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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2017年(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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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沒幾天,馬麗亞那十歲的身患先天性心臟病的女兒舊病復發後醫治無效離世,對馬麗亞是個沉重打擊,猶如當頭一棒。

工作隊當天就前去馬麗亞家看望她,伊鬱喆跟村裡女幹部也多次上她家,安慰開導她幾次,但效果不太明顯。

三天前,酗酒的伊買江喝酒後又對馬麗亞實施家暴,被打得鼻青臉腫的馬麗亞一氣之下回了寧遠縣的孃家。

本來回孃家尋求溫暖和幫助的她想得到爸爸、媽媽的幫助,可是與她一向不和的嫂子說了些難聽話,她一時沒想開,昨天下午投河自盡了。

聽著馬桂花講述著馬麗亞的悲劇,再想想剛離世不久的好朋友華永,原本心情稍稍開朗些的伊鬱喆又愁雲慘淡,汪勇與巴桂也是黯然失色。

倆人低聲嘟囔著,這個寒冬倒是怎麼了,自己身邊熟悉的人接二連三發生這樣悲傷之事。

剛才在回來的路上,汪勇就說他來請客,掏出手機對著馬桂花張貼在牆壁上的二維碼,掃了一下,支付了25元飯錢。

在農村就這點好,吃飯消費起來,同樣的飯菜要比起城市來說便宜多了,一串烤肉1元,每碗麵肺子5元,這頓午飯要在城市非得花50元不可。

物美價廉是馬桂花餐廳的特點,過往拉煤炭的大貨車都要停駐在她的餐廳前面,吃個拌麵、來幾串烤肉花不了多少錢,非常實惠,這也是馬桂花生意興旺的原因。

馬麗亞的事情讓三個人沒了聊天的興致,起身離去,上了車回到村委會,看來今天要到馬麗亞家去看看,雖說伊買江讓人憎惡,可畢竟他是麻扎子村的村民。

每逢村民家遇到紅白喜事,無論是哪個民族,工作隊都要提些禮物前去表達心意。

當伊鬱喆三人回到村委會後,才發現村幹部都不知道馬麗亞的事,他們三個人是村委會大院裡最早知道這個訊息的。

村書記海米提還在寧西縣吃午飯沒回來,村長斯拉吉丁體弱多病的爸爸又生病了,在村裡衛生室照顧著老人,伊鬱喆三人掏出手機分別給隊長、村書記、村長通知馬麗亞跳河自盡的噩耗。

隊長李岱早已餓得飢腸轆轆,他們到鄉政府對面的維吾爾餐廳正吃著拌麵,聽到這個訊息,草草吃了午飯,趕緊朝村裡趕。

傍晚時分,按照當地風俗,工作隊6名隊員帶著一袋大米和一壺清油來到伊買江家時,只見他渾身酒氣坐在房前走廊的磚地上嗚嗚大哭,馬麗亞的遺體已經被娘家人在今天中午安葬在她出生的地方。

安葬了女兒後,孃家人才通知伊買江,馬麗亞去世的噩耗。

對於這個女婿,兩位老人早就恨之入骨,而又無可奈何,通話中已經明確告訴伊買江,既然女兒馬麗亞已不在人世了,從此兩家人再無來往,再無瓜葛。

工作隊和村委會對伊買江這個人也有著恨鐵不成鋼的憤怒,想想善良幽默、能歌善舞的馬麗亞就這樣結束了自己的一生,不能不惋惜。

但是此刻,伊鬱喆反倒覺得馬麗亞這樣做也是一種解脫,已經產生了厭世情緒的她,望著院落中馬麗亞生前最喜歡的那棵海棠樹在寒冬中瑟瑟發抖,光禿禿的枝條上沒有一片樹葉,沒有一點生機,她傻傻痴想著,自己何時跟馬麗亞一樣也能得到解脫。

夜晚,伊鬱喆又失眠了,翻來覆去在床上睡不著覺,感到非常憋氣,乾脆出去透透氣。

今天趕去縣城為華永送行時,她把黑豆放在村委會的值班室,沒帶它。黑豆生怕主人拋棄它,不管它了,雙眼時刻盯著伊鬱喆的一舉一動,寸步不離。

深更半夜,天冷極了,慘白的月光下,遠處的雪山好像一座銀子築成的巨型墳墓,毫無動靜、毫無生命的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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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鬱喆站在宿舍大門前也一動不動,在寒冷的北風中瑟瑟發抖,手腳幾乎凍僵了。

腳底下趴著的黑豆也被刺骨的寒風凍得打著哆嗦,小東西實在招架不住了,它爬起來跑進週轉房的走廊裡,走了幾步發現主人並沒有進來,又轉回身去,來到伊鬱喆身前,後爪使勁蹬地,前爪不住拍打主人的大腿,這樣的動作連續蹦跳反覆了十幾下,終於使陷入沉思的伊鬱喆回過神來,一人一狗回到了暖洋洋的小屋。

鐵爐四個支腿下面墊了幾塊磚,平時伊鬱喆把潮溼的鞋襪放在下面烘烤,黑豆凍得直接趴到鐵爐下的空隙處,也不害怕自己身上的黑毛被高溫烤糊。

伊鬱喆也鑽進了被窩,靠在床頭上,上身披著棉大衣,正對著宿舍的窗戶望著外面的風景。

窗戶前的沙棗樹在狂風下“嘩嘩”直響,狂風卷著樹枝揮動,像魔鬼的爪子在空中亂舞。

生活就是由許許多多的不順心組成的,傅韜心理承受壓力很強,扛打擊能力也不弱,他一直認為,如果遇到挫折就放棄、半途而廢,那是弱者的表現。每當遇到挫折,他只讓自己發洩片刻的頹廢和抱怨,過後,繼續咬著牙前行,挫折還有可能遇到,但生活依然繼續,停滯不前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只能讓你陷入泥淖中拔不出來。只有面對現實、坦然接受、克服困難了。

保鮮庫燒著後,布拉克村的幾個村幹部帶了些餅乾、冰糖和磚茶等禮物前來看望、安慰傅韜,對於這個已成為布拉克村一分子的男子,大家都打心眼裡敬重他。

噓寒問暖後,大家離開了果園。剛才還有點喧譁的院落又恢復了往日的寧靜,傅韜一個人在院落沖洗著樹上幹杏,幸虧把沒有清洗包裝的將近7噸樹上幹杏用編織袋裝好後放到了大庫房,否則這次大火……

傅韜想都不敢想,把幹杏倒進僅剩下的十幾個塑膠筐裡,一個個搬到井房旁。回屋裡換上大雨鞋,手上戴雙棉手套,開啟小井用水沖洗表面有些灰塵的幹杏。

沖洗完後,他又把塑膠筐一個個抱到烘乾房裡,倒在配套的烘乾裝置上,均勻平攤好,關上烘乾房大門。

給烘乾房鐵爐裡放滿足量的煤炭,放進火種,開啟鼓風機,啟動開關烘烤樹上幹杏,烘烤上20個小時就可以了。

這個活需要三個人來幹剛好順手,現在可是已經沒錢了,沒有錢再僱傭農工幹活了,乾脆他一個人來幹吧,反正這個冬天自己也沒啥事。

昨天晚上,瓊塔木鄉政府董副鄉長打來電話,讓他這兩天準備好2噸的樹上幹杏,鄉政府要參加縣供銷社組織的農產品推銷會,到內地各大一、二線城市推銷各鄉鎮的地方特色農產品。

鄉政府幹部都知道傅韜保鮮庫著火的事情,他們想幫他,就採取幫他推銷樹上幹杏的方式來減輕他的壓力。

銀行貸款還沒有還完,借了小弟弟的50萬元週轉一下歸還了貸款。

那天償還完貸款後,跟行長透漏了自己打算再貸上120萬元,為開春做準備。結果,銀行行長以他們銀行主要是為流通領域企業貸款為由,已對種植大戶停發了貸款。

傅韜知道這家銀行是推諉之詞,2015年貸款時可沒說這樣的話。可見,這家銀行擔心自己的償還能力了,已經不打算給他貸款了。

楊駿去年底就是在這家銀行辦理的貸款,已經辦完所有手續,就等著上會研究透過後發放貸款,他就是以種植莊稼的計劃上報貸款數額的。

那天,傅韜無可奈何離開這家儲蓄銀行,看著自己熟悉的徵信記錄堪稱為優良大客戶的傅韜,就這樣三言兩語被行長打發出去。

當初給傅韜辦理貸款業務的小女孩小童實在不忍心了,忍不住問了下行長:“李行長,咱們銀行這樣做不太好吧。”

“你一個小女孩,懂個啥,發放貸款要選準物件,尤其是貸款數額大的貸款。”油頭粉面的行長教訓著這個涉世不深的小童,一幅過來人的經驗。

小童追出去,把傅韜喊住,告訴他縣農村信用社會給他發放貸款的,讓他去那裡看看。

傅韜本就打算到信用社去看看,拿著林權證來到信用社視窗一打聽,他們同意發放貸款,並給他提供一張寫著需要準備何種資料的紙張,讓他回去做準備提供紙張上的所有資料。

在農村信用社貸款後,還得趕緊歸還小弟弟的錢,這是小弟弟開春種地的全部資金。

把這批樹上幹杏放進烘乾房烘烤後,傅韜進屋開始吃起午飯,一個人忙乎了大半天,早已過了飯點了。

喝著奶茶,啃著幹饢,吃著老陳送的油辣子,一頓飯就這樣打發了。

吃完後,累得連碗都不想洗了,躺在床上休息,腰酸背痛的。

聽到院子裡傳來捲毛和黑妞的狂吠聲,緊接著就是吱呀吱呀車輪碾壓積雪的聲音,坐起來朝窗外一看,是老陳的夏利車。

車子停在院落大門口,車上走下來老陳、庫爾班江和小李子三個人,一個個穿著他們夏天澆玉米時的連身厚塑膠雨衣,個個像個蛙人,看上去手腳都很不利索。

趕緊出去迎接他們,老陳見傅韜出門,高聲問道:“老闆,我們過來幫你洗樹上幹杏。”

傅韜紅著臉,不好意思得訕笑著說:“現在沒錢,可能工錢要往後拖拖。”

“說啥話呢?幫忙來得,不要工錢,你別多想。”老陳生怕傅韜誤會他們的來意,趕緊解釋道。

既然這樣說了,傅韜也不好再推辭,把他們三人帶到大庫房,三個大男人二話不說動手幹了起來。

傅韜也在旁邊一起幹著,人多力量大,一個下午就把2噸樹上幹杏沖洗乾淨擺放到烘乾房門口。

天氣寒冷,看見大家一身的冰水,臉頰都凍得通紅,傅韜讓他們進屋喝點茶烤烤火,暖和暖和身子。

三個人都沒有進屋,把手攏在嘴邊哈著氣,哆嗦著身體上了老陳的夏利車,天實在太冷了,冬天幹這個活真是受罪。

臨走前,老陳給傅韜說道,明天早上他們幾個人要過來幫著把烘乾好的幹杏裝袋,剩下的樹上幹杏也全部沖洗完,順便把保鮮庫破鐵皮收拾一下,付之一炬的保鮮庫黑乎乎一片,擺在那裡太難看了,快要過春節了,要新年有個新氣象。

老陳是個幹脆利索之人,給傅韜講完話上了車就走了。目送這些朋友遠去,傅韜回屋從抽屜裡取出記賬本,把老陳三個人的名字和幹活日期如實記錄下來。

“人間自有真情在”,雖然老陳他們是來給自己幫忙的,但是等今年收成好了,傅韜會把這些工錢付給他們的,哪怕他們不要,他也會以送幾隻土雞方式來表達他的謝意。

老陳他們除了種各自的那二三十畝地,一年四季基本都是外出靠打工掙錢的,小李子還是個貧困戶,他媳婦常年有病,是個“藥罐子”,大家活得都不容易。

就因為傅韜是一個從不讓跟他交往的人吃虧的人,所以,他有個事情啥的,這些朋友都會不請自來幫個忙。

第二天早上,老陳那輛小夏利車裡坐滿了人,老陳媳婦和身體病弱的小李子媳婦今天也趕來幫忙了。

在寧西市兒子家過冬的亞森江也聽說了保鮮庫失火的事,專門趕過來看望傅韜,他開著兒子的桑塔納轎車,車上擠了6個人,別克、艾力木江、玉努斯、馬敏等等都是傅韜熟悉的好友,大家都打交道快十年了。

呼啦啦,十幾個人一個上午把保鮮庫的變形了的鐵皮拽下來,一個個摞在前面擺好,大家又清掃保鮮庫原址上的積雪,把成堆的灰鏟到前面的大坑裡。

他們又把烘乾房幹了的樹上幹杏裝進袋子裡,把擺放在外面的結成冰塊的幹杏裝進烘烤裝置上,放煤炭開鼓風機烘烤。

中午大家都沒回家,不讓傅韜做什麼飯了,有啥吃啥,在傅韜這裡喝點奶茶、吃點饢、吃著油辣子,簡單得墊了個肚子,下午,又七手八腳得把剩下的樹上幹杏全部沖洗完,裝進編織袋裡,擺在烘乾房門口摞好後,讓傅韜自己每天烘烤,沒幾天就能烘烤完。

傅韜一個人要幹上半個多月的活,被大夥三下五除二得就幹完了。送他們上陳時,傅韜把準備好的每人一份的樹上幹杏硬是塞到兩輛車上,來表達自己微薄的謝意。

朝著駛去的車子揮揮手,等他走進廚房去拿牛奶準備晚飯時,看見廚房八仙桌上擺放著一袋子切割好的牛排,足足有十公斤之多。

傅韜這才想起這是亞森江送給自己的,下午在忙碌時看到亞森江從廚房出來,自己當時也沒有多想,真是患難之時見真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