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曼娜蒸了米飯，炒了四個菜，燒了湯。
菓菓鬧著非要吃麵條，她又給菓菓下了一小碗酸湯麵。
開飯了。
黎洪哲自覺坐在茶几的窄邊，菓菓坐在靠近他的長邊，然後是柴曼娜。
茶海當然挨著柴曼娜坐。
電視節目早就換成了《海底小縱隊》。
吃著吃著，菓菓突然跟著唱：“我們住在午夜區~”
黎洪哲接著：“身處黑暗不孤單~”
柴曼娜敲了敲菓菓的碗：“專心吃飯。”
“我不想吃麵條了。”
“你說你要吃，我才給你做的！”
黎洪哲伸手：“我吃吧。”
菓菓樂滋滋地把碗推了過去。
柴曼娜瞄了兩眼，想說話又咽了回去。
算了，一碗面而已。
菓菓隨便吃了幾口菜，靠在柴曼娜身上：“我困了，想睡覺。”
柴曼娜無可奈何地放下筷子：“走，我帶你去洗。”
茶海和黎洪哲不約而同放下筷子，異口同聲：“我給她洗...”
話一出口，兩人對視了一眼，都有些不太舒服。
“老實坐著吧。”柴曼娜拎著菓菓去洗漱了。
菓菓是真的困了，刷著牙就開始點頭，眼睛都要睜不開了。
柴曼娜哄著她漱完口，匆匆擦了把臉，抱著她進了臥室，迅速給她擦了擦腳，連衣服都沒脫，她就睡了過去。
開啟臥室的空調，柴曼娜給菓菓蓋上毯子，回到了客廳。
兩個男人都沒動筷子，明顯是在等她。
柴曼娜關了電視：“趕緊吃吧。”
少了菓菓這個潤滑劑，氣氛有些尷尬。
黎洪哲沒話找話：“我聽菓菓說，她那天在別人面前顯擺背詩了？”
“嗯。”柴曼娜很惆悵：“你說她這性格像誰？咱倆都不是愛顯擺的人。”
“像我媽。”黎洪哲補充道：“你媽也不愛顯擺，也就我媽了。”
茶海插話：“也不算什麼缺點吧？說明菓菓自信。”
“那倒也是。”柴曼娜給茶海碗裡夾了一筷子菜：“多吃菜，這麼多呢。”
“老婆對我真好。”
柴曼娜瞄了一眼黎洪哲，心想你趕緊吃完走吧，不尷尬嗎？
可惜黎洪哲沒看見。
茶海倒是看見了，直接端起酒杯：“前輩，咱倆再走一個？”
柴曼娜知道黎洪哲酒量不好，可她也不能說啊。
這要是說了，茶海肯定會多想。
一瓶啤酒下肚，黎洪哲有些暈了，看著柴曼娜笑：“你猜我今天給菓菓講了什麼？”
“我哪知道。”柴曼娜真想把他從這兒發射到樓上去。
“唐詩宋詞，她聽的津津有味。”
“哦。”
黎洪哲很興奮：“你猜猜，她最喜歡誰？”
“誰？”
“蘇軾啊！跟你一樣。”
柴曼娜點點頭敷衍：“天才嘛，幾千年才出一個，誰不喜歡？”
茶海看看她，再看看黎洪哲，有些插不上話。
黎洪哲轉頭看茶海：“你知道為什麼說他是天才嗎？”
茶海是真不知道。
柴曼娜瞪他：“趕緊吃飯，吃完滾蛋。”
“噢。”黎洪哲低頭扒飯。
茶海笑著問柴曼娜：“蘇軾為什麼是天才？”
“因為他厲害。”柴曼娜看著他碗裡的飯：“你也趕緊吃飯！”
“說說嘛。”
黎洪哲抬起頭：“神一般的存在！”
“吃不吃？不吃滾蛋！”柴曼娜都要瘋了。
沒完了？
茶海見她有發火的趨勢，立刻給她倒酒：“老婆，吃飯得慢慢來，別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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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曼娜心情煩躁，端起杯子仰頭喝完，自己又拿起酒瓶倒了一杯，再次喝光。
黎洪哲好心提醒她：“別喝那麼多，頭疼。”
“你管的著嗎？”柴曼娜又喝了一杯。
黎洪哲搶了酒瓶：“明天星期一，還得上班，你喝那麼多幹什麼？”
柴曼娜端起茶海的玻璃杯，喝光了裡面的啤酒。
“你...”黎洪哲把酒瓶放在另一邊：“你得改改你脾氣，你老是這麼倔，時間長了，男人都會有意見的。”
“關你屁事。”
黎洪哲看著她：“我是真心為你好，你就稍微改一點兒...”
“你怎麼不改？”
黎洪哲覺得頭暈，把手肘支在茶几上，用手背撐著腦門：“我在改。”
柴曼娜轉頭看茶海：“熱鬧看夠了沒？”
“我沒...”
柴曼娜心裡憋著火：“來，我告訴你蘇軾為什麼是天才！宋神宗知道吧？”
茶海搖頭。
“趙頊，北宋第六個皇帝，他有一天，就像你今天一樣，閒的蛋疼，問身邊的人，蘇軾跟哪個古人可以比肩。有人說，他覺得蘇軾可以跟李白比一比。”
黎洪哲插話：“這兩人根本不是一個路數。”
“你給我閉嘴！”柴曼娜兩種酒摻著喝，也有些上頭：“這個宋神宗，說這不是胡扯嘛，李白沒蘇軾懂的多。”
茶海很疑惑：“皇帝也這麼說話？”
黎洪哲嘿嘿笑：“他原話是這麼說的，‘李白有軾之才，無軾之學’。”
“嗯，對，原話是這樣。”柴曼娜指揮茶海：“再給我拿個一次性手套過來。”
茶海麻溜去廚房拿了手套，遞給她：“繼續。”
“宋神宗的那話翻譯過來就是，李白有蘇軾的才氣，但是呢，不如蘇軾學識廣博。”
黎洪哲抬起頭：“這評價其實挺靠譜！”
柴曼娜轉過頭看他：“天才嘛！”
“我還是不明白蘇軾哪裡天才。”茶海對這些東西，根本不感興趣。
他之所以這麼問，就是想看看柴曼娜和黎洪哲，還會聊些什麼。
黎洪哲還是笑：“那你得問她，蘇軾可是她的偶像。”
“胡扯！”柴曼娜吐出嘴裡的骨頭：“我哪來的偶像？”
“怎麼不是？咱倆為這事還吵過一架。”
柴曼娜白了他一眼：“懶得理你。”
茶海幫兩人倒酒，非要借這個機會，好好觀察一下他倆的相處方式。
柴曼娜啃完鴨脖子，轉頭看茶海：“蘇軾真的很厲害，詩詞書畫，再加上散文，都超級厲害。換了別人，有一項厲害就很牛逼了，他樣樣都行。”
“你這麼說不夠直觀，我沒辦法想象。”
黎洪哲聽懂了：“這麼說吧，寫詞，他跟辛棄疾並稱蘇辛；寫詩，他和黃庭堅並稱蘇黃。”
“對，他的散文，跟歐陽修並稱蘇歐，都名列唐宋八大家。”柴曼娜補了一句。
茶海還是知道這些人的：“畫呢？”
“哦，畫也很厲害，你知道米芾吧？”
“不知道。”
柴曼娜想了想，告訴他：“你只需要知道，他的書畫很貴很貴就可以了。蘇軾呢，和米芾、黃庭堅、蔡襄並稱宋四家。”
黎洪哲看著她笑：“黃庭堅也挺厲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