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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六章 木槿

流雨紛飛,江天茫茫,幾籠煙塵不見清晰紋路,俯瞰齊魯,山腰如拳,雙拳相簇,夾裹一片燦燦金黃,嫋嫋數縷炊煙,已知青黃之地乃有人家聚村所在,遙望遠處,大江東流,若有山隘阻隔,便溯江分流,不曾千萬寒暑已然沃野村鎮,清流溫柔,不失仁愛,滋養於斯人也,古為之稱:流水鎮。

時逢驚蟄蠶月, 雨過放晴,百花不礙水露負荷,夭夭虛態,曾難想,寒雨襲人,溼身冰瑩,東風解語,正如久眠流水,破冰驅凍,幾欲彙集大江,求得新年伊始:落葉歸根與分流匯江之執念。

曉看春花瓦解冰泮,當松筋骨,又逢細雨,折腰頹然,不復初時群芳爭豔之姿。

噓唏之餘,震撼後至,難以入眼疙瘩一隅,竟有暗香浮動、饒非定睛一瞧,恐難發現,磚牆深處綠枝探頭,馱著一朵絳紅木槿花骨朵, 南風輕浮,哪容他方戲謔,顫顫抖動,晶瑩露珠不禁隨波逐流,借勢滑落,可憐小小骨朵哪受此般負荷,躬身一折,珠水宛如斷鏈珍珠悄然墜下,滑落著地,“啤啵”灑落成碎裂,露水橫流於泥地上幾瓣如紅唇般落瓣,一滿其中,哪怕殘花敗瓣亦閃爍著不弱他人的欲滴嬌豔。

仔細瞧著這落瓣色澤,儼然是磚牆隙鎼處骨朵如出一轍,莫非前日細雨狂虐之下,花瓣零落,搖搖墜地,忽想起方才露水折腰,不知骨朵是堪折枝,抑或是勃勃生機消弭,如同百花一般,徒留奄奄一息頹勢,心微微一顫,不是定睛,不是常思,所能想入非非,木槿骨朵紅火生研,灼灼其姿,傲然挺立其中,輕顫微擺,這咄咄逼人之勢彷彿仰首指天俾睨蒼穹,不屈不饒,倔強存活,宛如滾滾紅塵中一襲絳紅女子在風雨中,在蕭瑟中,在等待,在等候,在溫柔的歲月裡,等待那惜花之人的到來。

“咯吱”

一聲脆響,莖斷花折,小小的木槿骨朵,又是折何人之手。

“好一朵木槿,可嘆那個惜花之人讓妳苦苦蹉跎。”

清脆女音,言語中透著一股憤懣與嘲諷,這清麗女子,一襲雪白裘襖裹身,玲瓏輕佻身子宛如這春風細雨中,百花爭豔的梨花,嫵媚多姿,這雪襖不顯臃腫,更襯著玲瓏有致的曼妙身姿,這雪膚玉#肌、凝脂欲滴,顧盼雙眸間攝著凌凌冷冽,唯獨望著纖纖素手捏拿的木槿花時,方能感受到這美麗女子的淡淡溫柔。

倏忽,香風乍來,吹動了靜靜躺在雪襖上烏黑美麗的秀髮髮絲,美眸微嗔,花容變色,如獸一般地靈敏與警惕,驟然可以讓一個嘴角逸著溫暖笑意的美麗女子變得殺氣凜然、怒目而視的冷漠女子。

“倩兒,既然她要在那等候惜花之人,妳又何苦攪了她的美夢呢?”

風動,影落,不知何時,那一朵木槿骨朵竟落到了她人之手,未見其人,已聞其聲,已見其影,花已無蹤,已見其花,花襯美人入浮塵。

絳紅木槿躺在腕白肌紅柔夷掌心中,筆挺的瓊鼻輕嗅花香,如陶醉的絕美容顏,舒展開來的蛾眉,巧笑的唇角,長睫輕掩玲瓏眼,唇紅齒白亦生姿,這依舊一襲脫俗潔白的白衣,臂腰環繞著雪白絨巾,這傾世容貌,難以掩蓋的嫵媚惑心,正如巴山有巫女,窈窕神女顏,一顰一笑,怎讓人不動心呢。

比之方才那女子,美麗更勝幾籌,儼然白裙身後浮動,雪白毛絨的九條尾巴彷彿感受到主人的怡然心情,無風卻輕輕搖曳,若是旁人看了非得嚇昏過去

不可,這美麗的白衣女子絕非凡人,儼然是修行千年的九尾狐妖,只是戾氣已經被這年華秋波溫柔地所剩無幾,儘管是人見人怕的美麗妖魅妖狐,此時宛如是悲天憫人、傷春惜花、飄然絕塵似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小缺,妳何必顧影自憐呢 ?”

原來這千年狐妖名喚小缺,而身旁緩緩散發著戾氣的女子,話音方落,秀美的臉龐肅然猙獰可怖,白淨的美顏上幻出幾條黑色紋條,自雙頰兩邊向瓊鼻左右聚攏,青光一閃,幻化成一隻白虎妖,這只白虎通體雪白,毫無其他條紋,莫非這千年狐妖的同伴是千年白虎妖。

“小倩,你別.....”

僅是一剎間, 白虎妖如風馳電掣般速度消失不見,隨著小缺的話音一起同聲同消,小缺黛眉氤氳起一團焦灼與憂慮,恍惚間,消失在這磚牆小巷之中。

細細雨絲從迷茫的天際如棉絮似的悄然飄落,石磚堆砌的街道早已尋不到一處幹的地方。

一直門庭若市的客棧,終於有短暫片刻的寧靜,這家客棧名叫“曦曦相印”,字型飄逸靈動,雋永清秀,乃有大家風範,只是這客棧右下角卻是擺著豬肉鋪,彷彿跟這陳設素雅精緻的客棧格格不入,這豬肉鋪只是個鋪位,掛著一條寫著“狄家豬肉”四個大字,字型儼然是一筆一劃臨摹而成,顯得粗鄙難看,與 “曦曦相印”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這鋪上站著穿著暗紫色衣袍的男子,雙袖平整細緻摺疊到胳膊眼,露著兩截黝黑的胳膊,這儼然不是這大漢所能有的細心,只看這青年小夥,汗流滿面,竟然豪氣地用袖臂擦拭額臉上的層層汗珠,長相平實,說不上俊俏,最多算得上五官端正吧,眉宇間洋溢著濃濃幸福笑意,他反手將一把菜刀插在肉案上,轉身進入客棧裡,坐在椅子上,一個穿著天青色衣裙的秀美少女款款走來,紫芝眉宇、顏如渥丹、櫻口樊素,笑容嫣然,親切可人,小家碧玉氣質逼人,雖與那九尾妖狐與白虎妖的魅惑之美相差遜色,卻獨獨有著難以掩蓋的大家閨秀的恬靜淡雅。

果不其然,她小巧嫻熟地用柔夷上的絹帕輕輕拭去那青年額角與脖頸上的汗珠,眼波流轉的脈脈濃情,便知這兩人伉儷情深。

青年猿臂環腰將她摟在懷裡,舉止親暱,活活地隔絕世外獨居的山野小兩口。

看在眼裡的是路人,看在心裡的是心疼,這般濃情蜜意的情景卻獨獨在暗處的人兒心酸流淚。

“小缺你說我們是妖,得不到的也可以毀去啊,何必又如此黯然神傷。”方才的名喚小倩的白虎妖消失不見,原來是來此找事,只是被緊隨其後的白狐小缺攔住了。

小缺充耳不聞,呆呆屹立在風雨之中,綿綿細雨下得更頻繁,弄溼了如瀑的秀髮,幾縷散亂的髮絲貼在兩頰上,更添驚心動魄的美麗,若是其他人瞧見,必定生憐愛之心。

此刻,這個叫小缺的白衣女子心裡眼裡也只容得下前方的那個長相平實的男子,她幽幽地說著,彷彿在自言自語,語氣透著股責怨與委屈:阿印,為什麼我怎麼做,你的眼裡只有你的曦兒,難道就是因為我是妖嗎,如果那樣,我寧願用一千年的真元,哪怕去換取你一日的這般疼惜。”

“我們是妖,人妖始終疏途,你就算與他成眷屬,那也是彈指一揮間的數十載,而一世的孤獨都留給你了,這真的值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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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倩聽罷後,甚是覺得此話嗤之以鼻,不屑地口吻質問道,但是語言中盡透著不解與憐惜。

眼前這個白衣女子,其實早已經聽在心裡,卻表面裝著不在乎,她神色淡然,緩緩將那灼灼深情的目光移到了那朵木槿,好似在對它說:沒有值不值得,只有願不願,你都可以在幾年的寒暑裡,掙脫暴雪與春雨的侵襲,執著的綻放在我眼裡,那我一千年的枯燥就是在等一個男人哪怕一片刻的擦肩。”

她一邊說著,一邊嘴角洋溢著讓人捉摸不透的笑意,倔強的木槿被細雨的珠淚滋潤著,卻輕輕地躺在她的手心裡,而身旁的小倩輕嘆一聲,或許對於她的一千年來說,這比成仙成妖還晦澀難懂。

寂靜無聲,不知誰的心在滴血在流淚,只是那個叫阿印的青年,根本不知,在哪個角落有這麼一個美麗女子一日復一日的在看著自己,關心中帶著苦澀,苦澀中帶著滿足。

阿印笑了,笑得真實,笑得自然,笑得暢快,但是他是為他懷裡秀美少女而笑,對於他來說,他的曦兒是他的天與地,以前追求揚名立萬,現在只想平凡生活在山野,只要有曦兒。

他從懷裡掏出一根雕刻著絳紅色朱槿的簪子,悄悄然插在了曦兒的髮髻上,滿意地笑著。

某個角落,某個心田,早已泛濫成災。

小缺看著這畫面,嘴角卻露著詭異而淒涼的笑意。

“你那個簪子給我幹嘛,我又不是娘們。”

依稀話語在耳畔迴響,只聽到這個壯實青年懵懵懂懂地問著,卻不知道一旁美麗的白衣女子心中意思,這個白衣女子,玉頰緋紅,吶吶道:“自然不是給你戴的,這是我最心愛的簪子,你一定要給你喜歡的人。”

壯實青年露出狡黠的笑容:“那如果我心愛的人是你,這送來送去,豈不無趣。”只是一句百無聊賴的玩笑話,但在這白衣女子心裡卻是打翻一罈蜜般甜蜜。

迴盪,重複,迴盪,重複,沉醉美好的畫面,如今卻成為了罪惡的源泉,宛如失去控制的鞭子一遍一遍地抽打著,在小缺心裡這種疼痛遠遠勝過修身進階衝破死門。

陡然零落地木槿,失去了手掌心的溫存,失去了惜花人的溫柔,搖搖墜入無盡的深淵,墜著,墜著,飄飄蕩蕩,那一世的等待只是換來惜花之人無情的冷漠與拋棄。

碾落泥漿,失去花澤與恩寵,那倔強的守候又有什麼用呢?

※※※

曦曦相印客棧,方寸之大的火房內,香氣撲鼻。

這些美味的香氣全賴於一人之手,那清俊青年腰部繫著沾有油脂的圍裙,脖頸纏著雪白的毛巾,與骯髒的圍裙形成鮮明對比。

清俊青年專注地烹調著鍋裡的食材,彷彿外面的世界與自己無關。

“葛大廚.....黃魚豆腐羹好了嗎?”

暗紫色衣袍的青年一溜煙竄進屋子裡,滿頭大汗的他用手背粗暴地蹭掉臉上的汗水,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