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
吃完早飯，黃蓉剛要出門，傻姑忽然開口了。
黃蓉大喜：“傻姑？你認出我來了？”
這姑娘，從打前天晚上醒了，雖然經過胡青牛和程靈素兩次針灸，但一直到到現在，還一句話都沒說說過。現在突然開口，這是見好了？
別說是郭靖黃蓉，就是畢晶也母老虎也是又驚又喜，轉頭望去，就見傻姑坐在地上，呆呆看著黃蓉，嘴角帶著傻乎乎，劃掉，淳樸的笑容。
傻姑去而沒有回答黃蓉的問話，徑直道：“姑姑，我餓了。”
又餓了？
畢晶差點從沙發上掉下來。
這兩天，這姑娘雖然話沒說一句，吃得倒是比誰都痛快，從早上起床到晚上睡覺，就沒個停嘴的時候。
這不，剛吃完早飯，還沒十分鐘，又開始喊餓了。
原來還是傻……
畢晶不禁有些失望，但李萍和黃蓉卻同時喜笑顏開，李萍更是輕輕拉著傻姑，把她從地上拽起來，慈愛道：“餓了啊，我給你拿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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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好啊！”傻姑拍手大笑，“姐姐做的糕餅兒最好吃了！”
黃蓉含笑帶嗔道：“不許沒規矩，叫奶奶，不是姐姐！”
傻姑卻犯了倔，頭搖得飛起：“不是啊，他比姑姑年輕，是姐姐，不是奶奶！”
一句姐姐把李萍叫得心花怒放，拉著傻姑手道：“對，叫姐姐好……姐姐帶你吃糕餅！”
傻姑歡呼雀躍，蹦跳著跟著李萍進廚房去了，身後黃蓉哭笑不得。畢晶母老虎也不禁莞爾，這姑娘你說她傻吧，偏能討李萍歡心，你說她不傻吧，這不一句話又把黃蓉得罪了？可是，黃蓉素來知道她傻里傻氣，又怎麼會跟她計較？
難道傻姑能想到這一點？那她是真傻還是裝傻？
“老胡，小程……”黃蓉苦笑兩聲，轉過臉來問，“怎麼樣？”
家庭保健醫生胡青牛和程靈素對視一眼，沉吟片刻道：“這孩子腦子受傷太深，當初不但受了驚嚇，而且頭部曾經受過重擊……”
“不是吧？”畢晶一驚一乍道：“幾十年前的傷都能診斷出來？不是胡吹的吧？要不就是你們看射鵰了？”
胡青牛瞥他一眼，傲然道：“善診脈者，數十年前的舊傷算什麼？以後十幾年的隱疾能看出來也只是等閒事爾！”
畢晶想起這老倌兒斷定常遇春活不過四十，果然效驗如神，這才閉嘴不說，心裡卻盤算這，啥時候讓老頭兒給自己也診診脈，看看有什麼隱疾沒有，尤其某方面，這可關係到日後的幸福生活。不過，也得瞅準四周沒人的時候……
胡青牛見他不說話了，這才繼續道：“所以他腦部血塊淤積，歷經多年不散，且已四下分散……”
“能治就倆字，不能治就仨字，那麼多話幹什麼？”畢晶又忍不住瞪眼道，“來了沒幾天，現代醫生那一套學得倒挺快，不把病往嚴重裡說不舒服斯基是吧？”
“我……不說清楚怎麼下決心？”胡青牛狠狠瞪他一眼，“能治。不過積傷太久，至少得也半年治療，方能大好。”見黃蓉點頭，又找補道：“而且，就算治好了，這智力，只怕也只相當於十三四歲孩童……”
“那就可以了！”畢晶放下一顆心道，“十三四歲跟成年人也差不了多少了。有些十三四的孩子，都能成精了好嗎？”說著瞥了眼打扮得整整齊齊，卻愁眉苦臉準備上學的曲非煙。
曲非煙撇撇嘴沒理他。黃蓉向胡青牛深施一禮道：“那一切拜託了……”
……
傻姑這邊的事兒解決了，楊康那邊的事兒也開始了。
當天上午，楊康就在柯鎮惡的嚴密監視下，開始傳授海大富全真派內功入門功法。這可憐的娃，剛來兩天，屁股都還沒坐熱，就在那摩溫壓迫下，從事著苦力的工作。
最慘的還是楊過和小龍女，本來大好的戀愛季節，還得陪著老爹做苦力，又得防著柯鎮惡真發起飆來給老爹來兩下狠的。
自然，這些跟穆念慈比起來，也不算得什麼了。
儘管來之前穆念慈還心心念念都是楊康，可真等楊康來了，這姑娘，額不對，這阿姨，額也不對，這大姐，卻不冷不熱，始終對楊康不假辭色。可你要說她對楊康有恨無愛吧，背後的時候，她又不時痴痴看著楊康，目光中又是溫柔，又是幽怨，複雜得讓人心酸。
最可恨就是楊康這小子了，都來了兩天了，都沒跟穆念慈好好說過兩句話，也始終不冷不熱的，看得畢晶牙癢癢。這孫子吃錯藥了？
楊過更是夾在爹媽之間，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那幽怨無奈的小眼神，連畢晶都不忍心看下去了。
“你不管管啊？”憋了兩天，母老虎對穆念慈百般解勸，但得到的要麼是搖頭垂淚，要麼是長長的嘆息，始終徒勞無功，半分正面反饋都沒有，終於忍不住把畢晶拉到一邊：“你就忍心看他們倆這樣僵下去？”
“憑什麼得是我管？”畢晶憤憤不平道，“吃我的喝我的，工作我找，排解夫妻糾紛也得我管？我是居委會大媽啊！”
母老虎一瞪眼：“當然得你管！管殺不管埋，你是強盜啊？賣東西不管售後，你是某寶某東啊！”
“靠！”這女人不頂嘴不舒服是吧？畢晶鬱悶地翻翻白眼，“你當我不想管啊？可郭靖楊過都管不了，柯鎮惡都不好使，我哪有那個本事啊？”
母老虎扁扁嘴：“你也有不行的時候？你不挺能的嗎，老劉跟史姐那事兒你不管得挺好麼？要不你再從什麼豈是池中物裡找找？”
“有你這樣的嗎？你男人不行對你有什麼好處？”畢晶順口開車過了一把嘴癮，才嘆口氣道，“再說了，這一對的情況，還不如當初的劉據和史良娣呢！那倆人最起碼還有一頭兒是熱乎的，現在這倆倒好，兩坨冰！”
母老虎也呆住，發愁道：“那怎麼辦麼？就這麼看著他們冷戰？”
畢晶又嘆了口氣：“等著看吧，我估摸著強扭的瓜也不甜，有機會就撮合撮合，倆人真要過不到一塊，那也只能勸分不勸和了，反正兒子都這麼大了，沒有單親家庭問題了……”
母老虎：“……”
楊康兩口子的事兒讓畢晶深受打擊，讓他懷疑自己上輩子是不是造了什麼孽，才天天碰到這麼一群極品。但等到晚上，看著烏央烏央一屋子人，再看看快十二點了，吳老二那邊還一點動靜都沒有，畢晶還是心癢得一陣陣騷動。
“要不……”在沙發上左擰右蹭好半天，畢晶實在憋不住了，“要不咱們找點幹的吧，你們誰還有人要救的？”
母老虎瞪他一眼：“你不說以後不能再往家裡隨便弄人，起碼得方方面面考慮周全了嗎？”
“可是……實在太無聊了啊！這長夜漫漫無心睡眠的。”畢晶哼哼唧唧半天，最終決定還是不理母老虎這茬兒，他才不相信這女人不願意進去玩呢，扭頭看著郭靖：“要不，把郭芙兩口子救過來？他們年輕輕的就……”
說著不由自主看了眼楊過。
“好啊！”
畢晶想不到，楊過答應得非常痛快，沒有半分猶豫，只是狠狠瞪了畢晶一眼。畢晶看得出來，這小子這是不高興自己小瞧他了，不由微微一笑。
但他更想不到，小龍女居然也舉手贊成：“早聽說郭姑娘天姿國色，我也早想見見她呢！”
畢晶母老虎同時啞然，這小姑娘什麼理由啊這是？但想想也是，畢竟在被自己搞得全七八糟的故事線裡，郭芙沒把楊過的胳膊卸下來，楊過既然贊成，她當然要順著自家男人的意思來了。
“那就這麼定了！”畢晶和母老虎對視一眼，轉頭看著蕭峰，“蕭哥咱再走一趟襄陽？”
蕭峰微微一笑：“當得效勞！”一扭頭叫道：“上回都是誰去來著，咱們再下襄陽！”
“我！”
“我！”
“我！”
丁典、胡斐、莫聲谷應聲而起，同時慨然叫道：“再下襄陽！”
喊完了同時面面相覷：“就這麼幾個？”隨即反應過來，同時叫道：“還有四個名額啊，大家報名！”
“我去！我也去！”
狄雲、俞三、張五乃至倆總舵主，外帶宋青書馮錫範阿朱殷素素，甚至天地會那一窩，都站了出來。滿屋子人除了韋小寶楊康，一個個躍躍欲試，彷彿要去趕集而不是去襄陽救人似的。就連蒙恬都站起來：“要說打仗，我還能幫上點忙！”
“多謝諸位厚誼！”郭靖站起身來，對著一屋人深深一揖，沉聲道，“但是……不用去了。”
“老郭你不用……”一屋子人亂七八糟說了一句，但隨即回過味來，“你說什麼？”
這是不讓大家去？一瞬間，屋子裡鴉雀無聲，數十雙眼睛駭然望向郭靖。
“靖兒！”
“爹！”
“郭伯伯！”
李萍、郭破虜、楊過和江南七怪同時驚呼。黃蓉卻黯然搖了搖頭，眼望丈夫，神色複雜。
楊過頓了一下，道：“郭伯伯，你不用……其實耶律兄和芙妹……過兒絕無芥蒂！”
郭靖嘆口氣，拍拍楊過肩膀：“這個我自然相信你。只是，我不要大家去，並非為了這個。”
“那就是怕大家危險？”蕭峰搖搖頭，“老郭你不用擔心，咱們這些人什麼沒見過？上回襄陽大戰，不也毫髮無傷回來了？”
眾人這才明白過來，對郭靖的寬厚仁義無不欽佩，同時道：“正是！”
郭靖卻仍然搖頭：“也不是為了這個……”
這回連畢晶也忍不住了：“那你這是？”
郭靖環視四周，沉吟片刻才道：“芙兒之死，並非無妄之災，而是為了保境安民，對抗蒙元，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此乃大義所在，他們夫婦慷慨赴難，力戰強敵，斬殺無數，最終為國捐軀，他們死得其所！”見眾人還要再勸，擺擺手道：“大家聽我說，我明白大家心意，然縱然能解救他們夫婦脫險，可隨他們出城殺敵的兩位將軍呢？奮勇拼殺、為國捐軀的上千戰士和江湖豪傑呢，也能全部救出來麼？救援襄陽，卻最終沒能殺入城內，鎩羽而歸，以至於死傷無數的援軍，他們怎麼辦？”
屋子裡鴉雀無聲，只有郭靖低沉渾厚的聲音迴盪著：“縱然這些人都能救回來，那麼襄陽數萬大軍，十萬平民百姓呢？他們也都能不受戰火災難麼？我大宋億萬子民，能不被外地入侵，免遭離亂之苦麼？既然他們死傷無數，我郭靖的女兒女婿，為何就死不得？”說著，長嘆一聲：“其實，就算我自己，也不應獨自苟活……”
整間屋子，都陷入沉默之中。畢晶長嘆一聲，知道郭靖終究是繞不過去那道坎。這一陣子，雖然沒說，但他心裡，對自己撇下襄陽百姓獨脫大難，仍然耿耿於懷。
蕭峰一豎大拇指：“好漢子！”
“靖兒……”李萍只叫了兩個字，就再也說不下去。
郭靖搖搖頭，轉頭對著李萍和黃蓉，低低說了一聲：“我，對不起你們……”
李萍長長嘆息一聲，怔怔流下淚來。黃蓉卻走上兩步，握住郭靖雙手，直視郭靖雙眼，搖搖頭，輕輕嘆息一聲。
屋子裡，氣氛變得壓抑起來。
畢晶眼見滿屋子人都有些沉默，強行打圓場道：“那……不去就先不去吧，等我想到轍，能把所有人都救出來再說——反正無妄之災的枉死之人多得是，咱們先管別人……”
母老虎瞪他一眼，這死胖子說話總這麼不合時宜。
郭靖輕輕搖搖頭，道：“畢兄弟救人危難，大有俠義之風，若是不嫌煩難，敢請兄弟將我那楊家叔叔嬸嬸……”
“不要！”
郭靖還沒說完，楊康忽然叫起來。
什麼？滿屋子人駭然望向楊康，這小子，有病？
柯鎮惡狠狠一跺腳，一張醜臉變得猙獰無比，厲聲叫道：“你說什麼？”
郭靖也面現怒氣，強行壓了壓才道：“楊兄弟！”
楊康臉色鐵青，卻仍然倔強，梗著脖子道：“不要……”
“不要個屁！”畢晶暴躁大叫，“老子想救誰救誰，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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