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時光總是短暫。
黎洪哲待了兩天兩夜，五月三號起了一個大早，背上他的雙肩包，準備回魔都。
事先已經和柴曼娜說好，不要送。
柴曼娜臉上掛著牽強的笑容，伸手幫他理了理領子，又踮起腳親了親，滿心不捨：“一路順風，到了給我打電話。”
黎洪哲重重點頭，又狠狠抱了抱柴曼娜，轉身走了，沒有回頭。
門關了，柴曼娜的淚水終於從眼眶裡掉下來，砸在了衣服上。
只是沒有多餘的時間留給她傷感，菓菓醒了。
柴曼娜擦掉眼淚，吸吸鼻子，投入到和菓菓無窮無盡地鬥爭中。
或許是黎洪哲和柴曼娜這兩天說的話太多，從而刺激到了菓菓的語言發育，又或許是日積月累的繪本閱讀時間，讓菓菓攢夠了發音，她終於除了爸爸之外，又學會了一個新詞匯：娜娜。
這天柴曼娜帶著菓菓從小廣場回家，上樓看到門把手上別著很多廣告彩頁，隨手拿下來：“媽媽給你疊艘小船吧。”
疊了小船、青蛙、大老虎，把菓菓放在床上讓她自己先玩著，柴曼娜去陽臺洗衣服。
沒多久陳竹月回來了，換完鞋走進次臥，興沖沖地剛要說話，就看見床上到處都是碎紙屑。
而柴曼娜此時還待在陽臺上，把各種顏色質地的衣服分開，琢磨著先放哪些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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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竹月當然知道是誰幹的好事，卻依舊問道：“誰把床弄成這樣啦？”
原本也沒指望菓菓回答什麼，結果她冒出了一句：“娜娜。”
陳竹月笑的前仰後合。
柴曼娜放下手裡的衣服，從陽臺拐出來：“你說誰幹的？”
菓菓睜著大眼睛，理直氣壯地吐出兩個字：“娜娜！”
“家門不幸啊！”柴曼娜嘴裡這麼說，心裡卻沒有一絲生氣的感覺，只有好笑。
陳竹月一邊收拾床上的紙屑，一邊嘮叨：“你猜猜我碰見誰了。”
“我上哪兒猜去。”柴曼娜啟動洗衣機，聽著流水聲沒有問題，也一起收拾紙屑。
“我碰見小梅了。”
“哪個？”
陳竹月一邊說一邊比劃：“就以前那個鄰居呀。”
柴曼娜腦殼疼：“媽，以前的鄰居，至少有三個叫小梅的，你說的哪一個？”
“咱家樓下那個。”
柴曼娜“嗯”了一聲，她當然記得這個小梅阿姨。
“她剛搬到旁邊的小區，以後見面就方便了。”
“好事啊。”
菓菓見自己面前的紙屑越來越少，哼哼唧唧地不樂意。
柴曼娜伸手剛拿起一片，菓菓眼疾手快地搶了過去，直接塞進了嘴裡。
“哎哎哎，這不能吃的呀！”
“誰讓你給她玩這個！”
經過一番奮戰，柴曼娜手指頭上留下了好幾個齒痕，終於把紙屑給扣了出來。
菓菓不依不饒地在床上鬧騰，小胳膊小腿掄的如同風火輪。
陳竹月剛要抱起來哄，柴曼娜把她推了出去：“讓她鬧，好讓她知道她媽不吃這一套。”
菓菓一邊哭鬧一邊眯著眼睛偷看柴曼娜，見她不搭理自己，哭的聲音更大了。
柴曼娜又好氣又好笑：“光打雷不下雨，你這都是我玩剩下的。”
話音剛落地，菓菓的眼角就流下了兩滴淚水，接著源源不斷地眼淚匯成了兩條小河，迅速順著臉頰滑落。
“你這是水龍頭啊？說流就流！”
柴曼娜無奈地把菓菓抱起來，仔細擦掉她的眼淚：“行啦行啦，我知道你委屈，我剛才聲音太大，我跟你道歉，可那個廣告紙不乾淨呀，我怕你吃下去生病。”
菓菓見柴曼娜不兇了，立刻停止了哭泣，撅起小嘴盯著她看。
“還真是水龍頭啊！”
柴曼娜好笑不已，伸手捏了捏菓菓的小嘴巴：“你這是跟我學的？咱倆越來越像了。”
菓菓打掉柴曼娜的手：“娜娜！”
“叫媽媽！”
“爸爸！”
“媽媽！”
“娜娜！”
“媽媽！”
“嗯。”
柴曼娜把菓菓放在自己腿上，兩手揉著她的臉蛋：“你肯定是故意的！”
......
沒過兩天，陳竹星打來電話，說她最近不太忙，想和兩位姐姐一起出去旅遊。
陳竹月想去又不想去，怕她養的花死掉。
柴曼娜勸了半天，又跟著陳竹月學習了如何照顧那些花，終於把她勸上了旅途。
家裡只剩下柴曼娜和菓菓兩個人。
同樣的傢俱擺設，柴曼娜卻覺得屋裡空曠了許多。
陳家三姐妹一起去了成都，吃吃喝喝逛逛，在群裡發了很多照片。
柴曼娜一邊看著火鍋的照片咽口水，一邊給她們發消息：回來帶幾包火鍋底料啊！
陳竹月走的第一天，柴曼娜還有些不適應，做事之前總想喊一句“媽”，也懶得做飯，隨便吃兩口對付對付。
半夜活生生餓醒了，蹲在廚房裡喝酸奶。
第二天，她早早起了床，給自己簡單做了早飯，吃飽喝足，帶著菓菓下樓買菜。
走到小區裡，迎著初升的朝陽，柴曼娜有些感慨，自己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早出過門了。
溜溜達達出了小區，道路兩旁擺滿了小攤，賣菜的，賣早點的，還有賣床單被罩的。
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
買了菜，順路在小廣場玩了一會兒，母女倆回了家。
把菓菓放在床上，拿了玩具給她，柴曼娜按照陳竹月教的辦法，給花滲水，猶豫了一瞬，給水盆裡扔了幾顆復合肥。
反正滲水的時間很漫長，柴曼娜開啟手機，找到喜歡聽的音樂，拿了笤帚簸箕開始掃地。
菓菓擺弄著手裡的玩具，時不時抬頭看一眼柴曼娜。
一曲終了，新的前奏剛剛響起，柴曼娜掃到了次臥門口，正要出去，聽到菓菓喊了一個字：“換。”
柴曼娜有些疑惑：“什麼？”
菓菓指著床頭櫃上的手機：“換。”
柴曼娜隨手把笤帚固定在簸箕杆上，走過去拿起手機，暫停了音樂：“你的意思是，讓我換一首？”
菓菓歪著腦袋皺起眉頭，似乎在琢磨那句話的意思。
柴曼娜放慢了語速：“換一首？”
“換。”
柴曼娜點選下一首，菓菓認真聽了一會兒，眉頭舒展開，繼續玩手裡的玩具。
柴曼娜不信邪，又點選了上一首，剛剛響起幾個音節，菓菓抬起頭：“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