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股子陰邪之氣下,蘇恆和冷月舞身心皆寒,如墜冰窖,連周圍的溫度都降低了許多。
冷月舞不敢妄動,收回七世琉璃劍。蘇恆湊上前來,藉著夜明珠的光亮,他們敏銳地發覺剛挖出的這一片區域的土石,與周圍有所不同。
它的色澤由淺層到深層開始變化,從土黃色變成暗紅色,顏色極其沉重,像是特製的滾沸鐵水澆鑄在上面,最終凝固而成的。
蘇恆稍作猶豫,伸手在上面輕輕摁了摁,發現這暗紅色土石較那土黃色土石堅硬了許多,且冰冷無比。並且,那股突如其來的陰邪之氣,也是從這裡邊散發出來的。
“這裡頭肯定有東西!”蘇恆斷然道,突然一聲輕咦,瞧見堅硬的暗紅土石表面有一道細小的裂縫,深深地刺入裡頭,像是被劍氣劃過似的。
他回頭看向少女,“月舞,你剛剛有沒有將劍氣釋放進土石裡?”
“沒有啊。”冷月舞訝異,不知他為何會有此一問,“怎麼了?”
“你看這兒。”蘇恆側過身,手指指向那道裂痕。
冷月舞看了一眼,搖頭否認,“這不是七世琉璃劍所致,是這土石上本來就有的。”
“本來就有的……”蘇恆沉吟,忽然眼前一亮,似是想到了什麼,有些期待地道:“快,不用那麼小心翼翼的了,直接用劍氣將這片區域清空,裡頭興許有件神兵!”
“你怎麼知道?”冷月舞愕然。
“能與磁力產生感應的,多半是金鐵屬性之物,結合這道裂痕的大小和深度來看,八成是有一件金鐵礦物製成的神兵陷在了裡頭。”蘇恆緩緩道:“以七世琉璃劍的劍氣,應該還損壞不了裡面的東西。當然,它若是連劍氣都承受不住,那就算劈壞了也不值得我們惋惜。”
冷月舞笑笑,道:“有一點你說錯了。”
“什麼?”
“裡面的恐怕不是神兵,而是一件邪兵!”
蘇恆微怔,回想起先前那股陰邪之氣,雖然不是很強烈,卻很純粹,深入骨髓,寒入肺腑,讓人的靈魂都在悸動。
“怎麼樣,現在還繼續挖麼?”冷月舞笑意盈盈。
“挖!怎麼不挖?”蘇恆沒有太多猶豫,哼哼道:“神兵是寶,邪兵也是寶,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不挖是絕對的浪費,那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瞧見蘇恆振振有詞的模樣,冷月舞真是又好氣又好笑,自己想要就直說唄,還扯上老天爺了,搞得跟老天硬塞給他似的。
她心裡這麼想著,手下也沒閒著。七世琉璃劍無堅不摧,劍氣掃蕩下,那暗紅色的土石再堅硬也抵擋不住,紛紛掉落。
隨著暗紅土石範圍的逐漸擴大,那股陰邪之氣愈發濃厚了,使人彷彿置身幽冥地獄之中,兩人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蘇恆沒有說,冷月舞也沒有停手,順著那道深深的裂痕一路挖
了下去。
半個時辰後,終於……
鏗!
一道悠遠的金鐵交鳴聲響起,兩人同時睜大了眼睛。不用蘇恆提醒,冷月舞劍勢放緩,注意力愈發集中,開始慢慢地削下周圍的泥土。
當一小塊沙石滑落後,一點寒芒刺入兩人的瞳孔。
就像是習慣了黑暗後,突然間暴露在正午的烈日下,兩人皆被刺激得閉上眼睛。待稍稍緩和了過來,他們這才緩緩睜眼。
然而,那點驚鴻一現的寒芒也歸於了平靜。與此同時,周圍的陰邪之氣竟莫名其妙地消散一空。
兩人大吃一驚,凝視著那點寒芒,心頭一熱。
冷月舞繼續以劍氣開石,圍繞著那點寒芒從周邊一點點地挖掘,逐漸向中心削去。
最後,在兩人火熱的目光中,一小塊金屬就那麼靜靜地躺在石坑中。
那是一塊刀尖,極其尋常的刀尖。
沒有威武霸氣的外形,沒有殺氣盈野的意境,甚至只是一塊連整體十分之一都不到的殘缺品,就連先前那股陰邪之氣也蕩然無存……可就是這麼一塊平凡的刀尖,卻讓蘇恆和冷月舞都不敢有絲毫小覷。
這絕對不是凡物!
“我以七世琉璃劍挖了近半個時辰,怕是向下鑿穿了千餘丈,而這截刀尖卻像是毫不費勁就深入於此,這得有多鋒利?”冷月舞驚歎,手肘碰了碰旁邊的少年,慫恿道:“臭傢伙兒,你用手在那尖端處摸摸看,試試有多厲害。”
蘇恆差點沒被這句話嗆死,斜睨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娘們兒,沒好氣地道:“你怎麼不拿手去試?”
冷月舞本來也只是開開玩笑,聞言俏皮地吐了吐舌頭,不再多言。
“這附近的土石變化,多半與先前的陰邪之氣有關,而這塊刀尖一出世,陰邪之氣就不見了,兩者絕對逃脫不了干係。”
冷月舞疑道:“這是把邪兵麼?是它落在這裡,才造成周圍土石變色、陰邪之氣縱橫的?”
“還有另外一種可能。”蘇恆食指屈起,指向前方,“此處原本就是一片陰邪之地,後來刀尖落在這裡,將陰邪之氣都吸取了,唯剩旁邊的一點點。”
“這個可能性不大吧?”冷月舞狐疑。
“你別忘了,這裡是末日墳場。若說這種地方原本就是乾淨之所,你信麼?”蘇恆反問。
“好吧好吧,算你說的對咯。”冷月舞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下去,而是道:“現在怎麼辦?你要將這來歷不明的刀尖收起來?”
“我試試。”
蘇恆開始催動體內的元磁真力,滾滾磁力釋放而出,圍繞著刀尖形成一個元磁場域,隨即試探性地探出一縷元磁真力,裹向那塊刀尖。
鏘!
金屬與石塊交擊的聲音響起,在兩人驚愕的目光中,刀尖被輕易捲起。
“就這麼簡單?”冷月舞一臉錯愕。
蘇恆同樣意外,原以為要費一番大力氣,不想竟是不費吹灰之力,簡直就跟做夢一樣。
刀尖沒有任何反應,蘇恆將其攝來,膽子一大,徑直伸手抓去。
依然沒有什麼異變發生。
蘇恆手指摩挲著刀片,除了刀鋒外,其餘部位都摸過了,始終看不出個名堂來。
這塊刀尖,除了重一點,幾與凡兵無異。
若不是它出現在末日墳場裡,還有先前的陰邪之氣、比鋼鐵堅硬百倍的暗紅色土石、以及刀尖剛出世時那不可逼視的寒芒……就現在這樣子,恐怕扔在路邊都不會有人去撿。
蘇恆將刀尖遞給一臉好奇的少女,仔細思忖道:“殘兵……末日墳場……這多半是件遺落的邪兵。”
語末,他又加了兩個字,“碎片!”
噹噹當……
幾道清脆響亮的交擊聲驀然響起,蘇恆聞聲回頭,頓時呆住了,“哎呦我的小姑奶奶,你可真是個人才!”
他有些無語了,冷月舞竟然拿著刀尖長劍在對砍!
“啊?這個……那個……哎呀,我只是想試試我的七世琉璃劍能不能把它劈開嘛!”冷月舞俏臉微紅,有些赧顏。
她不過是一時興起,才會做出這等小孩子貪玩的事來,不想卻被蘇恆調侃了。
蘇恆不說話,只是對她豎起了大拇指。
“好啦,還給你了!”冷月舞將刀尖扔了過來,蘇恆手忙腳亂地接住。
“這刀尖除了鋒利和堅硬了點,也不知還有什麼用。既然拿到手了,我們就趕緊走吧。”冷月舞催促。
蘇恆點頭,收起刀尖就要前行,突然又停下來,“等會兒,我佈置個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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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蘇恆站定,強大的神念自泥丸宮中瀰漫而出。隨後,神念開始分化成數十股,朝周邊的土石附著上去,宛如鬼魂附於人身,眨眼便如泥牛入海,消失不見。
做完這些,蘇恆手中捏了幾個奇怪的手印,向四周打去,整個過程都是悄無聲息的。半晌,少年拍拍手,神情有些得意,對著冷月舞揚了揚下巴,示意道:“好了,現在可以走了。”
冷月舞看得一頭霧水,“你在幹嘛?不打算把神念收回去了?”
“收回去幹嘛?我把這部分神念留著監視這裡呢,如果上面再有人下來,哪怕與我們相隔數十裡,我也能察覺到,並將這裡的景象反饋到腦海裡。”
“數十裡?你騙小孩呢?!”冷月舞瞪大了眼睛,臉上寫滿了不信。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哦。”蘇恆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少女佯怒道:“別老把藥裝葫蘆裡,快說!”
蘇恆微微一笑,“我有一門秘術,喚作……一念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