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沿著走廊向外走，時不時還得躲著來往的家屬，以及推著小車的護士。
“老婆，要不然我扶著你，到樓下小花園坐一坐？”
柴曼娜有些動心，可是一想到電梯裡也全都是人，打消了這個念頭：“算了算了，來回坐電梯也挺麻煩的。要不然你帶我去找醫生，她要是在的話，讓她看看我已經可以下地活動了。”
黎洪哲這幾天在醫院也累的夠嗆，吃不好睡不好，便依言扶著柴曼娜去了醫生辦公室。
此時天色已晚，柴曼娜的主治醫生早就應該回去休息了。
誰知柴曼娜探頭看了一眼，發現醫生還在，有些意外：“你好，還沒休息啊？”
“臨時來了個臍帶繞頸，剛下手術檯。”
柴曼娜對這個醫生頗有好感，忍不住說道：“你也挺辛苦的。”
“幹哪一行不辛苦？你哪裡不舒服？”
柴曼娜笑嘻嘻地往前走了兩步，聲音軟軟的帶著一股嬌嗔的味道：“醫生，你看我都可以下地活動了，明天是不是就能出院了呀？”
醫生嚥下嘴裡的茶水：“明天早上查房，看看你的傷口，要是沒問題，就讓你出院。”
柴曼娜立刻喜笑顏開：“謝謝謝謝。”
“謝什麼？都是應該的。”
“那我走了，你也早點兒回家休息吧。”
等到柴曼娜轉身離開，醫生笑著搖搖頭，端著杯子繼續喝水。
慢慢走到護士站前面，柴曼娜一眼就看到了她的管床護士，想著明天就出院了，以後可能再也不會見面，就讓黎洪哲把她扶了過去。
柴曼娜臉上帶著微笑，客氣地跟護士道謝：“這幾天麻煩你了，你是一個非常優秀的護士，幫我打針插尿管，我都沒覺得疼。”
小護士低著頭在寫東西，聞言抬起頭看到是柴曼娜，臉蛋有些泛紅：“客氣了，這都是我的工作。”
“還是要感謝你這幾天的照顧。”
等到兩人走遠了，小護士扭頭對旁邊的同事說道：“我管的那幾張床，就這個產婦最省心。而且每次我去給她打針，都會謝我。”
同事點點頭附和道：“要是多一些這種病人就好了，免得咱們整天跟那些不講理的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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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士站位於整個產科住院區的中部，而柴曼娜所在的病房，是右側倒數第三間。
黎洪哲扶著她慢慢往回走，剛剛走到一間病房門前，正好從裡面走出一位老太太，直直地對著二人，怒氣衝衝地罵道：“娶了個敗家玩意，生了個賠錢貨，還花這麼多錢！”
柴曼娜本來心情十分不錯，一聽這話瞬間黑了臉。
賠錢貨指的什麼，她一清二楚。
曾經她的奶奶也這麼罵過她！
那時候她已經七八歲了，大年初一，陪著爸媽過去拜年，奶奶站在大門口和鄰居聊天。
柴曼娜剛叫了一聲“奶奶”，剩下“過年好”三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奶奶扭頭看了她一眼，用十分嫌棄的語氣說了一句：“賠錢貨還穿新衣服！錢多的沒地方花！”
陳竹月一言不發，帶著柴曼娜轉身離開。
老柴把手裡的東西放下，也追了過去。
從此以後，陳竹月和柴曼娜再也沒有登過奶奶家的門。
不過陳竹月也沒有阻止老柴盡孝，只是不許老柴在家裡提到奶奶這個人。
後來等柴曼娜上高中的時候，奶奶身體越來越差。
老柴的兄弟幾個，當初跟奶奶要錢的時候都特別孝順，現在奶奶身體不好了，你推我，我推你，沒一個想管的。
奶奶實在沒辦法，只能舔著臉來找老柴，想要在這邊養老，讓陳竹月伺候她。
別說陳竹月不願意，柴曼娜也不願意。
後來老柴出錢把奶奶送到了養老院，隔三差五去看她，直到她去世，還給她買了墓地，辦了喪事。
從那以後，老柴就跟家裡的兄弟不再來往了。
......
老太太站在病房門口，還在罵罵咧咧。
黎洪哲也不愛聽這種話，趕緊扶著柴曼娜往回走：“外面太亂，我們快點兒回去吧。”
柴曼娜忍了忍，實在是忍不住，小聲問他：“我就不明白了，她也是個女的，怎麼還瞧不起女人呢？”
老太太顯然聽力不錯：“你說誰呢！”
柴曼娜扭過頭詫異地問道：“我跟自己老公說話，跟您有啥關係？”
“我明明聽見你在罵我。”
柴曼娜臉上帶著笑：“我見過撿錢的，沒見過撿罵的。”
黎洪哲頓時心驚膽戰，她要是和老太太吵起來，自己可怎麼辦？
老太太衝到她身前，揚手就要打柴曼娜，黎洪哲趕緊伸出胳膊護著她，嘴裡說道：“阿姨，您這就不太合適了。”
老太太語出驚人：“不要臉的小狐狸精！”
柴曼娜有些緩不勁來，這大庭廣眾的，老太太就這麼罵人？
心裡的火全都被拱了出來，她拿出當年參加辯論賽的氣勢，笑著說道：“謝謝您嘞，誇我長的漂亮。可我有些不明白，我幹了什麼傷風敗俗的事，您說我是狐狸精？”
老太太伸出右手食指，差點兒戳到了她臉上：“不是狐狸精能和男人勾搭到一起？連孩子都生出來了，真不害臊！”
這種神邏輯，讓柴曼娜忍不住笑出了聲：“您這話說的，把您自個都罵進去了。看來我是小狐狸精，您是老狐狸精啊！”
老太太顯然沒料到柴曼娜還敢反擊：“你罵誰是狐狸精？”
柴曼娜心想這老太太可真夠雙標的，只許她罵別人，不許別人罵她呀！
心裡火氣再大，柴曼娜臉上都帶著笑：“我沒罵您呀。您不是說和男人勾搭在一起，生下孩子不害臊的，都是狐狸精嗎？您也生了兒子，想想您是什麼？”
老太太下巴一抬，得意萬分：“我生的可是兒子！”
柴曼娜不明白了，生兒子怎麼了？
全世界要都是男人，人類早都該滅絕了吧！
實在是憋不住，柴曼娜懟了一句：“哎喲，您家是有皇位要繼承啊？故宮都能進去參觀了，您還活在清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