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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一章暗樁

相比較於用眼睛去看,通魄所帶來的全方位視角更能給黎明些許心安,尤其是在視覺感知被徹底剝奪的時候,咒術師們一些尾隨在朵拉他們身後,一些則開始將一塊塊黝黑的礦石安置在開始滲透粘液的蛛絲繭旁,“...”他們低聲吟唱著祈願,沙沙拉拉的聲音從頭頂蔓延開,黑暗中傳來清晰的“啪嗒”聲,黎明脊背忽然升起一股惡寒,耳畔傳來的歌謠聲音時強時弱就像不斷撬動靈魂的邪魄。

“咔嚓咔嚓”混雜在歌聲中的零碎響聲敲擊在每一處鳴唱,硬質甲殼摩擦礦石發出的聲音越來越劇烈,黎明“看到”自己的腳下已經盡是這些漆黑的蜘蛛,他們爬上那些繭筒分泌出墨綠色粘液,厚厚的繭面在綠色漿液侵蝕下近若無物,應該說,繭筒本身就是盛裝漿液的容器,黎明看到了那些繭筒中浸泡著的祭品,暗靈六眼刺尾蜥,卓爾,灰精靈還有其他說不上名字的高階地下生靈,尤為讓黎明矚目的是一頭體長十數米樣狀若蜥蜴卻在顱頂上生長著一沓沓細小的肉瘤,暗紅色的身體附著粗糙緊密的鱗片,修長粗壯的長尾盡頭呈現為璞狀分叉就像一隻扁平的手掌。

“嘶!”忽然間地牢中亮起暗色紅光讓人聯想到了被層層煙瘴籠罩的噴出熔岩口的岩漿,原本溼潤的空氣被一股乾燥取代,鼻息間充斥著硫磺味,滾燙的蒸汽撐脹開繭筒,頗具柔韌性的蛛絲被高溫燒成火晶石般的質感,嗆鼻的焦煙從劇烈扭曲的繭面空隙竄出,那頭沉寂的火蜥蜴忽然睜開眼。

“嚓啦嚓啦”出乎意料的是他們還在進行著吟唱,黑壓壓擠佔著地面的蜘蛛群卻開始向著火蜥蜴湧去,被熱浪燒灼水分的蜘蛛一隻接著一隻化為乾屍鋪滿一地,頭頂上的蜘蛛群卻又一次開始復甦,黎明無法想象如此海量的蜘蛛安安分分地貼敷在牆壁上日常進食如果是由祭品提供的話,那麼祭典開啟可能並沒有黎明認為的那麼罕見。

如同黑曜石一樣的冷冽純黑讓這些體型遠比正常蜘蛛大兩到三倍的暗黑蜘蛛遠遠看去就像一塊塊形狀規則的石塊,鐮刀狀的多足輕易在深色石磚拼組的地面留下一道道劃痕,黎明釘在那裡,一動不動,腳下襲掠如潮的蜘蛛群對其視若無睹流出黎明立足的一塊空帶,前仆後繼地壓向利用鋒利齒爪掙開繭筒束縛的火蜥蜴,不斷噴吐出一道道飛濺火線的火蜥蜴被瘋狂的蛛群以身阻擋,焦糊的燻煙飄蕩在四通八絡的地牢中。

“吼!”火蜥蜴炸惱地甩動長尾試圖掃平眼前的小蟲子,卻被腿足尖銳的蜘蛛趁機附著,深綠色毒液在光芒暗淡下來的地牢中呈現出微弱的熒光,尖長的獠牙扎進硬實鱗甲保護的尾部,火蜥蜴發瘋一般地將身體連同尾巴撞到臨近的牆體上試圖將粘牢在尾巴上的蜘蛛群碾碎,悍獸不甘心地掙扎傳遞到地牢深處,蠻勁以磚牆媒介導過地牢中的每一個生命,“噗”它癲狂地一次次將吐息噴射到蜘蛛群中,被尖銳硬物刺痛身體的痛楚與失控理性自殘軀體的燥急烤煉著它的感知,急劇消耗力量帶來的虛弱疲軟讓它漸漸停止了掙扎,盛亮的火焰在它喉嚨口衰弱,它最後所能吐出的只有一陣陣焦煙,毒素爆發,半截身體早就被無孔不入的蛛群啃食乾淨,略帶一縷血紅的骨骼連線著被黑色蜘蛛填塞的臟器,墨綠色粘液順著流淌在肢體中的血管滲入每一寸肌肉,這只兇獸在緩緩平息下來的祈願聲中徹底安靜。

“嚓啦”本以為伴隨著火蜥蜴的落幕這場獻祭差不多也該結束,但是黎明卻看到咒術師又一次開始吟唱,不同於前一輪明顯帶有虔誠的頌唱,這一次黎明感受到的是壓抑嘶啞就像是瀕臨死亡飽受折磨的囚徒所發出的怨毒詛咒,蜘蛛們彼此糾纏在一起,分明之前規整陣型排列的焦屍群還記錄著他們的默契,此時此刻他們卻已然失控地給予臨近的夥伴最致命的打擊,參雜著魔紫色血液的毒漿形成一塊塊水泊再在一次又一次無休止地撕抖中逐漸彙集在一起,漫上了咒術師取來的礦石,腐蝕著通往地牢的石梯上殘留的咒文。

站在地牢中間,黎明親眼目睹這些毒液的腐蝕效果眼看著這些粘液正在向著自己漫上下意識地想要釋放水靈守護,卻忽然聽到咒術師對自己道“卑賤的卓爾,想來使者還沒有給你繪製咒術,不想被腐蝕成一灘軟骨就滾過來!”

“...”這麼兇?黎明縱然脾氣好但也不至於接二連三地被當成沙袋任人暴捶,“你怎麼就知道我沒有被繪製咒術?”

“拿著這個!在你的主人回來之前記得抹上去,你的主人對你的寵愛也是有限度的,低賤的卓爾最好認識到這一點!”咒術師丟出一枚瓷瓶,黎明順手接下,摸在手裡隱約有些沙礫的膈手感,瓶身卻十分陰涼,拔開瓶塞,黎明嗅到一股奇怪的香氣,“滋!"腳掌微微有些發燙,通魄監視下自己那雙來自光明教會期間免費獲得的靴子已經被毒液滲透,說起來應該是水鱗甲之類的守護加上黎明自身身體強度被曙光騎士模板強化導致靴子質量一般卻能穿到現在,等會,以黎明對身體的掌控程度,他並沒有發現自己的腳掌被腐蝕的傷痕。

保不準這個瓷瓶還有其他作用,黎明先將瓷瓶收納到儲物貝中,此時咒術師已經開始收集先前散落的礦石,他們雖穿著簡單的蛛絲編制而成的衣物卻渾然不懼零散尚未迴歸原位的蜘蛛們,細細用通魄探查一名咒術師,黎明終於又看到了那些詭異的咒文在咒術師拾起粘黏毒漿的礦石時浮現在他們的手掌以及手臂上,礦石本身似乎具備較好的吸收性,這些粘液未等到未風乾就已經沒入礦石之中,黎明趁著他們不注意悄悄撿起一枚小型礦石放在手掌上,忽然大腦傳來一股悸動,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透過靈魂傳遞給他一股渴望,偷拿別人東西最好還是不要大搖大擺地去把玩,將礦石一併放入儲物貝,黎明就跟沒事人一樣等待著這群咒術師忙碌完。

“...”咒術師們似乎利用儲物戒指收取礦石,按黎明覺得這些礦石直接用儲物戒指一片一片地收三下兩除五肯定早就解決,但這些咒術師神神叨叨地挨個挨個用手去撿等待著粘液被礦石吸收方才將其收入,這樣慢吞吞的速度一直到地面上活動的蜘蛛都爬到頭頂沉睡,他們還在忙活著。

“戚薇特家族的手段倒是讓我覺得有些失望呢。”朵拉的聲音卻給人一種歡快。

“你希望我拿出來什麼?”蜜利恩面色平平地回答讓朵拉縴手撐住香腮,“至少也該用腐壤巨人的手段吧?”

“那我很抱歉。”蜜利恩語氣絲毫沒有誠意。

“算了,那等有時間我去戚薇特那邊找你,正巧我也希望能收集到製作蠍骨法袍的黑釉。”朵拉瞥了一眼蜜利恩那一身暗金色長袍,眼神閃過一絲豔羨與妒忌。

“那你可能需要帶好蛛母的賜福。”蜜利恩的話讓朵拉臉色一僵。

“你的小寵物似乎還挺幸運的,我要是你,我肯定會去檢查檢查他有沒有損壞,畢竟黑色禮餐對那些卓爾來說很可能是地獄。”朵拉看著木訥地站在那裡看上去就像嚇傻了一一樣。

“不勞你操心。”蜜利恩快步走過跟隨他們的咒術師來到黎明面前。

“切!”朵拉看到轉過身和蜜利恩交談正常的黎明,嘴角一撇,隨即臉上又露出笑容走上前,“看樣子使者的寵物還挺招這些咒術師的喜愛的,應該是提前幫忙防範了些,使者可不要憐憫賞賜。”

“黑色禮餐的事情你本應該早點告訴我。”蜜利恩盯著訕笑的朵拉,後者卻擺了擺手,“好姐姐,這件事你可是自己沒發覺,祭典專屬的地牢可不是隨隨便便就會開放給一名卓爾的。”

“我們走!”蜜利恩選擇性地無視了朵拉的話語,先前的那名咒術師上下打量黎明,眉頭微微一皺,朵拉雙手抱胸,自知理虧卻也不在與她爭辯反倒安安靜靜地充當嚮導。

“朵拉祭命師不在?這可不像她,就算不衝著我們有著一兩百年的姐妹情誼,那至少也得記得我答應給她的十年年份的迷魂草。”一名身穿類若洛麗塔風格精緻黑色蕾絲邊長裙的暗夜精靈撐著灰白相間格子傘對站在她面前的蕾妮祭命師大為不悅。

“朵拉祭命師一早就跟戚薇特家族使者出去了,就算想要找她恐怕一時半會也很難找到,再者說等到無月舞會開始磜礫主母恐怕還會想要和你們聚一聚,那時候朵拉祭命師肯定會現身,所以現在還是先隨我找到住所為妙。”蕾妮面對脾氣糟糕的使者只能笑臉以對。

“無月舞會開啟時間在祭典之前還是之後?”使者態度緩和了些許。

“當然是在之前,不管是什麼家族只要來到別的家族按照規矩肯定都需要向蛛母請願,這一點即便是名望正盛的菲昂弗洛家族也不得不遵循。”蕾妮道。

“茱莉亞!”就在兩方達成共識時,一道聲音傳來,茱莉亞驚奇地望向突兀出現的三人眾。

“聽說你要給我帶來迷魂草。”朵拉笑眯眯地說道,茱莉亞卻坦率地點了點頭,收起小傘親暱地和朵拉靠在一起,茱莉亞半晌有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蜜利恩與黎明。

“你似乎交了新朋友。”茱莉亞稍微和朵拉分開一些距離。

“是的,來自戚薇特家族的使者,稍微幫我的好朋友介紹一下,茱莉亞,來自芭迪莉卡家族的使者,扎木小鎮被邪神擾亂期間,茱莉亞代表她背後的家族慷慨地施予援手。”朵拉似乎意識到茱莉亞對站在蜜利恩旁邊混入這場聚會的黎明十分厭惡於是開口勸導“茱莉亞更喜歡暗夜精靈間的互動,論及對蛛母的信仰,我只能向其討教。”

“有幸與你相見。”蜜利恩伸出手,茱莉亞卻左手託著右臂捋了捋過肩銀髮,“帶著一名卓爾一定是對蛛母的信仰不夠懇切,我若是你,就不會在這種場合公開自己的床上密友。”

“聽起來我似乎並沒有機會和她深夜探討蛛母,那索性還是算了。”蜜利恩收回手臂平靜如常。

“那可真是遺憾。”朵拉嘆了一口氣,“蕾妮祭命師,我想你可以開始你的本職工作,我需要配一配來自芭迪莉卡家族的友人。”

“是,”蕾妮看向蜜利恩,後者卻道“人已經找到了,住所也已經確定,就不叨擾你的工作了。”

深沉的暗紅天幕將屬於惡魔的樂園界定,茫茫血霧中一株株邪性植株紮根在龜裂的土地上,暴露在血壤地表的是一根根殷紅如同血管一般的根鬚,那一片片帶有一絲橙黃的火紅楓葉令邪惑的深淵魔株染上清靈獨世的妖豔美感,從密葉垂下的一條條灰褐色裸葉軟枝如同靜眠的蛇群縱然呈現平靜卻在靠近時陡然給人一種躁跳的驚悚感。

“呼!”重疊在紅霧之中一張一合的血色翅膀掀動身下千丈風流,“唰!”楓葉一片接著一片譁譁啦啦地循著風向飄零開來,一尾尾纖細柔美的翅膀卻銘刻著血腥圖斑,那是喋血的舞者,他們感受到令他們血脈顫動的氣息從天空盪開,紛紛從偽裝中活躍。

“吱!死!”發出清晰聲音的戰力魔將身前最後一隻飛天魔撲下,卻在即將咬開血食時忽然停住了,同樣反應的是本該劇烈掙扎著的飛天魔,他們縮著腦袋小心翼翼地看著掠過頭頂的兩尊血影。

“空!”一大一小兩個影子站在那扇塵封著無盡歲月的大門,名為惡魔之門實際上卻是緩緩顯現惡魔銘文的圖騰,不可否認它本來的意義確實是將惡魔引入主位面,那扇旋轉吞噬著的巨大門扉聚集著狂熱嗜殺的法則餘韻,靠近它的人越是強大所承受者的蠱惑力量就越強,就像洞悉潘多拉魔盒解鎖方式的專業人員遠比只是對潘多拉魔盒好奇的一般人士危險得多,越是瞭解就越是會被所堅信的力量本源迷惑。

“只是這裡?”惡魔公主眉毛一挑。

“我想我們也犯不著冒險去挑戰現今的光明教會。”派頓晃著腦袋贅肉在狂抖。

“那就開始。”惡魔公主伸手按在惡魔大門顯露出來的兩道門柱上印刻著的一干銘文中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