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把話說清楚!”王川伸出手,想要觸碰到那空中過的靈體。
靈體只是一笑。
手從靈體的身上穿過,只留下一片細碎的光斑……隨後在他的面前,一切都消失不見。
餘楚佩姍姍來遲。
“你打贏了?”她看著王川:“又被逼出了神通?”
“可以這麼理解。”王川捏著拳骨,重重地蹦響:“只不過,這一次我終於跟自己這怪異的神通,開啟了對話。”
“他跟你說了什麼。”餘楚佩眼神幽幽。
“他告訴我,我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沒有打破自己的枷鎖。”王川看著自己的掌心:“我的枷鎖……修行的境界,不是一層一層的突破嗎?”
“這所謂的枷鎖,究竟是什麼?”
……
次日,餘楚佩留下一封書信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書信的內容,大致是告訴王川……
你爹暫時溜了,這段時間夾著尾巴做人,在大淵裡到處逛逛就好。
王川捏著書信,眼中泛著無奈的光。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這封信毫無疑問就是餘楚佩所留……真用不著我這些人,在你復活的時候,幫你護法?
“楚佩姐,這是去了哪裡?”常媛躺在他身旁,看著他讀信:“你的表情好奇怪哦。”
“能不奇怪嗎,跑路了都要教訓我一頓。”餘楚佩輕輕一揚,那紙書信就被他的神力點燃,消失在空中:“從今天開始,我們要夾著尾巴做人了。”
“畢竟,大腿暫時有事溜了,我們可不能暴露了身份。”
“那麼,我們現在就走?”常媛伸了個懶腰,直把王川逼得挪開了眼睛:“隨便看啊,反正我是你老婆……那麼羞澀幹嘛。”
王川鬧了個大紅臉。
“怎麼,你們在計劃著逃亡?”扛著小布包的聶輕漾,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門口:“先前你們說的話,我全聽到了。”
“都給我烙下了印記,就想這麼一走了之?”她眼神有些挑釁:“你們就不怕我去告發你們,魔宗的叛徒們?”
“阿西……”王川捂住了額頭。
怎麼還忘了有這茬。
一開始,他以為無論到哪,餘楚佩都會把他們幾個帶著,但現在,楚佩姐一走了之,把他們這幫人丟在大淵裡,無異於是把幾隻小獸,丟在了豺狼虎豹遍地走的大荒裡。
處境岌岌可危!
“其實,我們就在這地方待著不走也行。”常媛看著王川:“這裡離我們先前,跟青葉那夥人碰面的地方,至少相隔了有三千餘裡,就算是再強的感知法術,也不可能透過我們遺留在那裡的氣息,直接導引到這一處來。”
“況且,你看周圍這地形地勢,天然而閉塞,而且位於這大淵核心的邊沿,在這裡遇上敵人的可能性,也近乎為零。”她看著王川:“不如我們,暫時在這裡先定下來,等到楚佩姐回來,再做打算?”
聶輕漾捏了捏肩上的布包。
“我覺得她說得有道理。”她看著苦苦思索的王川:“你一個大男人,要決定點事情有那麼難嗎?”
王川沒理她。
他只是在思考著,自己現在的景況。
這個情況,很像自己以前思考過的那樣……自己一個人,呆在山洞裡,苦苦修行他三五百載,然後再出山,直接一手深山秘技,打穿江湖。
而且,那個靈體所說的話,他也很在乎。
“突破,自己的枷鎖。”他自言自語:“境界上的枷鎖,是天然存在的,是由規則決定的,就算有主觀能動性,也沒辦法瞬間突破無數境界壁障,直接成仙。”
那這所謂的枷鎖,是不是指的自己的心性?
雖說經歷了好幾次的煉心,但王川很清楚,自己的內心深處,那些隱隱約約的律動,從來沒有停止過。
比如說對於顧望鄉的怨恨,又比如說對於未來的隱約恐懼。
他的心性,無論如何都不像是一個修行人。
倒像是個戰戰兢兢的逃犯。
常媛的眼神有些期待。
如果能真的留下來,那麼自己跟他相處的時日,也會像夏日裡的藤蔓,悄悄蔓延吧。
“那就,留下來吧。”王川最終拍板。
聶輕漾的眼神稍微緩和了些。
一旦出去,以青葉的人力和勢力,找到他們的可能性非常大。
留在這裡,確實是最好的選擇。
……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
王川已經消失了很久。
一開始,他還會時不時地回來一趟,從外邊帶回足夠常媛和聶輕漾吃半個月的猛獸。
但現在,他已經有半個月沒回來過了。
常媛每天就修習魔功……她的功力已經臻至八品武者的巔峰,只需要一個機緣,隨時都可以突破七品的關竅。
只是,王川不讓她那麼快突破。
“等我收集好一份丹藥的材料,你再開始突破,在那之前最好要壓制自己的力量。”王川的臉色很凝重:“雖說我不是武者,但我曾經跟楚佩姐討論過,她告訴我無論是武者還是練氣士,一旦要突破七品,那都是決定一生的重要事件。”
“原本你呆在魔宗裡,可以享受一個相當優秀的突破環境,丹藥功法還有各種各樣的輔助用具,一點都不會少,但你選擇了跟我一起,我更加不能虧待你。”他的聲音在常媛耳邊迴響:“所以,你要等我。”
“再等兩個月,我把那初生露水,風化沉銀,都收集完了,我就可以定下心來,幫你突破七品武者……相信我,那是我提前向楚佩姐求來的丹方,到時候只要我的丹藥煉製出來,你就一定能完美地突破!”
回想起這些,常媛又壓抑住了體內的魔功波動。
聶輕漾就站在她的身後。
“他究竟什麼時候能回來?”這些日子的相處,聶輕漾和常媛可以說是彼此熟稔……每天聶輕漾的最大樂趣,就是看著常媛像個小婦人一般望著山口,等待王川歸來的時候。
每當這個時候,她都會樂此不疲地調侃常媛,把常媛逗弄得滿臉通紅。
但今天,她沒有再開玩笑。
她在很認真的,向常媛詢問王川的歸期。
“我不知道。”常媛搖了搖頭。
她的眼神中,透著很明顯的迷茫。
雖說是魔宗的優秀人才,但她過去所學習的,多半都是如何跟人勾心鬥角,還有跟人打架的功夫……可真正到了自己要拿主意的時候,她又有些退縮了。
在這場關係裡,除了一開始,佔主導地位的就已經是王川了。
現在王川不在,聶輕漾和她兩個人,都習慣了聽命行事,現在每天只能無所事事地在這聊天開玩笑,真的有些不自在。
況且,她很明顯能看出來,聶輕漾今天不一樣了。
“他已經離開我們一個月了。”聶輕漾緩緩坐下,就坐在常媛的身邊:“這地方是大淵的核心區域,平時都是五位守護者控制的區域……絕對沒有任何人敢於進入。”
“雖然你們說,守護者暫時無暇管顧我們,但現在我們不得不開始思考一個問題。”她的語氣很平靜,但卻帶著一種天然的挑刺味道:“王川現在究竟是死是活。”
常媛的眼眉一挑。
她的眉毛很漂亮,正是那種細長的柳眉……王川就很喜歡看著她微笑的模樣。
但當這兩根眉毛挑起的時候,一種煞氣就瀰漫出來。
聶輕漾不自覺地往後挪了挪。
“這個問題,你不需要思考。”常媛的聲音有種隱含的怒意:“雖說我從來沒有把你當做婢女看,但我請你對得起我這份尊重。”
“我正是因為要對得起你這份尊重,才要勸你去考慮這個問題。”聶輕漾雖然氣勢上被極大的壓制,但她依舊不卑不亢地開口:“王川已經消失很久了,雖說是為了去幫你採藥,煉製丹藥,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我們……”
一隻剛硬地鐵手,握住了她的咽喉。
“抱歉,我現在有點生氣,一時間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常媛把聶輕漾從地上提了起來,眼中的黑氣流淌,幾乎將眼白完全吃掉:“你如果再敢在我面前提這句話,我現在就送你去見你的父母。”
“唔……”聶輕漾雙手抓住常媛的手,想要分開,但卻根本無法做到。
她原本並不十分清楚,自己跟王川常媛之間的實力差距,甚至想要跟莊嫻那樣深藏不露的傢伙玩刺殺……但現在她才明白,一旦這些修行上的天之驕子展露憤怒,她根本就是一隻被隨意揉捏的臭蟲。
常媛鬆開手,任由聶輕漾躺在地上掙扎。
“抱歉。”她眼中的魔氣盡數斂去,這時的抱歉才是真正表達歉意的時候。
聶輕漾揉著自己的喉嚨,拼命地咳嗽幾聲。
“你這是在掩耳盜鈴而已……”她還是不怕死地“進諫”:“如果我們真的等不到他回來,難道就在這個地方等一輩子嗎?”
常媛看著遠山,沒有說話。
“如果他一直不回來,那麼突破到煉虛期的時候,我就會離開這裡。”她的眼神在一瞬間的迷茫之後,恢復了平靜:“但在這之前,我會自己想辦法,找到讓我完美晉升七品的辦法,然後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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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瘋了嗎?”聶輕漾看著她,眼神裡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神色:“在這裡一直修煉到煉虛期,你有這個本事嗎?”
“如果我願意的話,當然可以。”常媛的臉上沒什麼表情,但語氣確實毋庸置疑的。
“可我等不了那麼久!”聶輕漾有些氣急敗壞:“我的天賦不如你們,在這地方我既沒有修行功法也沒有修行資源,我究竟能修行到什麼地步?還能不能完成復仇?這些都是完全的未知數!”
“我不在乎。”常媛很乾脆:“我的天賦很好,我也知道什麼東西能讓我進步。”
“可我跟那個人的天賦,完全就是天壤之別……拖得越久,她的地位和境界就跟我相差越遠,我就越沒有機會去復仇。”
“你幫我,我幫你,怎麼樣?”常媛忽然說道。
“你幫我……你怎麼幫我?”聶輕漾愣了愣。
“很簡單,你是想報仇對吧……那麼你就老老實實在這裡幫我修行,等我修為上去了,我出去就想辦法幫你把你想殺的人殺了。”常媛的語氣隨便,就像一個家庭主婦在談論明天該殺哪只雞一樣。
但聶輕漾卻從中聽出了一種,只屬於強者的自信。
“想殺,那便殺了。”上一次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她還是一個小女孩,畏畏縮縮地躲在角落裡,看著那個對她家上下,隨意殺戮的男人。
但現在,在她面前說出這話的,是一個少女。
一個八品武者,甚至不知道能不能跨過七品大關,成就金身武者的少女。
“你相信我的話,就留下來好了……如果不相信,你現在就可以離開,我一個人也可以活得很好。”常媛轉過頭,看著他們幾個人,在前幾個月搭起的小屋。
其實,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她如是想著,但這個目標是沒問題的。
自己也沒問題。
所以,自己只需要等。
……
王川喘著粗氣。
自從轉換神力以來,他已經很久沒有遇上過這樣的對手了。
“跑什麼,跟我鬥個痛快不好嗎?”一個手持長槍的少年,在他身後緊緊地墜著,像是墜在獵物後邊的獵狗。
“我說,我有事,下次再打不行嗎?”王川回手一格,順勢將自己的身形往前拔出:“我很趕時間,我求求你別再追我了,我們留個聯繫方式日後再打……不行嗎?”
“打則盡興……我今天要是讓你走了,下次再想提起興趣,我恐怕就要很長時間,才能再次升起出山的興趣了。”那少年手中握著長劍,再一次逼近王川的身邊,猛地一斬而出。
寒光一斂,王川側過身子,堪堪避開這一劍。
但他手中的葫蘆,卻因此溢位了些許的水滴。
“咯噔”一聲響起,王川手中的劍終於出鞘。
“喲嚯,終於出鞘了。”少年看著站定身形的王川。
“我說了,我很趕時間,原本不想跟你費事的。”王川看著自己手中的葫蘆:“一個趕著回去見老婆的傢伙,是很暴躁的。”
“因為老婆在家裡等了很久,會很無聊,我儘量用了最快的速度,去完成我的任務。”
“但現在,你差點讓我前功盡棄啊。”
少年眯起眼睛。
他從王川的劍上,看到了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