕欲哭無淚。
“《香帥傳奇》是古裝戲，《鴉片戰爭》是清朝戲，光是髮型就做不到啊。”
肖淺考慮的比他更清楚。
“你要扮演的何善之是從海外回來的人，所以髮型以短髮為主。”
沈絕放挺。
“那好吧，聽你的。”
肖淺還不樂意呢。
“你少裝蒜。這可是一億投資的大電影，讓你做男主角可沒虧了你。”
沈絕終於嘿嘿笑了出來。
他是一個演員，當然做夢都想演電影了。
肖淺卻不肯輕易放過他。
“你的時間不多，現在就開始熟悉劇本，總結演繹經驗。臺詞編劇組那邊找了一個英文老師，回頭會去找你。你跟著好好練習，千萬要學好，知道嗎？”
沈絕無語。
“我英文不差的。”
“現在使用的英語，和十九世紀的英語能一樣嗎？我們找來的，可是英語史專家。”
謝齊在旁邊驚愕不已。
“你們連這個問題都考慮到了？”
肖淺表示謙虛。
“呵呵，都是他們編劇組亂來。”
謝齊不想說話，抓著茶杯，想要砸他。
再看向文怡的時候，肖淺只用了一句話，就把文怡的拒絕堵住了。
“這次的電影，國家需要。”
文怡煩躁地揪著頭髮，唉聲嘆氣，只好答應。
我好好地準備著專輯，安安靜靜的，也沒有惹到誰啊，怎麼就被徵用了呢？
她可不敢說半個不字，否則的話，肖淺告訴給文牧，保證挨抽。
肖淺再看向謝齊。
“謝老，您看，有這麼兩位主演，咱們的演員陣容，是不是能撐得起來了？”
對比了一下自己之前準備的演員名單，謝齊臉皮抽抽著。
國慶假期的最後一天，肖淺又出現在了京城。
沒走進四九城，閒逛在六裡橋。
此地尚破，爛瓦灰牆，雜草橫生，汙水橫流。
走在期間，完全感受不到首都的輝煌。
魔都的十月還熱的烤人，京城卻早已落葉枯黃，更顯幾分蕭索。
只看著景象，肖淺就知道，自己來對了。
一處塌了半堵牆的院子門口，肖淺小心地敲響了門。
“請問，劉主任在家嗎？”
“誰呀？”
院內應聲作答，隨後腳步聲呱嗒、呱嗒地走近，帶著不耐煩。
門開啟，露出了一張中年婦女的臉。待看到門外是幾個小年輕，不由得有些警惕。
“你們有啥事嗎？”
中年婦女沒有讓開門口，兩隻手死死地抓著把手，似乎準備隨時關門。
這兩年社會治安不大好，這地方又荒郊僻野的。幾個小年輕跑來，由不得人不慌。
肖淺忙道：“您好，我是魔都星光文化集團的，我叫肖淺。來之前，曾和劉主任聯絡過。”
他這麼一說，婦女終於不是那麼的冷峻了。
“啊，你們就是老劉說的客人啊。來，快進來，外面風大。”
婦女這才讓開門口，把肖淺等人讓進來。回過身，就朝院子裡大吼。
“劉萬水，來客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