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在青州地界大大小小也算一座名山古蹟。
畢竟暗夜娘娘曾經在這裡修煉過，雖然比起那些劃時代的傳奇人物，暗夜娘娘的名氣沒有那麼大，不過，她當年抬手一掌，遮天蔽日，方圓百里寸草不生的事情，一直廣為流傳。
唯一可惜的是，暗夜娘娘既沒有開宗立派，也沒有收什麼弟子，時至今日，或許也只有那些個渡過幾道壽劫的老仙兒還記得黑山之上的暗夜娘娘，至於年輕人更多的都是關注當今時代的風雲人物。
包括北長青也不例外，若非幾年前黑山舉行過一次廟會，他還真不知道黑山曾經有暗夜娘娘這麼一號人物。
提到幾年前的黑山廟會，北長青就有些後悔。
若是當年沒有去廟會湊熱鬧，也不會去黑山峭壁破那玲瓏棋局，如若沒有破開玲瓏棋局，也不會修煉幽冥聖經，若是沒有修煉幽冥聖經，估摸著在東墟也不會誤吞幽冥之心。
什麼是因果。
這就是因果。
一步錯，步步錯，連鎖反應，連個悔棋的機會都沒有。
黑山距離無為派並不遠，前後不到一個時辰，北長青就到了。
這地方平時很冷清，放眼張望過去，連個人影都沒有，比起幾年前熱鬧的黑山廟會，著實相差甚遠。
來到黑山峭壁。
玲瓏棋局早已消失不見，峭壁之上長滿雜草。
北長青搖搖頭，頗為感慨，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抬頭看向山頂，清晰記得老仙兒的道觀就在此地，只不過藏於玄妙的陣法之中，肉眼看不見罷了。
“晚輩北長青求見老前輩。”
北長青拱手喊了一聲。
無人回應，只有他自己的聲音在山間迴盪著。
“晚輩北長青求見老前輩！”
北長青連續喊了三次，皆無人回應。
“難倒老前輩不在？”
“老前輩？”
不甘心的又試著喊了幾次，確定老仙兒不在後，他並沒有離去，而是掐動法訣，開始破陣，準備進道觀瞧個究竟。
他的陣法造詣自認為還算可以，老仙兒佈置的陣法固然玄妙，卻是難不倒北長青，在他掐動道道法訣，破陣之時，也不知道為什麼，總有種一種時曾相識的感覺。
仔細一想。
當年察覺到幽冥聖經的詭異，他曾到黑山峭壁找過老仙兒，那次老仙兒也不在，當時好像就是破開陣法悄悄潛入進去的，還在道觀裡面看過暗夜娘娘親手畫過的一幅畫。
怪不得老仙兒佈置的陣法看起來有些熟悉，敢情以前就破過一次。
幾乎沒費多大功夫，北長青就成功破開陣法，又一次悄悄潛入道觀。
道觀還是那座道觀。
很古老，也很破舊，靈氣也還算充盈，院子裡也很乾淨。
當然。
這並不能說明什麼問題，道觀一直藏於陣法之中，甭說幾年不打掃，即使十年百年無人打理，照樣是一塵不染。
進來之後，北長青又喊了一聲，同樣無人回應，這一下幾乎可以百分之百確定老仙兒不在道觀裡面，卻是不知去了哪裡。
道觀並不大，差不多也就比普通的宅院大那麼一點而已，穿過院子，來到觀內殿堂，掃了一眼，空若無物，唯有牆壁掛著的一幅畫，畫中是空蕩蕩黑漆漆的夜空，夜空之中既沒有明月，也沒有星辰，只有暗夜與虛空。
見畫入夢。
一夢。
夢語入耳。
天仙作古成神話，地仙絕跡成傳說，人仙再仙不是仙。
再一夢。
夢語繼續入耳。
竊天機，奪造化，補仙路，逆天途……
依稀記得上次悄悄潛入道觀之內，北長青就看過這幅畫，當時同樣是見畫入夢，夢中也是這兩句話。
對於這兩句話，北長青並不算太陌生。
玄天宗有一位瘋瘋癲癲的老前輩，嘴裡就一直唸叨著這兩句話，後來拜入無為派也聽白目老仙兒唸叨過幾次。
且。
天仙作古成神話，地仙絕跡成傳說，人仙再仙不是仙，這句話也不是什麼秘密，但凡修行之人幾乎多多少少都聽說過，通往九天的仙路早就斷了，如何斷的，怎麼斷的，沒有人知道，就像一個亙古未解之迷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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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傳。
自從通往九天的仙路斷開之後，天地之間再也沒有真仙。
漫天的眾仙，什麼仙士，什麼仙師，什麼老仙兒，又是什麼上仙，高仙，大仙也好，只是一個虛名罷了，包括所謂的人傑，人君，人王，人帝等等……也不例外。
原因很簡單。
九天是乃證道之地。
仙路斷開，找不到九天，也就無法證道，無法證道，自然也就無法成為真仙。
古往今來，諸多古之大能都在苦苦尋找通往九天的仙路，可惜……無一例外，最終都在求仙問道的途中耗盡了壽元。
有人說，通往九天的仙路既然斷開，即使找到恐怕也無濟於事，唯有補仙路，確切的說唯有開闢出自己的仙路，或許才能證道成為真仙。
如何開闢出屬於自己的仙路？
唯有竊取天機，奪天造化，逆天而行！
這話是誰說的，同樣無人知曉。
天機如何竊，造化又如何奪，仙路又該如何補，誰知道？
不知道的人，永遠不知道，知道的人，誰又敢這麼做？
天機你敢竊嗎？
造化你敢奪嗎？
這些可都是只要沾上就是萬劫不復連輪迴轉世都會被剝奪的罪孽因果，猶如造反死罪，逮到就是滿門抄斬，且還是永世不得超生的那種。
代價太大，一般人根本不敢去賭。
而且門檻也高，一般人想賭，也沒有資格。
“天仙作古成神話，地仙絕跡成傳說，人仙再仙不是仙，竊天機，奪造化，補仙路，逆天途……”
北長青呢喃著這句話，忍不住有些感慨。
以前他以為只是通往九天的仙路斷了，後來聽青衿說……九天都隕落了，這還竊什麼天機，奪什麼造化，補什麼仙路。
這他麼的……費勁巴拉冒著滿門抄斬的死罪好不容易補完仙路……到時候若是發現九天都隕落了……恐怕連哭都找不到墳頭兒。
不過。
青衿那老妖婆的話，不能信，而且，她自己似乎也不相信九天隕落。
想想也是。
她現在就在竊天機奪造化，又怎會相信九天隕落，若是青衿相信九天隕落的話，怕是也不會費勁巴拉的整這些么蛾子。
北長青對這些事情並不是太關心。
他個人打小就胸無大志，既沒有稱霸天下的野心，也沒有求仙問道的壯志，故而，對九天有沒有隕落，仙路有沒有斷，也不是太在意，他一直覺得這玩意兒離自己很遠，遠到九天隕落與否跟自己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哪怕他無意間沾上了大道風暴的因果，哪怕這些年一直在奪天造化……依舊覺得所謂的九天真仙太過虛無縹緲。
望著暗夜娘娘的這幅畫，北長青揉著下巴瞎想起來，他估摸著，暗夜娘娘應該就是逆天大軍中的一員，不知她當年在黑山佈下玲瓏棋局，傳授半部幽冥聖經，究竟是幾個意思，又意欲何為。
聽說那些古之大能各個都是神通廣大，上知天文，下知天理，知過去，道未來，能掐會算，各種推演，無所不能。
所謂的天機是如何竊取的？
就是各種推演，推演出來的。
若是推演出天機，差不多就等於抓住了天時與天勢。
何為天勢？
神話故事封神演義便是完美詮釋了天勢二字。
周武王滅商伐紂就是天勢。
戰隊很重要。
站到周武王這邊，就是順天而行。
若是站在紂王那一隊，無疑是逆天而行。
估摸著當年戰隊周武王的那些群雄，十之八九背後的大佬也必然是窺探過天機，不然也不會去滅最後一位人王。
話又說回來。
一旦抓住天勢，再提前佈局，佔據地理，再等個人和的話……逆天而行這種勾當，順勢而成也不是不無可能啊。
想到這裡，北長青禁不住啞然失笑。
該不會自己就是暗夜娘娘等待的人和吧？
不好說，也說不好。
當時在東墟見到暗夜娘娘的時候，北長青曾問過這個問題，暗夜娘娘說，她佈下玲瓏棋局的確是為等一個人，但是等的不是北長青，而是一個破開玲瓏棋局之人，只是北長青湊巧成破開玲瓏棋局，成為她等的這個人而已。
暫且不談暗夜娘娘這話是真是假的。
就算是真的，北長青也覺得這事兒值得商榷。
隨著經歷的事情越來越多，他是越來越不相信巧合兩個字。
以前。
他覺得，不要把巧合當做所謂的命運。
現在他覺得，不要把命運當做所謂的巧合。
古往今來，天地之間，從來沒有什麼巧合，所謂的巧合，背後皆有因果，哪怕所謂的天意，背後也都是因果而成。
那句老話怎麼說來著，前世五百次回眸，才換來今生的相遇。
北長青不知道自己究竟幹了什麼事兒，種了什麼因，結出玲瓏棋局這個果。
更不知暗夜娘娘究竟在幽冥古河等著自己幹什麼。
難倒是想拉自己入夥？
一起逆天而行補仙路？
北長青可沒有什麼興趣。
就在他胡亂瞎想的時候，耳畔突然傳來一道聲音，這話實在太過突兀，嚇的北長青差點神魂出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