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後話,在貞觀這個年代,雙陸棋還是大行其道的。這是一種遊戲棋,一副棋盤之上,有各種象形的路線,比如月亮型、仙桃型等等。
備有骰子和棋子,對戰的雙方先擲骰子決定走幾步,然後,再推動棋子,按照棋盤上面的路線行走。
決定勝負的關鍵,就在於誰能率先走出棋盤,這種遊戲,也可以由圍觀人士打賭輸贏,故而,雙陸棋在古代被分類在搏戲一類。
這些小遊戲是沈安此前從來也沒有接觸過的,又是正逢盛夏,所以,他就打著以前從來也沒有玩過的旗號和幾個小廝婢女,在場院裡席地而坐,玩樂起來。
當然,他也是有分寸的。
就算是玩帶錢的,也只是一點小錢,不會玩大的。
小賭怡情,大賭傷身,他銘記這一點,當然,玩的小的原因並不止於這一點。
他雖然現在算是個大戶了,兜裡不缺錢,可他的下屬還是在靠他養活,囊中羞澀,所以,就是想玩大的,他們也掏不出本錢。
別說是掏不出錢來,透過玩雙陸,他們還經常從沈安這裡騙錢,幾個人坐在一起,時而溜鬚拍馬讓著沈安這個初學者,時而,暗中傳遞眼神,不時串通,把沈安的錢都贏了去。
幸而,每次他們還是很有分寸,沈安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都是娛樂,開心最重要。
原本專注的精神,一看到那熟悉的草蓆,就有些鬆懈。開始想些有的沒的,帶阿錢他們將竹席子殷勤的鋪好沈安才有些收回思緒。
“把這竹席子反反覆覆擦拭三遍。”
“是,郎君瞧好吧!”
阿錢答應的歡快,說著就已經去井邊汲水,當然是他們沈府自家的水井。
那結著大紅繩的御井,沈安有的時候還能去舀幾瓢水,可他們這些奴婢,就真真要繞著走了。
別說是一瓢就是一滴也不敢擅動。
正在他們忙著擦席子的時候,沈安已經把魔爪伸向了御井。
他是個現代人,思維方式終究和這些正經的唐人不同,只要是人,就有私心,就說現在,一口普通的水井,那水的味道是略帶苦澀的,一口是皇帝精挑細選出來,被指定為皇家專用水的御井,那水是甘美異常的。
你有選擇的機會,你會怎麼選?
傻子都知道了。
要說習慣成自然就是這個道理,當沈安把一瓢又一瓢的井水,放到水壺裡的時候,眾人也沒有太大的驚訝。
早就對他這個行為,習以為常。
眾人明白,別看沈安人小,卻是個相當有分寸的人。他取用御井之水,或許有他自己的目的。
不過不必擔心會被人發現,沈安絕對不會突然發瘋,在徐公公面前使用御井之水,也不會用很多,總是很有節制。
只要他們這些沈府的差役閉緊了嘴巴,就能萬無一失。
沈安當然不會無緣無故的打水,畢竟,他現在是連澆花、澆菜都不操持的人了。
此番動手,完全是為了做酒麴。
每一個麵餅上都要保證均勻的撒上水,不必太多,可次數一定要勤,不能偷懶。
這事一開始還不能假他人之手,亦如阿錢這樣殷勤的小廝,因為根本就不懂發酵的原理,把差事直接交給他們,只能壞事而已。
眼見著竹席子也鋪好了,麵餅都在竹席子上擺放整齊,沈安便提著水壺走了過來。
水壺!
對!
別看現在是大唐,生活用具還都很不齊備,可水壺已經出現了,而且還是長壺嘴的那種。
可以用來燒水,也可以用來直接盛放飲用水,只不過,這種長嘴的水壺,在大唐並不叫水壺,而是叫注子。
當然注子盛放的液體也和現代有很大不同,在大唐,它主要是用來盛放酒水的。
也就是說,這形如茶壺的東西,並不是一種水器,而是一種酒器。一般不是瓷的,就是銅的。
當然,甭管它是什麼材質的,也別管它在大唐究竟是怎麼使用,反正,沈安選定了這個東西,它就是用來澆水的了。
看著沈安把注子拿了出來,阿錢立刻起身阻攔:“郎君,您這是要幹什麼?”
“想喝酒嗎?”
“奴婢這就去溫酒。”芙蓉把那笸籮扔在一邊,擦了擦手,想接過注子。
沈安揮揮手,表示不必。
低頭看著這些白乎乎的麵餅,嘆了口氣,哎,這些麻煩事,終究還得親自幹。
養這些奴婢真是賠本的買賣,要不然都遣散了得了,還省錢。
他一塊塊的拿起麵餅,淋上水,餘光瞟見阿錢和芙蓉全都湊了過來,目不轉睛的盯著看。
“別光顧著看,也學著點。”
“第一次我來操作,之後可就都是你們的活了。”
清凌凌的水流濺在麵餅之上,一灘一大片,要是按照沈安的設想,這樣注水的效果並不是很好。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要知道,我們要的是發酵的麵糰,而不是泥湯湯,這樣大的水量澆上去,就怕麵餅徹底變軟爛,根本不成形了。
他試驗了幾回,還好,烤饃比較堅硬,承受的住水的浸潤,效果還算過得去。
灑水這種事,當然還是現代的花灑、噴壺更好,不僅可以讓麵餅灑水更均勻,關鍵還節省。
可問題是,大唐有花灑嗎?
沒有!
不只沒有,連能製作花灑的材料都沒有,沒辦法,只能湊合著用了。
“我們的活?”
兩個奴婢看著這竹席子上的麵餅,盯了好一刻,這才出了聲。
“那個,郎君,這差事我們恐怕幹不來。”厚臉皮的阿錢率先表示拒絕,並且絲毫不覺得羞愧。
就知道偷懶,要不是沈安的心理年齡比他們大,製作酒麴又是關鍵一步,他也不放心交給他們做,他恐怕早就翻臉了。
見沈安不抬頭,也不說話,只顧悶頭幹活,芙蓉立刻感覺到不對勁。
作為奴僕,他們兩個這一段時間也確實太懈怠了些。
要不是趕上沈安脾氣好,不計較,在別的府苑裡,就他們這種辦事態度,早就被打飛了。
“郎君別惱,郎君只管吩咐,我們一定盡心盡力。”
“阿錢也不是推脫,只不過是,這酒麴是要給陛下釀藥酒的,奴婢們粗手粗腳,怕做出來的東西不能過關,連累了郎君。”阿錢也恍然大悟,連忙湊上來附和。
“郎君,芙蓉說的沒錯,我就是這麼想的。”
“都是為了您著想,您大人有大量,可千萬別往心裡去啊!”
嘿嘿嘿……
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