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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第一百三十章

李作塵聽了攤販這幾句話,身上一直在發抖。

他無法想象娘坐在地上用針線縫手上裂口的時候有多疼,但他知道,若是連那種疼都忍得,那一定是還有比這更難捱的事情,落到了娘的身上。

當日他剛知道娘被大娘打發走,因為怕娘被磋磨折辱,寧可自己身然重病,只為讓大娘開心,少去磋磨他娘。沒想到這個惡婦終歸還是沒饒過娘,竟然想出這種讓娘看自己受辱的法子。

攤販見他臉色不好,便不敢繼續往下說。

“你還知道什麼?”李作塵再次開口問道。

此時他的聲音粗啞,如同調不準絲絃的樂器,說刺耳倒也不至於,只是聽了讓人心裡發慌。

“額,您容我再想想。”攤販用手敲著腦門,實在是想不出東西來。他皺皺眉,給李作塵指了條明路。

“您要再想知道些什麼,不如找當時在場的人打聽。”

“那些姑子?”李作塵怒極反笑,“她們能說實話麼?”

“還有旁人的。”攤販搓了搓鼻尖,“舍粥時候需要用許多笨重的傢伙事兒,李家只出銀米,那些傢伙事兒都是廟裡的。她們僱了馬車來拉運,每日從廟裡到這兒,再由這兒回去,來回也都是坐馬車,您不妨問問車行裡的車伕,他們或許能知道些什麼。”

李作塵點了點頭,又問了下是哪家車行。

“咱們梅城縣,大車行只有三家,小車行也不顧五六,我實在是不知道,您自己慢慢打聽去吧。”攤販老闆開始收攏東西,今日得的已經夠一家老小生活半年,且這位客官面色不善,怕是日後要有些什麼事情,還是躲避著些好。

車行李作塵並不熟悉,他嫁入蘭家之前沒什麼機會坐馬車。現在常坐的馬車是蘭家自己的,也跟車行扯不上關係。一時之間,他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去找。

街上寒冷,再站著也無用。

李作塵走進一家茶樓,扔下錢讓小二隨便選樣兒茶泡好送上來,他眯著眼睛,仔細梳理剛才問出來的那些事兒。又把這些和前幾次得到的訊息,一一對應。

娘肯定是被送去了觀音廟,自己第一次跟蘭麝去的時候,娘沒出現,應該是被人關起來了。第二次再去之時,娘已經出了事兒。

李作塵想到這兒的時候,突然又想起一事,他記得蘭桂在自己成婚前,去過觀音廟,還求回了一張送子觀音的像。若是細算一下時間,很可能當時,娘就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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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桂不同於蘭麝或者蘭蜜,她出門都是穿著男裝,也不帶下人。那麼或許觀音廟的人最初並不認得她,很可能沒有把娘關起來。娘若是知道她是蘭家人,會不會給了她什麼訊息?

想到此處的李作塵起身就回了蘭家香鋪,他覺著與其滿城去尋找當初拉過娘的車伕,到不如直接找蘭桂問問,或許還能有什麼訊息。

老馬今日生意還不錯,他不怕辛苦髒汙,早起就在車行裡接了活兒,到天黑時候,才趕車回家。

馬娘早就燒好了飯,正掐腰站在院門前張望著。

遠遠的瞧見自家的馬車,她狠狠啐了一口,轉身就回了院子。

“我上輩子也不知道做了什麼惡事,這輩子要吃苦操心的還。”馬娘絮絮叨叨的掀開桌上的竹籠,從下面端出兩個粗瓷大腕,手忙腳亂的放到了蒸籠裡。

聶娘本在油燈下做著活兒,見馬娘開始忙活,就知道是老馬回家了,也趕過來幫忙。

“你過來幫我弄弄倒是好。”馬娘丟開手,笑呵呵的站著看聶娘往灶下添柴,“繡了一天,眼睛疼不疼?”

“習慣就好了。”聶娘嘴上這麼說,但還是用袖子蹭了蹭眼角。

馬娘走上來,藉著灶火,細細看著聶娘的臉。

“養了這些日子,總算有點兒人模樣了。”馬娘嘆了口氣,自打這人大年初一的跑到自家後,才幾日功夫,臉色都還沒緩過來,便生了場病。

馬家日子雖然不算窮,但為了給聶娘請大夫抓藥,也花了不少錢。連馬娘手上的那對兒鎏金鐲子都當了,好容易才從鬼門關里拉回了聶娘。

可這人才能站起來,就又閒不住。先是央求馬娘給她去繡庒繼續攬活兒,接著又幫忙馬娘操持家務。

勸是勸不住的,罵又罵不聽。馬娘懶得生氣,索性由聶娘去了。

今日也是,早起幫忙做了飯,便坐在日頭下面整繡了一天的活計,到晚上天黑了,馬娘原以為這人能歇歇,還特意藏起了屋裡的燈油。誰知道這人乾脆抱著笸籮坐到廚房,藉著那豆子大小的燈繼續繡,把馬娘氣了個倒仰。

知道這人嘴狠心善,聶娘每日也不與她辯駁,只是笑笑,便繼續做活兒。

馬娘翻了個白眼兒,索性直接把火衝才進門的老馬撒了過去。

“我整日說你是個沒成算的,你還跟我分,今天就是例子。早起太陽沒升就走,到這會兒了才回來。倒是賺了幾個銅錢?夠不夠給你兒子娶媳婦兒的?”

老馬抓了抓頭,從腰上的褡褳裡摸出十個錢來,遞給馬娘。

“你跑了這一天,就賺這些?”馬娘瞪大了眼睛,“這是哪個天殺的坑了你?咱家那馬跑上一日也要吃三四個錢的草料,你這麼大個人,就給這麼點兒?”

“不少。”老馬人憨厚,也沒分辨什麼。他肚子裡飢餓,又聞見飯菜香味兒,便伸著脖子一直往灶上看。

“明日我去你們那車行找他們去。”馬娘氣哼哼的走到灶前,掀開籠屜看了看,用帕子墊著手,把那兩個粗瓷大腕端了出來。

她嘴裡低聲罵著,又轉身翻出了個罈子,從裡面掏出了兩塊兒醬肉。

“我看他們就是欺負你老實,咱不受這窩囊氣,明日換一家車行。這十裡八鄉,你趕車的把式都是說得上的。咱家馬牙口好,身子壯跑的也快,憑你去誰家車行,都不止賺這麼點兒。”馬娘摔摔打打的,又心疼又憋氣。

聶娘勸了她幾句,她方才坐回到桌上,自己拿了個小碗吃飯。

老馬抬眼看了看自己媳婦兒,把碗裡的醬肉夾過去,又被馬娘罵罵咧咧的甩了回來。

“吃你的。我不吃死不了,你一個男人,不吃沒力氣。”

老馬搖了搖頭,夾著醬肉想往聶娘哪兒送,半路覺著不好,又轉回筷子,送到了自己嘴裡。

聶娘沒憋住樂,起身站到門前,裝著叫馬家小兒子回來吃飯。

“以後不必等我。”老馬低聲說道,“讓人家也跟著捱餓,多不好。”

“她吃過了。”馬娘白了他一眼,“這糙米太硬不能讓她吃,我給她做了湯麵。”

老馬點點頭,飛快的扒乾淨自己碗裡的飯菜,從褡褳裡又摸出個布包,推到馬娘面前。

“什麼?”馬娘問。

老馬也不吭聲,自己吃完了就離開桌子,蹲到灶口處抽菸。

馬娘皺著眉把布包開啟,半晌沒說話。

聶娘走過來看,見那布包裡,放著一隻鎏金鐲子,正是當日為了給自己抓藥,馬娘當掉一對兒中的一隻。

她心裡感慨,推了推馬娘的肩膀。

馬娘吸了吸鼻子,拿起鐲子套上,走到灶臺邊抬腿給了人一腳。

“累了一日,早點兒挺屍去,抽抽抽,什麼時候抽不得?”

“不急。今日活兒不算累,只是明日不知道還有沒有這種活計,若是有,那只鐲子也能給你贖回來。”老馬憨厚的笑笑,轉頭看向聶娘。

“我今日看見你那兒子了,就在當日舍粥的地方,他好像在買什麼東西,我當時著急給人送貨,也沒多停留。”

“三郎?”聶娘眼睛亮了起來,“他怎麼樣?胖了還是瘦了?”

“我瞧著是胖了不少,穿的衣裳也好。”老馬抓了抓頭,雖然當時匆匆一瞥,但是有件事兒,他可是看得很清楚。

“他現在有錢了,使錢也大方的很。在小攤子上買東西,都用的是金子。”

“嘖嘖嘖,這兒子啊,算是白養活了。這麼有錢,怎麼不說找他娘?”

馬娘砸著舌頭,她是個實心眼兒的人,憋不住話。

聶娘低下頭沒言語,過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來輕輕地問了句,“明日,你可還從哪兒過?”

“這說不好。”老馬搖著頭,“我今日也是湊巧,平時城裡用馬車的人家少,都是城裡城外來回倒東西才用車。”

“你若是想你那兒子,明日不妨去城裡轉轉,那蘭家鋪子每日都開門,你早點兒去等著,肯定能看見。”馬娘明白聶娘的心思,便攛掇她取找李作塵。

聶娘搖了搖頭,她怕給李作塵添麻煩,也怕被李家人看見。

“你要是怕,就把臉包上。”馬娘見不得她這窩囊樣子,氣的跺了跺腳,翻箱倒櫃的找出一塊兒自己的包頭帕子來,直接給聶娘裹到了頭上。

“明日我陪你去,咱們就在蘭家鋪子大門前等著,若是你兒子自己出來,便上去找他,若是跟著人,咱們再想法子。”

聶娘還在猶豫,馬娘把她推進屋子,賭咒發誓的說明日就是聶娘不去,自己也要去找李作塵。

“我得問問他,自己每日金子銀子的花著,扔下親孃不管,他還是不是個人?”

“我倒是有點兒印象。”蘭桂敲著自己的腦袋,在屋子裡來回繞圈。

李作塵皺眉看著她,蘭麝在一旁也跟著著急。

“當時我確實撞見了一個帶髮修行的姑子。”蘭桂抿了抿嘴角,“姐夫,實話跟你說,我其實早聽說了你家打發人的事兒,只是不知道人在哪兒,所以一直沒說與你。”

“後來我也想法子找朋友查過,但都沒訊息。至於初一廟裡著火,我可以告訴你,並沒燒死人,是廟裡姑子騙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