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UU看書 > 都市 > 尋死覓活之路最新章節列表 > 第五章:2016年(五)
選擇背景顏色: 選擇字體: 選擇字體大小:

第五章:2016年(五)

傅韜的1000多畝地在整塊地的西南角,為了出行方便,當初在規劃土地時,圍繞3200畝地四周設計了一個“口”字形道路,拉運百十車砂石料在土路上墊了厚厚一層砂石,即方便幾家合夥人出行,又能確保拉貨的大車不陷在半路上拋錨。

他的院落後面朝北有一條容得下拖拉機行駛的三米多寬土路,直接通向果園和套種莊稼的退耕還林地塊。

在土路兩邊按照樹種的不同用途設計兩大塊區域,一塊是生態經濟林,一塊是供人觀賞的景觀苗木。然後又將兩大塊區域劃分了一塊一塊小格子地,為了便於管理,每塊地上種植的品質不同,分別種植著樹上幹杏、蘋果、桃子、榛子等各類果樹,土路盡頭的兩邊種植的是大葉白蠟、小葉白蠟、紅葉李、王族海棠、香妃海棠等各類景觀苗木,排排景觀苗木株距種植很密,行距大約八米多寬,裡面套種的全是玉米。

張忠民已經鑽進玉米地中間的小葉白蠟樹行裡的125型號的引水帶開關處,彎著腰不慌不忙得更換開關,這個活實際很簡單,跟家裡的自來水開關一個原理,就是將關閉的開關開啟,讓125水管的水流到乾旱地面;然後將對面的開關關閉。這是玉米最後的一個水了,澆了近30個小時的水,早已存不住水的玉米地,表面上的大量水早已往低處流去,低處的玉米已經淹澇了。

沒啥事幹的傅方站在玉米旁,雙手插進衣袖筒裡,眯著眼打量著莊稼的長勢,等候著丈夫更換完開關。

59歲的傅方個頭不高,大概一米五六的樣子,精幹瘦削的身材,齊頭短髮,瘦臉型,細眉,雙眼眼角下垂,典型的三角眼,乾癟的兩腮沒有一點肉,凹陷著,尖下巴。

身旁的玉米有的比她矮上一截,只長到她腰身處,有的比她高出大半截,最高的也就兩米五六的樣子,高高低低,參差不齊,跟狗啃了一般不平整。

地邊的玉米有的已經發黃,葉片捲起,上面的棒子長得不太大,張開手掌丈量,最長的玉米棒子也就大概一揸長,十二三公分長。

玉米棒子大多都因為缺水乾旱,發黃的玉米皮耷拉著腦袋,沒有一點生機,撥開玉米皮,玉米粒一幅缺營養的長勢,乾癟的小粒排得倒是整齊。

咋回事呢?今年玉米咋又長成這個吊樣,看來又是500來公斤。她跟張忠明可是一天到晚忙乎著呢,也沒閒著呀。為了體現他倆的能耐,來這裡打工時,她就明確告訴弟弟他們倆口子不懂果樹的行當,種莊稼那是他倆的專長。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可是,這都這麼多年了,這地咋不出產量呢?傅方看著成片成片乾旱的發黃玉米葉片,心裡犯著嘀咕,正納悶著,這時張忠明從玉米地鑽了出來。

“咦?咋這麼快?你沒檢查滴灌帶呀?!”傅方見丈夫鑽進玉米地到出來總共用了二十來分鐘,不由得高聲問道。

“檢查個啥,最後一個水了,檢查不檢查的,就那個球樣了。”快走到跟前的張忠明不耐煩道。

俗話說,夫妻相夫妻相,在他倆身上可是最好的印證。與妻子同歲的張忠明一米七八左右的大高個,但瘦骨如柴,長相也與妻子一般,瘦削的腮幫子深陷著。

按理說,這裡的生活條件比他們當年在寧北縣農村可是有著天壤之別,在寧北縣農村的家裡整天清湯寡水,沒有一絲肉腥味。

小舅子傅韜很大方,這麼多年來,每年在果園養二三百只雞,土雞管夠,牛羊肉不斷,自己種的各類蔬菜新鮮誘人,瓜果犁棗從不缺。張忠明倆口子飯量都很大,可是倆人光吃不長肉,他倆也納悶吃得這麼好,咋還是跟以前一樣那麼瘦。

“那咋能行,不到半個小時就換完管子了,讓老五知道了咋想?”傅方沒了主意,這樣回去被傅韜看見了,不好交差呀,心大的弟弟再好糊弄,十幾分鍾就幹完澆水活了,傻子也知道,沒檢查滴灌帶呀。

張忠明也不接話茬,悶著頭從口袋拿出一個乾癟的香菸盒,掏出最後一根香菸,將煙盒捏扁順手丟在地上,右腳在上使勁碾了幾下,然後坐在旁邊的樹樁上,點著煙深吸一口,慢騰騰命令妻子:“煙抽完了,你給他五舅母講,再買上一條煙來。”

這條煙是伊鬱喆上個月來時給他買的,這個五弟媳不錯,每次來這裡買點東西犒勞他倆。不過最近這兩年,下鄉駐村工作後,不知是她太忙,還是咋的,來得次數少了。

傅方鼻孔哼了一聲,低聲嘀咕道:“要講,你自己去講,我沒這個臉說。你這條煙才抽了一個月就完了,你自個掏錢能這捨得抽?就知道佔我弟弟家便宜。”

聽了妻子埋怨的話,張忠明不由得意的哈哈大笑起來,爽朗無比,發自內心的暢快笑聲。甭看他平時幹什麼事慢條斯理,不慌不忙,話也不多,可整天陰沉著臉看誰都不順眼,不過一提起能佔上便宜,他內心就格外舒暢,勁頭也來了。

抽完煙,站起來,雙手背在身後交叉相握,低著頭在玉米地邊踱著方步,突然停下腳步,抬頭扯著嗓子對已坐在剛才他坐的樹樁上休息的妻子安排道:“哎,收完玉米就跟老五要上兩萬元錢,咱倆也去北京旅遊去。”

去北京看看天安門是他幼時的夢想,快六十歲了還沒實現,這個夢想得趕緊讓老五給他們實現,自己後年不幹打算給傅韜幹了,他要自己單幹。目前自己是一分錢都拿不出來,誰能給自己一下掏出貳萬元,自家閨女也不可能,只有在傻老五身上打主意了,張忠明心裡暗暗給傅韜起了個綽號“傻老五”,這個綽號連妻子都沒告訴。

自己還欠著傻老五提前預付的工錢,看來這兩三年是頂賬頂不完了,先欠著再說,以後再說以後的事,心裡打著的小九九連傅方都不清楚。

傅方一聽丈夫又攛掇著她跟老五預支錢,心虛道:“人家老五給咱們買樓房花了三十多萬,當初就把咱們後幾年的工資都提前給完了,買房時老五說了,每年就給咱們一萬多元生活費,到現在咱們還欠著人家的錢呢。”

“我不管,那是他的事,反正今年我要去北京。”蔫兒吧唧的張忠明提高聲調給妻子嚷嚷道。

“你看這玉米今年又長成這樣,看來又得賠錢,老五這兩年日子也不好過,手頭緊張著哩。要不,以後再去?”指著眼前成片成片半死不活的玉米,傅方遲疑得跟丈夫商量。

“不行,就今年去,我不管,玉米長得咋樣那是他的事,跟我沒關,你去跟他要錢。對了,玉米水澆完了,我要出去轉悠下,回寧北縣看看,你明天跟老五要上5000元,咱們一起去。”外表看上去老實巴交、一聲不吭的張忠明精明得打著自己的小算盤。

看著丈夫使勁用腳踢著地上的一塊土坷垃,然後使勁用腳尖碾碎,傅方就知道,她若不答應,張忠明又開始24小時在她耳邊沒完沒了得絮叨不停了。

咋樣開口呢,還真要找個好藉口,傅方雙手放在腹部捏在一起,右手食指不停搓著左手食指,認真得沉思著。

提到樓房的事,還得從2011年說起,那年冬天,像往年一樣深秋就回到自己家過冬。那年深秋,張忠明一回到寧北縣河西鄉------他出生的地方,碰到從小一起長大的鄰居,都知道他倆口子跟著傅韜在種植上千畝地,個個問他出去幾年了,應該掙上大錢了,咋還不在寧西市買樓房。

雖然這些發小們依然過著他們老一輩一樣多少年一成不變的日子,種著幾畝地,養著一些雞鴨,每年吃完花完,手頭沒有多少餘錢,但過得倒是自在。

可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一回到家裡,張忠明就看著自己家三間大磚房橫豎不順眼,跟傅方鬧了一冬天,非要賣掉農村的房子,在寧西市買套樓房,也要過上城市人的生活,讓村裡人瞧瞧。

盤算了一個冬天,倆口子不到開春就把房子賣了,早早來到果園居住。傅方拿著手頭不到十萬元錢跟傅韜訴苦,自己實在不想回農村居住了,要在寧西市買樓房。讓傅韜無論如何先想法子給他倆墊錢買樓房,實在不行就提前支付他們以後的工資來買樓房。

最見不得人哭的傅韜見姐姐一把鼻涕一把淚得哭訴好些天,實在不忍心再看到姐姐哭泣。本來就手頭沒錢的他咬著牙把自己多年前與朋友在寧西縣克鄉合作的800畝土地股份轉讓出去,連本帶利收回了50萬元,轉手就給他姐姐在寧西市物業管理最好的河水美小區全款買了一套90多平米的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