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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第一百五十六章

李作塵今日急匆匆出門並不是為了去茶館見他娘,而是昨日從外面回鋪子的時候,又看見了上次來給自己送信的人。

那人說主子這次有封秘信要給自己,需得自己當著他的面兒看,看後還得馬上燒了。

因為當時得趕緊回鋪子了,所以兩人約定下今日李作塵去客棧找那人。

從香鋪出來,李作塵依舊是先繞路回到後院,但這次,他瞧見了金枝下樓找曾順,還看見了曾順從香坊出來,拿著紙筆記錄了什麼東西,隨後扯下一張紙條,塞進了懷裡。

李作塵心裡一驚,他怕是自己在贈香的賬目上做鬼,被蘭夫人發現了,所以才讓曾順去查點。

他抿抿嘴,又伸著脖子看了看。見曾順繼續幹著自己的差事,並沒有上二樓回事的樣子。

眼下回去平賬,也是來不及了。

李作塵把心一橫,決定索性賭上一次。他賭曾順或許不敢今日就把查出來的細情告訴蘭夫人,畢竟自己是蘭家姑爺,也是他們的主子。曾順再怎麼也不過是指著蘭家吃飯的,蘭夫人總有不能管事兒的一天,而且蘭麝懷孕的事兒人盡皆知,自己就快掌管蘭家了,曾順稍微有點兒腦子,就知道該投靠誰。

他轉身腳步匆匆而去,直奔京中來人住的客棧。

路上,他已經打算好了主意。若是今晚蘭夫人問起,那便直說自己是找到了娘,所以一時糊塗聽娘的話,拿了些銀子。這樣把事兒甩到娘身上,蘭家人頂多覺著娘小家子氣,或者窮怕了想要點兒銀子傍身,縱然不高興,但也應該不會多說什麼。

若是蘭夫人沒問,那便是曾順還未回報。自己今晚便從床下把銀子都取出來,明日上午想法在平上賬目,讓他們無從核對。

他早已經忘了今日還約了他娘在茶館見面,也沒想起來自己已經找了牙人,也約在今日下午,在茶館商談賃宅院的事兒。

此刻在他心裡,那虛無縹緲的前程,比什麼都要緊。

所謂的密信,是用黃絹寫成,且分為上下段,各自蓋了印。

李作塵初看之時便發覺這信的上段字型與前次看見的信不同,等看了兩句後,他突然站起身,手也開始微微發抖。

“李公子請坐。”送信人笑了笑,王爺早知道這人會有如此的反應,因此告訴了自己該如何應對。

“這,這,這是。”李作塵抖著手,指著第一段和第二段中間的那個印章,那分明是入雲兩個字。

“正是娘娘的。”

“我,我。”李作塵深吸口氣,好容易讓自己的手不再抖了,但腦子裡亂成一團,也再沒法看下去。

“實在是事關重大,我家主子說,娘娘很相信李公子,因此才特意親筆寫了密信給您。下面那段兒是我家主子寫的,為的是讓公子看明白這裡面的細情。”送信人拿過那黃絹來,先把上面一段反折過去,而後再讓李作塵看。

李作塵用力點頭,眼睛死盯著黃絹,動也不動的看著。送信人撇了撇嘴,他已經看出來李作塵此刻心慌意亂什麼都看不進去,因此雖然在心裡罵他沒見過世面沒出息,面上兒還不得不笑盈盈的給人講解。

“娘娘在宮裡雖然得寵,但也是樹敵頗多。李公子,您想想,這女人心眼兒都窄。娘娘深得盛寵,那不得寵的,豈不是生氣?”

“確實。”李作塵點頭,女人家就這麼善妒,不然自己娘也不至於被大娘磋磨了那麼多年。

“這宮裡的其它娘娘,也都不是好惹的。每日都在等著娘娘的錯處,只要抓著一點兒,便會想法子咬死她。”

送信人眼睛眯了眯,主子在家吩咐過自己,這次一定要在說事兒的時候,把李作塵也牽扯進來。要讓他怕,他才會死心塌地的給主子辦事。

“娘娘不容易。”李作塵由心而發的感嘆了一句,雖然這位入雲娘娘日子過得富貴,可跟皇后比,也不過是個妾,得意時靠的是聖寵,哪一天一朝失勢……

想到這兒,他趕忙“呸”了一口。如雲娘娘現在關乎著自己的前程,可不能出事兒。

“上次您呈上的那孩兒香娘娘很喜歡,還刻意辦了宮宴,邀請其他娘娘過來品鑑。當時很是得了面子,聖上聞了也喜歡,還因此在娘娘宮裡一連留宿了十日。”送信人說完,看著李作塵光彩滿面,便馬上嘆了口氣。

“誰知道,這香也給娘娘惹了場禍事。”

“什麼?”李作塵再一次站起身,“這香怎麼了?怎麼給娘娘惹了禍?我敢拿全家性命擔保,這香無毒無害,用了只會對人有好處。”

“倒不是有什麼毒害。”送信人滿意的看著李作塵,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那,那是怎麼了?”李作塵這會兒不止手抖,還渾身出汗,他自己都未曾察覺到,他的臉色眼下跟那黃絹差不多,甚至還沒有那黃絹好看。

“是有人在聖上面前進讒言,說是這香只在古書典籍上看過,世上根本沒有。不知入雲娘娘是在哪兒弄來的,只怕是與宮外人,有所勾結。李公子久居梅城縣,不知道這京城裡的事兒。別說是後宮的娘娘,就是那京中小門小戶的閨女、媳婦兒,跟外人有什麼攀扯勾搭上的事兒,也是要被活活打死的。何況,是宮裡?”

“是誰這麼惡毒?居然想致娘娘於死地?”李作塵怒目圓睜。如雲娘娘此刻不但是他的依靠,而且若是因為這個莫須有的罪名害了娘娘,聖上一路追查下來,豈不是也要牽連自己?

“是一位不怎麼得寵的娘娘,仗著自己生了個公主,入雲娘娘尚無所出,因此便事事與娘娘作對,可恨的緊。”送信人慢條斯理的喝了口茶,觀察著李作塵的反應。

“哼。”李作塵咬了咬牙齒,滿臉鄙視。公主又怎麼了?公主不過是用來與番邦和親,或者拉攏臣子之時隨手嫁了的皇家棋子,有什麼可仗勢的?

“聖上信了?”

“雖然還未相信,但終歸,是個禍患。”

送信人嘆了口氣,“寫迷信過來,也是想讓李公子助娘娘渡過這一關。”

“我?”李作塵茫然不解,“我能做什麼?”

“她在香上找娘娘的麻煩,想置娘娘、主子,和您於死地,那,為何咱們不先下手呢?”

“此話有理,但,我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現在又入贅在商賈之家。如說給娘娘採辦香料,那我還有法子,可這,這要我怎麼辦?”

送信人扯著嘴角笑了笑,眼睛牢牢的盯著李作塵,“也在香上想想法子,就是了。我家主子說,那香譜上有能讓人昏昏入睡的香,或許,也能讓人長睡不醒。”

“我上次回來後,除了給您這兒送了些好香,再有那散的,便都發賣了。”常興香販喝了口茶,端正神色跟蘭夫人說道。

“您也知道,我又沒個固定的鋪面,每日裡談生意左不過就是茶園子,酒樓,花樓這些地方。”

“碰見我家三郎了?”蘭夫人眯起眼睛,若是只碰見一次半次的,也不至於特意告訴自己。

“正是。”常姓香販拍著大腿,“我那幾日都約了人在茶樓談生意,叫了二樓的一個雅間兒。結果這幾次都瞧見您家這位姑爺了,我還想著,您這鋪子裡也沒清閒到每日下午都沒生意吧?再說了,就算生意清閒,那也不至於天天泡茶園子啊?”

“還有什麼?”蘭夫人皺了皺眉頭,李作塵說是每日下去出去打探他娘的事兒,回來的或早或晚,自己也沒細問。怎麼每日都是去茶樓坐著,難道茶樓裡有他娘的訊息?那些車伕,也沒閒錢日日喝茶啊!

“上次我瞧見茶樓的小二,帶這個牙人進了包間。我這人,好信兒,因為那牙人我也認識,我家原有兩處莊子,就是託他買到的。所以我晚上回家的時候,就繞路去他那兒打聽了一下。他說,您家姑爺要賃個小宅院,要清淨,還特意說,要離蘭府和鋪子都遠一些。”

常姓香販心裡一直感謝蘭麝給她女兒做金蓮生香散的恩情,因此才會對了李作塵的事兒這麼上心。

“我琢磨著,嗨,算了,其實就是吧,我自己也是男人,明白這裡面的事兒。這男人家若是突然想揹著家裡在外面賃宅子,那多半是要養外室。”常姓香販推己及人,也不光是他,很多男人還真就是這麼做的。

“大小姐身子不便,其實若是偶爾憋不住了,也正常。”儘量把話說得不那麼粗俗,常姓香販偷偷瞄了眼蘭夫人的臉色,“我猶豫了幾日,還是覺著得來告訴您一聲。這養外室可不好,將來鬧出來,怕丟了您家的臉面。”

蘭夫人半日沒言語,常姓香販也不敢說話,只能悶頭喝茶。

“多謝你記掛著。”蘭夫人站起身,端正施禮。她明白,尋常人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是看見了也只當沒瞧見,是不回來告訴自己的。

“別。”常姓香販趕忙起身還禮,“您別嫌我話多,挑唆你們關係就行。”

“哪兒的話。”蘭夫人笑了笑,“好了挑唆不了,不好何用挑唆?”

“我就說,您是女中豪傑。”常姓香販挑起大拇指,“沒什麼是您想不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