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樹下,項凡心摸出了一杆樹枝,在沙地上輕輕地劃拉著。
在她的筆下,一枚又一枚魔族的字元,正緩緩地出現,又悄然地消失。
“這麼快就記牢了?”王川看著她默寫的經文:“事先說好啊,我只是把記憶裡的經文複述了一遍,是不是完全正確,我心裡也沒譜啊。”
“只要大致意思沒錯,我可以慢慢摸索。”項凡心笑了笑。
王川看著她的笑容,嘆了口氣。
被那些羽劍傷成這樣,還能不顧疼痛地笑出來……換做是自己,能有這麼堅不可摧的意志嗎?
不過想想也是,王川轉念一想,能夠迸發出攝人殺意的她,擁有多堅韌的信念,都不足為奇吧。
“喂喂喂,你們在聊什麼呢?”常媛款款步來。
項凡心抬起頭,嫣然一笑。
“我們在聊修行呢。”
常媛被這笑容驚住了。
就算是小時候,跟這傢伙一起玩耍的時候,也從未見過這樣的笑容。
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充滿希望的笑容。
“你這是給凡心灌了什麼迷魂湯了?”常媛扭過頭,看著坐在一旁的王川:“說說看,你是怎麼做到征服這樣一個,看起來就性冷淡的女孩?”
王川幾乎沒一口老血噴出來。
“你這是在胡說八道些什麼?”他摸著腦門:“誒我說你,不要隨便看到男生女生之間的關係好,就亂扣帽子。”
“我們這是正當的朋友關係,還是修行上互相扶持的夥伴!”他幾乎要拍著胸脯:“跟征服這個詞,就扯不上半點關係!”
常媛一臉的不相信。
木樨還是一如既往的憨笑。
這種話題他插不進去,就看著就好了……跟這些人精鬥嘴,完全是在浪費自己寶貴的修行時間。他心中暗暗想到,都已經是這隊伍中最弱小的人了,就決不能再給他們拖後腿。
無論在什麼時候,只要有機會,就努力修行好了。他下了這樣的決心,繼續眼觀鼻鼻觀心,醞釀著體內充盈的魔氣。
只是,寧靜的時光總是短暫。
“你們發現的刺頭,是這樣的小團體?”洪不怒看著單膝下跪的師弟:“只有四個人,算得上怎樣的刺頭?”
“這是新近出現在榜上的四個人。”言徐禮低著頭:“據說,其中有兩個人的戰鬥力,已經明顯超出了八品武者的實力,是相對超凡的存在。”
“哦?”洪不怒看著言徐禮的臉:“只是這樣的話,還不值得我動手。”
“超凡的傢伙有很多,就算超越了同等級的戰力,就能夠起到殺雞儆猴的作用了嗎?”他搖了搖頭:“師弟,你這個報告,讓我提不起興趣啊。”
“金身派和鷹翔崖的大師兄,都被這支小團體擊敗……並且,據我所知,他們還殺死了一個羽蛇神一族的後裔。”言徐禮抬起頭:“這不僅僅是一個殺雞儆猴的機會,還是一個做人情,平民憤的機會。”
“除了這些人以外,還有超過十支的宗門隊伍,被他們襲擊,掠走了功勳。”他的聲音裡,充滿了智慧的味道:“單論功勳而言,他們甚至要比那些中高層的隊伍加起來,還要更加富庶。”
洪不怒的眼皮抬了起來。
“這還算……有點意思。”他輕輕擰了擰自己的手腕,發出一陣噼裡啪啦的聲音:“師弟,這次記你一功,等到回宗,你可以跟榮堂的師傅們,帶走我一顆魔丹。”
“多謝師兄!”言徐禮面容謙卑。
洪不怒一拂衣袖,就要離開。
但他的腳步忽然就停住了。
“他們在幽蘭河谷的西北方向……這是損失了兩個探子之後,得到的情報。”言徐禮最擅察言觀色,一下子就知道,這熱愛裝逼的師兄,先前忘了問話,這時候若是開口,那便落了逼格,故此在等他說話。
“死了的話,回去之後厚葬,善待他們的家人。”洪不怒背手在後,卻硬是沒能給人一種高手寂寞的風度,反而給人一種沐猴而冠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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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還活著,那就升為內門弟子。”他身影一動,悄然消失。
那幾位跟隨著他的黑衣人,也一併動身,不見蹤影。
“呼。”言徐禮看著這些人消失,心頭的壓迫感頓時松了下來。
只是,後頸上傳來的冰涼觸感,有些叫人意外。
“不要回頭,因為就算你轉過頭,也看不到我。”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從言徐禮的身後傳來:“只需要老實回答我的問題,我就放你離去。”
言徐禮整個人戰慄起來,身上的雞皮疙瘩一陣一陣地翻騰。
他的手指不易察覺地動了動,似乎牽動了某種法術,釋放了微不可查的波動。
只是,期待之中的支援,遲遲沒有出現。
“來了嗎?”他身後的持刀人打了個哈欠:“還沒到的話,我都快睡著了。”
大滴的冷汗,從言徐禮的後頸留下,沾溼了那口刀。
“你……你對我的同僚們做了什麼?”他沒敢回頭,只是恐懼地發問。
“沒幹什麼,只不過是讓他們躺下了而已。”持刀人笑了笑:“說吧,洪不怒去哪裡了?”
言徐禮整個人顫了顫。
“我勸你還是趕緊說的好。”持刀人輕輕挪了挪刀口,颳去了言徐禮脖子上的幾根汗毛:“不然,我就算想救他那條小命,恐怕也來不及了。”
“什麼?”言徐禮心中一驚。
“我如果要對付他,還用得著來問你?”身後的持刀人,似乎已經沒了耐心:“快點,不然到時候你家主子死了,全賴你啊!”
言徐禮心念電轉。
“大師兄怎麼可能會死!”他還在扯皮:“你……”
一陣莫名的波動,驟然衝進了他的後腦。
“說吧,他去哪了?”方負雪把言徐禮的身子轉了過來,正對著他的眼睛:“回答我!”
“他去了幽蘭河谷北部十八裡地的一片山溝裡,那是一群刺頭的所在地。”言徐禮的瞳孔恍若死屍,擴散開來:“您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沒有了。”方負雪眼中的妖異紫光,就此收斂下來。
言徐禮的身體驟然倒下,彷彿被人斬斷的樹木。
“有空的話,我還會和你合作的。”方負雪輕輕躍起到樹木上,如靈貓般彈射出去:“浪費我一次攝魂的機會,這筆賬慢慢跟你算。”
“且候著我到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