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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愛之燼

皇上出現了迴光返照的現象,他睜開了眼睛,竟很是元氣十足。蕭逸一把拉住了應後的手,“皇兄,從我到這裡就知你有這麼歹毒的安排,這杯酒我一喝就要身敗名裂了,阿應是我的,如今你去吧!我的人已和蕭子焱的人結合起來了,此刻他們已到了紫華城外,你饒我一條命,我保證日後不會興風作浪,我要的只是阿應。”

蕭逸攥著應後的手,欣賞寶物一般看著應後,應後感動極了,淚水撲簌簌的砸落了下來。

“讓我們去吧,不要為此事而生靈塗炭了,我們會離開中京,找個山明水秀的地方隱姓埋名生活起來,皇兄,從頭至尾阿應都沒喜歡過你,你怎麼還不明白?”

“阿應,你果真從未喜歡過朕嗎?朕給了你她們都不會有的,朕那樣溫暖過你,阿應啊。”皇上竟坐直了身體,這是一個久病之人絕無可能做出的動作,而此刻,人們都明白,皇上不是大病初愈,而是生命最後的迴光返照了。

應後這一生,情竇初開的時候就和蕭逸一眼萬年了,他們賭咒發誓都要在一起,哪裡知道緣分是這樣陰差陽錯的東西,以至於兩人一分別就是十九年,十九年的物換星移,讓兩人都鬢已星星也,但蕭逸心頭那熱戀之火從未熄滅。

至於應後,在這十九年的日日夜夜裡,無窮盡的思念著蕭逸,她盼望他們能在一起,這一天卻遙遙無期。

雖然這十九年內,應後對皇上的情感的確遠不如對蕭逸那樣蕩氣迴腸鉤深致遠,但要說一點感覺都沒有那也絕無可能,被嘉定皇帝這麼一問,應後竟難堪到給不出個答案。

空氣死寂,落針可聞,嘉定皇帝沒有等到答案,應後並沒有回答,但人人都知道應後已給了答案,她還是喜歡過嘉定皇帝的,但這一份愛不如蕭逸的獨特,別緻罷了。

蕭逸並沒失落,畢竟他們相處的時間是那樣短暫,而嘉定皇帝卻霸佔了應後一十九年,人非草木皆有情,應後對嘉定皇帝有感覺也情有可原。

但應後真正情有獨鍾的該是自己啊!

“好,阿應,你給了朕一個答案,朕念在你是世子生母的份兒上,饒了你,你退下吧。”嘉定皇帝揮揮手。

“皇上,”應後跪在了嘉定皇帝面前,在春璃的記憶和印象中,應後本是心高氣傲之人,從未對誰這麼卑躬屈膝過,但此刻卻不同,應後為爭取自己的結果之前,先放棄了高高在上的尊嚴,“皇上,您就放我們走吧,臣妾給您保證,我們會遺忘掉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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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定皇帝怎麼可能讓他們鴛夢重溫,再續前緣,冷笑道:“朕不同意,蕭逸,朕給你最後一個機會,你不要讓阿應騎虎難下,朕不可能讓你和她離開。”

是的,安然無恙的前提下,嘉定皇帝的確沒可能讓他們離開,選擇權一次一次給了蕭逸,但蕭逸卻不會貿然去做這個題,“紫華城外已漫山遍野都是我們的人,皇兄,你為何定要生靈塗炭。”

蕭逸千算萬算都失策了,滿以為蕭子焱他們的人早排兵佈陣了,哪裡知道被季春璃設計,一一都反殺。

皇上嘴角始終噙著一抹詭異的冷笑,他似洞若觀火將一切都看明白了,“春璃,告訴蕭逸,外面戰報究竟怎麼樣了?”

“王叔!”結果早晚要宣佈,但春璃卻不希望這殘酷的解決是她轉告給他的,她只感覺喉嚨乾澀,似長途跋涉的旅人一般,又好像咽喉內卡住了一個刀片,上不得也下不得,“王叔,您的人已被我們消滅了,現在朝廷的龍禁尉和殿下的長纓衛已在對付蕭子焱和蕭祁禎的人。”

“這,”蕭逸做夢都想不到結局會如此,按照原計劃,他那天衣無縫的安排應該在順風順水的進行才是啊,怎麼就成了這等局面,“這怎麼可能?”

蕭逸激動的起身,不可置信的問,他看了看春璃,眼落在了窗外,窗外依舊是明澈的天,初夏到了,第一聲聲嘶力竭的蟬鳴劃破了空明藏藍的天幕,他看到了一隻不知道被宮女還是什麼人放到了天空的風箏。

那風箏扶搖直上,但似繩索被弄斷了,欻拉一下滑落了下來。

風箏?

不,不!

“這不可能!”蕭逸冷笑,“這絕無可能。”

“報!”外面有小卒子從了軍報進來,嘉定皇帝眨巴了一下眼,“說吧,怎麼樣了?”

“賢王之兵全軍覆沒,我軍追亡逐北,他們已四散奔逃,丟盔卸甲,繳獲戰車五百兩,俘虜數萬人……”其餘的資料蕭逸已聽不到了,這一刻他痛苦極了,他看了看旁邊的應後。

蕭祁煜也看向了應後,一開始,應後是慌亂的,她似乎找不到自己的立場,眼神彷徨而緊張,但此刻的應後已徹徹底底平靜了下來,她的主角甚至於還綻了一抹轉瞬即逝的笑。

那不是蒼涼悲壯的笑,而是某些事情得償所願的笑。

春璃只感覺胸口窒悶,為什麼她要面對這一切呢?

“父、”季春璃上前,準備開口懇求,她希望自己可說服皇上,讓天子至少給他們個寬大為懷的處理,但蕭祁煜卻一把抓住了季春璃的手,他面無表情,對春璃微微搖頭。

嘉定皇帝已再一次躺在了剛剛的位置,他預感到自己不成了,手有氣無力的指了指酒杯,高允之眼疾手快,佝僂了腰肢緩慢的靠近了酒,他老態龍鍾的握著酒杯靠近了蕭逸。

他幾乎在懇求。

“王爺,事已至此,您已全軍覆沒了,您不為自己也該為皇后娘娘著想啊。”高允之提醒了一聲,事實上只要蕭逸能和今上同歸於盡,一切的事情也就一筆勾銷煙消雲散了。

蕭逸握著酒杯,就在準備飲酒的時候,應後卻用力打在了蕭逸的手背上。

那酒杯再一次滾落在了地毯上,應後叩拜了一下皇上,“皇上,請您給妾身和王爺一段獨處的時間,我們告個別吧。”

十九年他們沒見面了,而在十九年之前,他們聚少離多,多年來,皇上以為他們已兩兩相望,但哪裡知道情況竟是如此糟糕。

“好。”

嘉定皇帝微微點頭,高允之指了指旁邊的一個屋子,應後和蕭逸肩並肩進入,周邊伺候的人都離開了,蕭祁煜和季春璃也從寢殿內退了出來。

春璃看了看月色,剛剛他們進入寢殿的時候還是白天呢,現在已黑了,天空有濃墨重彩的火燒雲,那些瑰麗的色彩明豔到詭異,浮誇到不可思議。

“為何不讓我說話?”

“父皇不會同意的。”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季春璃看向蕭祁煜,一時之間竟有點無言以對。也是,說出去的話覆水難收,他們的立場完全不同,何苦來哉?男人永遠比女人更瞭解男人,不是嗎?

“已是十九年的恩恩怨怨了,就算不為我,父皇也會做個了結,今日是終局,我們只能冷眼旁觀。”但春璃卻恨透了這無能為力的“拭目以待”,季春璃微微攥著拳頭,眉心懊惱的蹙起來。

“原來母後一點都不喜歡父皇。”季春璃嘆息,但在這事上,蕭祁煜和春璃的意見、觀點卻是截然相反,蕭祁煜道:“他們的愛是如此靜水深流,春璃,父皇和母后之間更多的是尊敬,是約定俗成,但這不能說明他們不愛,倘若他們沒有感情,母后早將父皇毒害了。”

是啊,最毒婦人心。

更何況,應後是最有機會對皇上下手的,“這多年來人人都在毒害父皇,唯母後對父皇一點算計之心都沒,不是嗎?”蕭祁煜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