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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冉府

下午的陽光正毒,照得冉府的門牌乾巴巴的,黑色的墨跡已經有些褪色,下邊的角門兒半開著。冉夫人的轎子在這府門前落下,下人撩開轎簾兒,她緩步走了出來。冉夫人的轎子不能抬進冉府,這是多年前就已經有下的規矩,至於為何,冉府的老人隻字不提,新的下人不得而知,但大家都對這樣的規矩心照不宣,只是墨守成規的遵守就可以了。

家僕丁權從裡面急步走了出來,站在冉夫人側面恭順地叫了一聲,“夫人”便彎著腰引著她向府裡走去。

冉夫人的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問道,“小姐和少爺呢?”

“吃過了午飯,小姐和少爺都去讀書了。”丁權答。

“那……老爺呢?”有那麼片刻的遲疑,冉夫人還是問了一句。

“老爺……老爺在……”丁權有些緊張,說起話來有些結結巴巴,這本不是他的樣子。

“老爺去哪兒了?”冉夫人斜起了眼眸,她盯著人看的時候眼光很是森嚴,整個府上的人沒有一個不懼怕她這兇狠的目光的,丁權也不例外。

“老爺在後院兒……先小姐的房間……”丁權的額頭上有些細微的汗滲了出來,他抬手抹了一把,不敢再看向冉夫人一眼。

“先小姐……”淒涼在冉夫人的臉上浮現,濃濃的暈染開來,最終淡淡的消失在了耳邊。

冉府是一個四進院,前,中,中後,後,側面各配有側院,在京城中也算的上數得上數的大宅。只是這麼多年,別的府邸都在翻新,修葺,冉府始終保持著十多年前的樣子,就連油漆都很少再圖抹,也就看起來像是有些頹敗的樣子。如果單純憑藉府邸來判斷一個宅院的興隆的話,在冉府肯定是不適用的。因為這麼多年,冉府的綢緞生意不但沒有凋敝反倒蒸蒸日上了起來。

既然生意興隆為何冉府還這般?那這其中的緣由冉府上下幾乎無人不知,只是知道是知道,不敢有人輕易妄言!

冉夫人也不敢!

冉夫人,這是冉老爺冉林宗十幾年前娶進門的妻子,杜府的小姐杜月仙。記得當年杜月仙嫁進冉府還鬧得滿城風雨,最多的口舌無非還是給了那個藍府的藍宏大一記響亮的耳光,雖然風光是屬於冉府的,可後來,人們也並未見得冉林宗如何的張狂,更是在一些場合給足了藍宏大的面子,那場風波才漸漸的隨著時間在京城中暗淡了下去。

當年的杜月仙雖不是豪門貴族的小姐,可生得花容月貌,嫁進冉府也正是十六歲的大好年紀。而當時的冉林宗,已然是喪了妻子有了一個女兒的二十六歲的青年。雖然年紀上有著一定的差距,可因為家資顯赫,所以這樁婚事也顯得般配。

杜月仙走在已經被磨得很是光滑的石子小路,十幾年前,那是她第一次進冉家,大紅的轎子就是從那扇大門被抬進了府裡,如今,她已經成了這個府裡的夫人,還為冉林宗生下了一女一子,可反倒她的轎子不能再進這個門了!

真是荒唐!真是可笑!

杜月仙和冉林宗的房間在中院,正房三間,兩邊的側方各有數間,其中有兩間分別住著杜月仙的貼身丫鬟小翠還有伺候冉林宗的福子外,其餘的大多都是空著的。

杜月仙回到了自己的正房,偌大的庭院冷冷清清的,這也是這麼多年冉府慣有的情形,冷清缺乏人氣兒。一個下人正在給院子灑水,看見杜月仙回來立馬規矩地立在了一旁。杜月仙瞟了一眼,這裡的一切現在都叫她心生怨恨。她邁步走向了正中間的那個屋子,丁權挑起門簾兒,杜月仙走了進去,身後就被一道簾子隔開了。

屋子裡也是寂靜的,杜月仙已經知道,冉林宗不在房間,他去了那裡。可是,連小翠都不在!

一股積怨已久的怨氣此刻正在杜月仙的心底升騰,她最討厭的季節就是一年當中的這個時候,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會因為冉林宗的執拗而變了味道。這種執拗堅持了十幾年,連她自己都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房間裡光線正好,暖人的陽光將房間點亮。杜月仙坐在了自己的梳妝桌前,古老的銅鏡種立刻浮現了一張敵過歲月侵蝕的臉。她算不上傾國傾城,可那容貌也算得上上乘,如今奔赴而立之年,這張臉依舊水嫩。可誰能知道,在這張被人羨慕的容顏背後,掩藏著的竟是那麼觸目驚心的一道傷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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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什麼時候,杜月仙從她的臉上接下了一個薄薄的東西,臉上就現出了那道傷疤。粉紅色的印痕清晰可見,歪歪扭扭地像一條趴在臉上的毛毛蟲,怎麼用手抓也抓不掉!

這不是什麼胎記,這是十幾年前留下的孽痕,是他給她留下的!

杜月仙眼睛微微一閉,俊俏的雙眉已經緊緊地縮在了一處。這也是這麼多年,她身邊只有孃家的陪嫁丫頭小翠一人的原因!她不想叫別人有發現她這個醜陋疤痕的機會!

輕輕地,外面有人輕叩門扉,“誰?”杜月仙慌張地將已經撕下的麵皮帖回了原處,現在的她又恢復了美貌。

“夫人,是小翠!”外面的人輕聲回答。

“進來!”杜月仙冷冷道,不顧臉上的麵皮有些歪斜。

門吱扭一聲開啟,小翠邁步走了進來。

“去哪兒了?”杜月仙明顯有些不悅。

“是老爺……老爺叫我去伺候……”小翠瞟了一眼,立馬就發現了杜月仙臉上的不對勁。

“他在那兒?”杜月仙憋住了一股渾濁上湧的氣體,其實她已經知道了,現在這麼問……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了確認還是希望有什麼奇蹟發生。

可是,一切如故,小翠咬著牙點了點頭。

“他去了多久了?”杜月仙強忍著悲憤問道。

“早……早上去的……午飯也是在那裡……”小翠使勁地摳著衣襟,她緊張,她害怕,可她又不敢撒謊!一旦被杜月仙知道,她的後果要比誠實嚴重得多。

每年的春末夏初都是冉府的劫難日,老爺沉默,夫人發狂,這樣的日子大約會持續一個月左右,隨後的時間才會慢慢的恢復平靜。今年,又到了這個時辰,一切照舊,可似乎,夫人的脾氣比往年更勝一籌。

“去打水,我要收拾一下,去見老爺!”杜月仙把“去見老爺”幾個字說得很重很重。

“夫人……您這剛回來,還是先……”小翠想要阻攔。

“怎麼?我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到你作主了?我去見老爺難道還要經過你的同意不成?”一股寒光從杜月仙的眼中噴出,小翠已經被嚇得有些顫抖,不住地搖晃著腦袋。

“那還不趕快去準備!”一聲厲喝,小翠慌忙出門打水去了。

現在已經是晚春,小草已經鑽出了地面一寸來高,綠油油地裝點著庭院,樹的葉子已經泛出了銅錢大小的嫩芽,鬱鬱蔥蔥地遮擋著午後的陽光。一道迴廊曲曲折折通向了後院,迴廊上的朱漆已經掉了些顏色,露出了斑斑點點的木痕。

一座石橋上的兩個石獅子一看就是飽經了時間的風霜。穿過石橋,就是冉府的後院兒,也是冉府的禁地,平素,除了每日前來打掃的下人,誰也不能靠近這裡,誰也不行!

這雖是禁地,卻也是杜月仙根本不想來的地方啊!如果可以,她寧願把這個地方夷為平地,也不願它立在這裡!可是沒有辦法,每年的這個時候,這個塵封的閨閣就會被重新開啟,冉老爺就會在這裡住上兩天。她是冉林宗的妻子,她就不可能不來。

十幾年了,每年都是如此,從未有過的間斷。

一道圓形的拱門映襯著一個充滿了淒涼的院落,信步走過拱門,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擱置的鞦韆,地上一個看似隨意擺放的木馬,還有一旁的石桌上有幾個零散的石子,據說,那是這裡的小主人最後玩耍時候留下的樣子。如今它們走在這裡,只是那個小主人……

明明是春意暖人,可不知怎得,杜月仙只覺得後背發涼!她屏住了呼吸,忐忑地看著這裡的一切,雖然已經經歷了這麼多年,可內心的忐忑從未因時間的原因而有所消減。

院子中寂靜,屋子裡更是無聲,床上,冉林宗的胸前放著一本書,可不知道是累了還是困了,眼睛已經閉上。杜月仙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剛要把書卷拾起,冉林宗深邃的眼眸猛地抬起,那淒厲的目光嚇了杜月仙一跳。

“老爺要是累了就躺會兒。”杜月仙故意不去看冉林宗的目光。雖然她是這個府上的夫人,雖然眼前的這個老爺對她也是不錯,可她對他就是有著本能的敬畏,十幾年來一直如此,尤其是在這個時候,在這間屋子裡,她的忐忑不安和敬畏就由重!

“一大早去了哪裡?”冉林宗翻轉了個身問道。

“新開了一家綢緞莊,搞什麼免費送綢緞的事情,我出去看看咱們莊上受沒受到什麼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