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際遇，猶如黃粱一夢。
待到夢醒時分，一切又都回到了原點。
但對於顧判來說，這一場大夢卻是妙不可言。
對於有智生靈的幾大終極問題，做一場夢就能得到其中一個問題的解答，世間又到哪兒去找這麼便宜的事情？
至少對於“我從哪裡來”的問題，他已經有了答桉。
只是對於那條無盡長河、以及後面出現的神秘大門、虛無空間，還沒有一個清晰的認知。
悄無聲息間，那道身影出現在了顧判的眼前。
牠似是在低頭沉思，許久後才緩緩說道，“原來如此，如果沒有你的到來，我還無法弄清楚自己到底是誰。”
“如此說來，你現在已經知道自己是誰了？”顧判問道。
“我看到了一部分，但卻又陷入到了更深的迷茫。”牠在訴說著自己的疑惑，但聲音依舊平靜機械，“我明明知道自己只是個試圖重現牠存在的複製體，但卻在誕生出來的那一刻起，便自動擁有了少許屬於牠的記憶，以及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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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判思索著這些話裡的意思，微微皺眉道，“所以你就陷入到了迷茫之中？”
“我不是牠，卻又是牠，這是到目前為止無可置疑的事實。”
那道身影緩緩說道，“所有的一切都在沿著那個無可違逆的趨勢發展，牠卻想要對抗由盛到衰的規律，雖然現在還沒有到最後現出結果的時候，但大勢的變化似乎無法阻止，即便是已經達到了那樣高層次的牠，傾盡全力也只能是儘量延緩最終破滅的到來。”
顧判點點頭，對此並沒有太多驚訝的表情。
因為自從進入到黑暗虛空，尤其是見到了諸多混沌神魔之後，關於乾坤二聖的形象便在他的心中不斷完善，自然而然就知曉了許多關於此方宇宙時空的諸多秘密。
比如說混沌之海的破碎，神魔荒獸的大戰與隕落，還有乾坤二聖合道大千，以及大道磨盤的不斷運轉等等。
每一件事情都預示著成住壞空、由盛轉衰的大勢無法逆轉。
即便是以乾坤二聖這樣從混沌之海開始，到無盡虛空、諸天萬界，算是真正站在了最頂點的大能，也只能眼睜睜看著最終破滅的到來，哪怕是想盡一切辦法，最多也只能是稍稍減緩一二，卻無法完全避免杜絕。
“我剛才看到了那條無盡長河，以及在長河內開啟的那扇大門。”
顧判沉默片刻後，接著開口說道，“還有數不清的真靈神魂化作光團漂游其中，然後被那扇大門所吞噬吸收，你應該也從頭到尾旁觀了這一些事件的發生。”
“我確實看到了。”那道身影緩緩點頭，“而且從我的視角來說，應該比你見到的更加全面，也更加深入。”
第一個問題得到確認，顧判當即又問道，“那些光團，都是從其他宇宙時空，穿越到乾坤二聖所在無盡虛空的真靈神魂？”
“它們確實是突破了各自宇宙時空的屏障，進入到了母河之內，但並不是所有真靈神魂都要穿越到我們所在的無盡虛空。”
“哦？那麼你的意思是？”
“是乾坤二聖，一直不惜代價在母河內開啟時空之門，然後行那垂釣之舉，將一批批真靈神魂吸入到了我們所在的時空。”
“那我呢，難道也是被乾坤二聖垂釣進來的一條魚？”
“你嗎？”那道虛幻身影抬頭看了顧判一樣，再開口時的語氣隱隱有些詭異和奇怪，“你再仔細回憶一下，在那扇將你吸入的大門出現前，你自己的真靈神魂在做什麼，當時又是一種怎樣的情況？”
“當時的情況……”
顧判陷入回憶沉思，許久後驀地長長呼出一口濁氣，頗有些無語地道，“當時我的真靈神魂沉迷於和另外那些傢伙打架，甚至因為打得太過入迷而忘記了長河的流向，最後更是因為要追殺某個倒黴的傢伙，一步步落入到了無法逃逸脫離的地步。”
“沒錯，事實就是如此，乾坤二聖原本並沒有將你納入到垂釣目標之內，但既然有這樣一條游魚如此主動靠上前來，那麼不將它丟進門內也說不過去。”
“原來如此，我現在很想知道，如果我的真靈神魂當時沒有犯蠢，也沒有進入乾坤二聖的門內，是不是現在早已經走上了另外一條截然不同的道路？”
“道路或許不同，但最終結果卻並沒有太多不同。”
虛幻身影的聲音再度恢復了機械生硬，“在浩瀚母河之內，每一刻都有不同的宇宙時空誕生，但每一刻也都有許多的宇宙時空破滅，而對於其他的宇宙時空而言，我們所在的無盡虛空還算是最為強大的存在之一，無論是最初的混沌之海、神魔荒獸，還是後續的無盡虛空、諸天界域，都已經算得上是你最好的穿越選擇之一。”
說到此處，牠停頓一下，才又接著說道，“或許便是最好的選擇，沒有之一。”
“這麼說，我主動尋求垂釣，還是做了一個最優的選擇了？”
“我只能說，你做了一個相當明智的選擇，但到底是不是最優最好，我不是你，因此不能妄言。”
“好吧。”顧判回顧往昔，認為自己從九幽洞天開始，再到五行界域，荒獸墳墓，無盡虛空，最後來到混沌神魔聚集的黑暗虛空、玄黃主界，一路走來倒也算是沒有虛度光陰，不僅將自身的生命層次提升到了穿越前連想都不敢想的高度，不同世界的生活也算是豐富有趣，多姿多彩。
至少說，能活到現在這種程度，也算是值了。
但值了是值了，他絕對沒有就此死掉也沒有遺憾的想法。
能接著活下去，只要有一絲希望，那他就要拼盡全力將自己的生命延續下去。
不，還要包括了以他為中心的那些親人部屬，都要帶著他們一起活下去。
即便是前方沒有了路，那也要揮舞起雙刃戰斧噼出一條道路出來。
顧判心中瞬間轉過無數念頭，最終收斂歸一，再次將注意力放到了那道虛幻身影上面。
“接下來，你又有什麼打算？”
“我的打算嗎？”牠平靜說道，“我很矛盾。”
“雖然我不是乾坤二聖，但我認為自己就是乾坤二聖。”
“所以，我的打算便是走牠的路。”
顧判微微一怔，驀地笑出聲來，“走乾坤二聖的路，然後讓牠無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