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媽的怎麼不打！
彭伯頓很想罵娘，沒人喜歡受別人的臉色，更沒人喜歡受同等級別的冷言冷語，大家都是中央銀行行長，憑啥自己就得去低三下四，他一點都不想再聽到施萊辛格強勢到近乎訓斥的話。
可是官大一級壓死人，無奈之下，彭伯頓只好再次拿起電話撥了出去。
“嘟嘟嘟——”
“嘟嘟嘟——”
嘟嘟嘟了半天，完全沒人接電話。
諾曼.拉蒙特簡直被氣炸了，都什麼時候了，施萊辛格這混蛋居然還在掉鏈子，居然連電話都不解。
“再打，打他們新聞辦。我要投訴他。”
這一次，電話被接通了。
在拉蒙特的受意下，彭伯頓委婉的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施萊辛格先生的講話，可能會將英鎊置於一個很危險的境地，並且，他和英鎊最大的賣家同時出現在艾美酒店，如果被媒體報道出去，將會引來很多麻煩。”
“彭伯頓總裁，真的很抱歉。總裁的說法並沒有經過批准，因為因為目前我們還沒有證實，施萊辛格總裁也說了，明天一早，他將檢視報道，並在早晨到他的辦公室後發表適當的宣告。但現在，他已經下班了。
至於他和沈建南先生一起出現在艾美酒店，這只是一次普通的應酬。沈建南先生表達出對德國工業濃厚的興趣，想要在科隆進行投資，總裁閣下需要和他商談具體的投資數額，這是他的職責。”
“......”
皮球又踢了回來。
諾曼.拉蒙特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如果可以，他真想越過電話線朝施萊辛格臉上吐一口口水。
跟一個國際投機者談投資，騙傻子呢！
完了！
這回全完了。
“可能，德國人還不是很適應這個連續二十四小時交易的市場吧。”
彭伯頓自己都不信的解釋了一句。
但事已至此，誰又能怎麼辦，德國人的性格一直強勢，施萊辛格這麼幹根本就沒人能把他怎麼樣。
“該死的混蛋。”
諾曼.拉蒙特壓著怒火罵了一句。
“那個東方人也出現在了德國，這對我們非常不利。無論施萊辛格是不是因為職責應酬，這會對市場傳達一個很糟糕的訊號。”
“英鎊必須要維持在匯率浮動下軌，羅賓，你認為呢。”
“央行會全力支持英鎊的價格，但我認為，這可能不夠，施萊辛格似乎並不希望我們留在匯率機制。”
“那個混蛋絕對是這麼想的，他害怕我們讓德國的地位受到威脅。”
“我們可以考慮加息來阻止外匯的流出。”
“只能這麼幹了。”
“......”
夜，漸漸深了。
躺在床上，拉蒙特碾轉反側怎麼也無法入睡，施萊辛格幾乎明示英鎊需要貶值，又和一個國際大空頭一起聚餐，用屁股都能想到會被人理解成什麼樣子。
可能......英國明天真的要被迫退出歐洲貨幣體系了。
怎麼辦？
煩躁不安令拉蒙特怎麼也無法入睡，考慮了許久，他從床上坐起來，拿起了桌子上的電話。
這註定是一個不眠的夜晚。
英鎊十五分鍾暴跌了百分之五，令大不列顛多家富有經驗的銀行機構都冥冥中感到了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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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丁堡。
蘇格蘭皇家銀行總裁貝卡.史蒂芬坐在書房裡抽著菸草，眉頭深深聚在了一起。
作為英國最大的商業銀行，皇家銀行持有的英鎊資產規模自然很龐大，但從得到的訊息來看，英格蘭銀行能夠拿出的外匯儲備實在有限，他擔心，如果英鎊貶值，那將會為銀行帶來巨大的衝擊。
從風險角度來說，銀行必須做點什麼，來對沖英鎊貶值的風險。
鈴鈴鈴——
忽然，刺耳的手機鈴聲響起。
誰會在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呢？
皺著眉，史蒂芬拿起了桌子上的電話。
“貝卡。是我，拉蒙特。聽著，我不確定我們是否能夠留在匯率機制內，你明白我的意思麼？”
“老天......我明白了。”
結束通話電話，史蒂芬冷汗都下來了，幸好他和拉蒙特的關係一直不錯，不然，這次銀行可能會面臨巨大的危機。
沒有再考慮其他，史蒂芬連忙撥出了幾個號碼，安排好了所有事情，他才算是松了一口氣。
危機，也同樣是機會。
如果這次順利，那皇家銀行將會有機會吞併掉國內其他銀行，匯豐、西敏寺、勞埃德、巴萊克......就看哪個傢伙這次倒黴了。
於此同時，法蘭克福。
“我對德國的工業發展很感興趣，也對德國的工程師們非常欽佩。他們的認真和執著以及那種精益求精溶於於工藝的靈魂，簡直是世間最偉大的精神。”
“我對東方的美食文化也非常欣賞，這種精緻的藝術，它一定溶於了廚師的全部精神。簡直是完美。”
“......”
再無他人的餐廳裡，沈建南和赫爾姆特.施萊辛格品嚐著美味，拿著酒杯侃侃而談著。
兩人沒有掃興去聊什麼貨幣政策，更沒有誰去問對現在歐洲匯率機制的看法，彼此心知肚明，等明天報紙上刊登出來兩人一起出現在這裡的訊息，將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
你吹我捧，可謂是相談甚歡，完全沒有陌生人該有的隔閡和戒備。至於德意志銀行新聞辦公室說的什麼投資，兩人誰都沒有提。
沈建南舉起酒杯朝施萊辛格揚了揚，以示友好，抿上一口紅酒心裡其實心裡蠻感嘆的，如果不是這個輝煌的時代，他恐怕怎麼也不可能跟一國行長平起平坐吹牛打屁。
如果不是身為從小就浸淫縱橫捭闔的屠龍之術，他最多還是和上輩子一樣做個富翁，哪裡能看懂鐵板一塊的歐洲之間的貌合神離。
在這種國與國之間的較量中，貿然插手，早就不知道死上幾回了。
施萊辛格同樣很感嘆，他一直覺得，沈建南這種人物，十有八九是某個國家或者霓虹某個家族甚至是皇室樹立出來的執行人。
不然，如此年級，怎麼可能就有如此成就。
但聊了一會他發現，他可能猜錯了。
請報上顯示這傢伙是霓虹人，但現在看，似乎又是華夏人，而言談舉止完全就不像一個毛頭小子該有的稚嫩和輕浮。
難怪元首曾經會想要和東方人合作，現在看起來，東方人的智慧實在是可怕，這種年紀就有如此戰略眼光，簡直是不可思議。
一場毫無主題的宴席，可謂是賓主盡歡。
隨著施萊辛格離去，沈建南站在酒店客房望著明月下的萊茵河，一雙烏黑的眸子神采奕奕，哪裡還有半點之前的醉酒之意。
一種躲在背後陰人的快感油然而生，如果那幫傢伙發現根本就找不到多少買家，就特麼有意思了。
沒有再猶如，沈建南拿起桌子上的電話撥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