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句話說，想要突破這練氣九重，你必須將最後四重樓，同時衝破。”陳秋道一錘定音，將練氣境大圓滿的精要，和盤托出。
王川一陣驚悚。
先前他只是往下衝擊了一瞬，胸肺就像是被車撞了一般痛苦，若是同時突破四重天，那該是多麼痛苦而艱難的事情？
“修行就是這樣。”陳秋道開啟櫃子，拿出一本書：“前路永遠是荊棘密佈，艱險不斷。”
“不過，對於現在的你來說，最大的問題，不是這些遙遠的東西，而是三個月後，即將到來的試劍大會。”
“試劍大會？”王川接過陳秋道手中的書本：“這是什麼？”
“挺盛大的，無論從排場上還是影響力上，都是道院第一年最重要的活動。”陳秋道攤開手：“先是組織一場考核，考察所有弟子的學習成果。”
“然後，便是真正的重頭戲——打擂臺。”
王川眨了眨眼。
什麼打擂臺，打什麼擂臺，怎麼打擂臺？
“你可別迷糊了，前邊的考核還好糊弄，後邊的這個擂臺，對你來說影響最大。”陳秋道拍了拍桌子，示意王川注意點：“知道道院的規矩嗎？”
“不知道。”王川搖了搖頭。
“天大地大，沒有拳頭大。”陳秋道握緊拳頭，在桌子上重重一敲：“能理解我的意思？”
“莫非是，將打擂臺的名次，作為重新分班的依據？”王川那兩道粗壯的眉毛，狠狠地挑了挑。
“沒錯。”陳秋道頷首。
王川手裡的書顫了顫。
“不是……我才剛突破練氣期，現在就連修行者的戰鬥手段都還不瞭解，更別說是在短時間裡突破境界。”他捧著手上的書：“秋道，一般人三個月能突破幾個境界？”
陳秋道豎起了一根手指。
“一個小境界？”王川的臉一下子有些發苦。
“按常理來說，一個都突破不了。”陳秋道嘆了口氣，拍了拍王川的肩膀：“修道乃是水磨工夫，沒理由一步登天的。”
“有沒有彌補的辦法？”到了這個時候，王川的冷靜就發揮了作用，不再用沙雕的外表掩飾自己：“比如說用暗器，或者在短時間內錘鍊身體，又或者是高爆發的武技……宗門裡有沒有這種東西？”
陳秋道看著王川的雙眼。
這個時候的王川，沒有絲毫開玩笑的意思。
他是認真的，想要創造奇蹟。
“有！”陳秋道沉吟了半晌：“不過，這個辦法或許比你想象中的……”
“要更殘酷。”
……
南瞻道院不像現代的大學，有著完整的教學和行政系統。
修行者們的精力相當旺盛，因此類似於行政系統的道院雜務，完全由院長陳玄易一人處理。
在燈塔峰上的小樓閒坐半日，所有的事務，便都井井有條。
它的教習們，直接來自於南瞻仙宗的內門。在副院長曹行知的領導下，以內門師長的身份，來給道院的弟子們上課。
這個規矩，來自於南瞻仙宗這一代的掌舵人。
顧望鄉。
“雖然過了那麼多年，但宗主所說的‘教學相長’，依舊沒有過時啊。”陳玄易整理著教習們的名單，吩咐身後的小道童，分別交到內門十二峰上。
讓內門弟子在教學中，再度深入自己對道書的理解，確實是修行的良方。
忽的，他將視線投向小樓的外邊。
一道身著紫衣的身影，輕叩門扉。
“丹霞峰王潮生，拜見陳院長。”
陳玄易將手中的卷宗整理好，擺在一旁，輕敲桌面。
“進來吧。”
“謝過陳院長。”王潮生在門前拱了拱手，跨過柴扉，走入這小樓之中。
兩人對面坐下，自有道童捧上清茶。
陳玄易輕輕擺手，示意小道童先行退下。
“王師侄，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王潮生端起茶盞，敬了陳玄易一杯，方才開口。
“家父昨日於丹霞峰略備飯食，原欲請院長一敘。”他放下茶杯：“但有弟子回報稱，院長近日事務繁忙，不方便動身，算是叨擾。”
“師侄說笑了。”陳玄易笑了笑：“我陳某人雖是雜務纏身，但也不至於到了叨擾的程度。”
“不過，今日前來，確有一事相求。”王潮生一臉靦腆：“事關我那犬子王鍾。”
陳玄易眼神一動。
“那家夥貪看山色，在試煉時左衝右突，不巧撞穿了一座山精巢穴，引得百十位山精傾巢出動，對他圍追堵截。”王潮生攤開手：“他雖是在那巢穴中，將山精們全數打回原形，但畢竟是誤了試煉的時辰，試煉的名次相對靠後。”
“這孩子，倒當真是勇猛。”陳玄易由衷讚歎：“以練氣期的境界，硬撼百十位山精，就算放在這一屆的弟子之中，也是佼佼者。”
王潮生眼中的驕傲之色，一閃而逝。
“只是，由於他的席位落後太多，失去了列席甲子班的資格。”他恢復了一臉的謙恭：“這次前來，就是希望陳院長，能夠通融一下。”
陳玄易沉吟了半晌。
“師侄，不是我不給面子，只是你知道，列席甲子班有兩個要求。”搖晃著杯中的清茶，陳玄易淡淡地開口：“第一，是在道院的試煉中，獲得前排的座次；第二，便是在初試之中，展現出六等以上的靈根資質。”
“兩者結合起來，才能進入甲子班，你不會不知道吧？”
王潮生似乎早有準備，輕輕拿出了手中的名單。
“我看過這一期的甲子班名單了。”他將名單擺到了陳玄易的面前：“除了我們十二峰的後裔，只有一位是毫無背景的純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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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顆卵，是尋靈蛟所產。”王潮生從袖子裡，滑出了一顆晶瑩剔透的靈卵：“品階之高，甚至有一定的機率，在培養之後成就真龍之軀。”
“若是交給秋道，他的修行速度，想必會提高一個檔次。”
陳玄易端著茶杯，似笑非笑。
“丹霞峰上，居然還有這樣的好東西，早知道當年我也留守十二峰好了。”他笑了笑：“至少修行資源方面，比外門要好得多了。”
“一院之長，也是相當重要的職位呢，若不是陳師伯這幾年執掌有方，仙宗新生代的成長速度，恐怕要滑到底去了。”王潮生的稱呼，也順勢從院長改成了師伯。
這便是拉關系的意思了。
“是啊，院長真是一個很重要的職位。”陳玄易將那在桌面散射光芒的靈卵，輕輕塞回了王潮生的手上。
王潮生一時間有些恍神。
先前，不是還談得好好的嗎？
“如果令郎想進入甲子班，三個月後的試劍大會，是他不錯的機會。”陳玄易喚來道童，吩咐他將茶盞撤下：“但現在，甲子班的名單，已經傳送到主峰，讓長老會過目了。”
“木已成舟，潮生師侄，還是請回吧。”
“可是，這三個月內的資源傾斜……”王潮生下意識地追問道：“這……”
“抱歉。”陳玄易禮貌地點了點頭：“我開不了這個頭。”
王潮生的表情，一下子僵硬起來。
“我和你父親當年，也是毫無背景的新人。”陳玄易做足禮數，卻讓王潮生更加難堪：“但那時，我和他憑藉著天賦和毅力，闖過了試煉的關卡，最終列席甲子班。”
“而不是被不合條件的長老之子，篡奪了席位。”
王潮生的臉色更是漲紅。
“我不管那小子有沒有背景，但他的毅力和天賦，都是合乎條件的。”陳玄易淡淡一笑，像是沒看見王潮生那難看的臉色，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希望你們享受強大宗門所帶來的福利時，不要忘了本宗的誡條。”
“師侄，望你好自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