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黎洪哲根本沒睡好。
結婚多年，只要兩人在一起，他都是緊緊挨著柴曼娜睡的。
所以一旦他睡著了，就會不由自主地往柴曼娜身邊挪。
可他為了爭一口氣，在心裡告誡自己，千萬不能過去。
只不過人的習慣，不是一句話、一個想法就能改變的，所以這一夜，黎洪哲就在靠近，移開，靠近，移開中度過。
直到凌晨時分，他才稀裡糊塗睡了過去。
早在柴曼娜起身的那刻，黎洪哲就已經醒了，卻依舊閉著眼睛裝睡。
聽著柴曼娜離開了次臥，還以為她去上廁所，左等右等不見人，坐起身一看，原來是抱著菓菓出去了。
他心裡這叫一個氣啊，柴曼娜還真不理他了。
豎起耳朵聽了半天，也沒聽到什麼動靜，黎洪哲躺不住了。
起身上廁所，特意在主臥門口稍微停了停，裡面一片安靜。
用涼水洗了把臉，黎洪哲突然清醒了，抬手給了自己一下：“我怎麼犯糊塗了。老婆還在坐月子，我還跟她鬧脾氣，我真是混蛋。”
快速洗漱完畢，黎洪哲從冰箱裡拿出那四個蘋果，輕手輕腳地出了門，把蘋果扔進垃圾箱，又開車出了小區。
想起柴曼娜昨天說想吃粽子，他直接去了粽子店，結果人家還沒開門。
坐在車上，黎洪哲拿出手機消磨時間，發現有很多未讀微信訊息。
點開一看，除了新聞和公眾號推送的文章，剩下的全都是曹珊珊昨天晚上發來的。
“哥，媽打電話說嫂子看不起她，到底怎麼回事？”
“你怎麼不回訊息？”
“嫂子越來越不像話了，你得管管。”
黎洪哲直接按滅了手機，心裡湧出千萬種情緒。
憑著良心說，柴曼娜嫁給他這些年，除了對待自己家人冷淡了一些，別的挑不出什麼毛病。
逢年過節，該送的禮，該花的錢，她從來沒有吝嗇過。
可是反觀自己家人，對她又如何呢？
不提那場混亂的婚禮，就是後面幾年，自己家人對她的態度也就那樣，反過來還挑她的刺。
也從來沒人想過，要給她買什麼東西。
黎洪哲再次開啟微信，看著那些訊息，很想問問曹珊珊知不知道什麼叫做感恩。
打了又刪，黎洪哲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回。
他知道，不管自己回了什麼，都會成為曹珊珊攻擊柴曼娜的理由。
說不定到時候，還會拉著曹尋巧一起罵柴曼娜。
黎洪哲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曹珊珊的生母。
他只見過一次。
那個女人黑黑的，醜醜的，站在門後畏畏縮縮地露出半張臉。
對著這樣一個老實本分的女人，原本打算興師問罪的自己，根本張不開嘴，只能謊稱走錯了路，讓她幫忙指個方向。
女人抬手給自己指了方向，而自己的視線卻落在了她的手上。
粗糙，乾癟，上面還留著許多黑色的髒泥，完全可以看出來這個女人過得不如意。
現在想想，那個膽小、怯懦的女人，不知道鼓了多大的勇氣，才會跑到城裡來找自己的丈夫，結果卻看見他和別的女人走在一起。
那一瞬間，恐怕她的天都塌了吧。
也不知道曹珊珊如果跟著她，會成長為一個什麼樣的女人。
“咚咚咚。”
敲打車窗的聲音喚回了黎洪哲的思緒，他扭頭一看，原來粽子店已經開門了，他剛好擋在店門口，妨礙到人家做生意。
搖下車窗，黎洪哲笑著說道：“我來買粽子，現在有沒有？”
“有，剛出鍋的，要幾個？”
“每種餡各來兩個。”
買好了粽子，黎洪哲又特意去花店買了一束紅玫瑰，希望柴曼娜不要再跟自己計較了。
回到家，客廳沒人，陳竹月正在廚房忙活，聽見開門聲，回頭指了指次臥，還做了一個生氣的表情。
黎洪哲用口型回了一句：“謝謝媽。”
陳竹月擺擺手，繼續忙活去了。
黎洪哲快速換好鞋，提著粽子抱著花走進了次臥。
柴曼娜原本正在玩手機，聽見他回來，立刻躺下裝睡。
黎洪哲把手裡的東西放在床頭櫃上，拿出一個粽子剝開一點兒，湊到柴曼娜鼻子附近：“剛出鍋的粽子，香的喲，隔壁小孩都饞哭了。”
柴曼娜原本打定主意不理他，結果聞到粽子味實在是忍不住，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黎洪哲憋著笑：“老婆別生氣了，我特意買了粽子給你賠罪。”
柴曼娜睜開眼睛：“這是你昨天欠我的，不算賠罪。”
黎洪哲把粽子放回去，拿起玫瑰：“老婆，我已經深刻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還望老婆大人有大量，別跟我一般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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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花幹什麼？浪費錢啊，還不如給我買點兒好吃的呢。”
柴曼娜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挺受用，哪個女人不愛花？
黎洪哲深知不能把這話當真，笑道：“好吃的要買，花也要買。”
坐起身接過花，柴曼娜湊過去聞了聞，抬頭看著黎洪哲：“以後別買了，真的浪費錢。”
黎洪哲可不敢答應這事，隨手提起粽子：“出去吃粽子？豆沙餡，紅棗餡，應有盡有。”
柴曼娜撅起嘴：“我早上聽見防盜門關了，還以為你跑了呢。”
“我往哪兒跑呀？老婆孩子都在這兒，我怎麼捨得跑呢。”
柴曼娜心裡美滋滋地，出了次臥把玫瑰插進了花瓶裡，擺在了茶几正中間。
黎洪哲把粽子剝開，又幫她澆上了蜂蜜水，才招呼她來吃。
她一邊吃著粽子，一邊含含糊糊地問道：“你應該沒睡夠吧？再去睡會兒。”
“以後再也不跟你吵架了，晚上睡覺沒有老婆抱，慘絕人寰啊。”
柴曼娜被嗆了一下，大聲咳嗽起來。
黎洪哲趕緊走到她背後幫她順氣：“慢點兒吃啊，又沒人跟你搶。”
一頓早飯吃完，小兩口就已經和好如初了。
陳竹月待在廚房裡，聽著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打情罵俏，提起的心徹底放了下去。
她就怕柴曼娜脾氣上來了，跟黎洪哲死槓到底，最後兩個人鬧崩了，誰的日子也不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