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12月25日，星期一。
柴曼娜先把菓菓送到幼兒園，跟江子墨請了假，直奔曹尋巧家。
大清早的，曹尋巧還沒有起床，想也知道，昨晚肯定又去打麻將了。
柴曼娜敲了幾分鐘的門，終於把曹尋巧叫了起來。
不等她開口問，柴曼娜用非常著急的語氣催促：“媽，快點兒，菓菓幼兒園要洪哲的戶口本復印件，今天就得交上去。”
“開學不是交過嗎？”
曹尋巧打著哈欠，把柴曼娜讓進屋。
“這回好像是幹別的用。”
曹尋巧絲毫沒有懷疑，回臥室找到戶口本，遞給柴曼娜：“用完記得送回來。”
“謝謝媽，放心吧，用完我肯定送回來。”
這麼容易拿到了戶口本，柴曼娜是真心感謝曹尋巧。
離開曹尋巧家，柴曼娜直奔影印店，把戶主頁，和黎洪哲所在的戶口頁，各自影印了二十份，想著菓菓從幼兒園到小學，這些年應該夠用了。
柴曼娜的戶口，一直在陳竹月的戶口本上，當初給菓菓報名拿了過來，一直忘了還。
剛好省了去陳竹月家的麻煩。
柴曼娜裝好復印件，趕回了家。
不出意外，黎洪哲還在睡覺。
柴曼娜開啟電腦，把昨晚擬好的離婚協議傳過去，填好雙方的姓名、身份證號碼，再三檢查，覺得沒什麼問題，才把黎洪哲喊起來，讓他看看。
黎洪哲整個人都是懵的。
他凌晨四點多才睡，這會兒腦子昏昏沉沉。
柴曼娜聲音平靜，給他介紹離婚協議的內容：“咱倆名下沒車沒房，不牽扯分割問題。我銀行卡裡還有一萬，平分。菓菓歸我，贍養費這塊，你沒工作，先不用給了。”
黎洪哲終於回了一點兒神：“你的錢我不能要。贍養費，先寫兩千吧。”
“你現在沒工作，沒收入，寫一千吧。”柴曼娜敲上1000這個數字，繼續說道：“菓菓不是你一個人的，我也有贍養她的義務。嗯，以後她的學費，補習班，再加上生病住院，全都平攤。對了，她的所有保險我來交，受益人也是我。”
“一千太少了，你還是寫兩千吧。”
柴曼娜態度堅決：“我相信你的為人，等你找到工作，再增加也不遲。”
全都改好，讓黎洪哲看了一遍，拷到隨身碟裡方便列印。
柴曼娜裝好隨身碟，催促黎洪哲：“趕緊洗漱，咱倆這就去民政局辦手續。”
黎洪哲還是很懵。
昨晚他只不過一時口快，根本沒想離婚，沒料到柴曼娜竟然當了真，動作這麼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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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已至此，黎洪哲要是改口，有些下不來臺，只能硬著頭皮死撐，寄希望於柴曼娜半路改了主意，或者民政局工作人員勸阻離婚。
新聞上經常有報道，被家暴的婦女，去了幾次民政局，都被工作人員給勸了回去，離不了。
黎洪哲一邊洗漱，一邊琢磨對策，要不要裝個肚子疼，把這事給拖過去？
太丟人了，做不出來。
說實話，黎洪哲已經想不起來昨晚的事，更不記得他讓柴曼娜滾出去。
這會兒他只有一點點印象，以為只是和柴曼娜吵架而已，沒多大的事。
趁著黎洪哲洗漱的功夫，柴曼娜開始收拾她和菓菓的東西。
她早就想好了，離婚證到手，立刻搬走。
黎洪哲出來的時候，柴曼娜還在臥室裝衣服。
他走進臥室，忐忑不安地想要開口，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柴曼娜聽到動靜，停下手裡的活：“走吧，還得拍照，列印協議。”
兩人去外面找了一家照相館，老闆樂呵呵地招呼：“拍照？”
“嗯。”
兩人分別拍了單人照，等老闆修圖的時候，柴曼娜隨口問道：“您這兒能列印嗎？”
“能啊，要打什麼？”
柴曼娜把隨身碟遞過去，看著老闆開啟，指著離婚協議：“這個，一式三份。”
當白底黑字出現在老闆眼前時，他原本笑著的臉，垮了。
柴曼娜催促道：“一式三份。”
拿著列印好的協議和照片，兩人離開了照相館。
柴曼娜走到路邊，伸手攔車，黎洪哲幾次想開口，都咽了回去。
到了民政局，上到5樓，結婚和離婚的兩邊，氣氛截然不同。
辦理結婚的新人，全都喜氣洋洋，臉上洋溢著對未來的美好嚮往。
工作人員也跟著高興。
辦理離婚的，不用說也知道，一個個臉色極其難看，有些人臉上還帶著淤青。
柴曼娜數了數，前面還有三對，撿著空位坐下，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靜。
黎洪哲站在她面前，看著她的頭頂，想要問問她，真的要離？
可當著外人的面，他怕柴曼娜給他難堪，死活問不出口。
柴曼娜低著頭，盯著黎洪哲的褲腿。
她不想抬頭，怕看見黎洪哲就來氣，兩個人在這裡吵起來，太丟人了。
這回，她是鐵了心要離婚，誰說都沒用。
黎洪哲不願意上班，她可以忍。
黎洪哲愛打遊戲，她也可以忍。
但是，菓菓住院期間黎洪哲的表現，實在傷透了她的心。
再加上昨晚那句“收拾東西滾出去”，是可忍孰不可忍。
哪怕今天遇上地震，只要還能辦公，她都要離婚。
等了四十多分鍾，終於輪到他們辦手續。
寬敞的辦公室，寬大的辦公桌，坐在桌後的工作人員，臉色黑的可怕。
柴曼娜坐在他面前，感覺自己是一個罪大惡極的犯罪分子。
“為什麼離婚？”
“感情不和。”
“怎麼就感情不和？”
黎洪哲很難堪。
他死都沒想到，會和柴曼娜走到這一步，給自己找了一個體面的藉口：“長期兩地分居，感情淡了。”
柴曼娜沒有否認。
工作人員看向她：“你說。”
柴曼娜忍不住溼了眼眶：“都走到這一步，也沒什麼好說的。”
工作人員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拿過兩人的證件，仔細看了離婚協議書，又讓兩人按了無數手指印，把照片貼在離婚證上，打了鋼印，又給結婚證蓋上作廢章。
就這麼簡單，離婚了。
走出民政局大門，柴曼娜心裡空落落的。
當初和黎洪哲結婚，是奔著白頭偕老去的。
她著實沒料到，兩人的婚姻只維持了十年。
黎洪哲還有些恍惚，總覺得這件事，非常不真實。
怎麼就離婚了？
不過短短兩個小時，自己就沒了老婆？
工作人員怎麼不勸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