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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第一百六十四

李作塵中午出蘭家香鋪,先去客棧找人,說明了入雲娘娘要的香依然有了著落,只是還要再等上幾日。

那人領的差事裡,對於李作塵只說了要把他牽扯進這件事兒來,因此只要有香,時間長短沒所謂。香到底能不能用,也沒什麼太大的關係。

左右不過是肅親王一句話的事兒,說有用便是有用,說無用,也就是無用罷了。李作塵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人家手上的棋子,而且此時這枚棋子已經被人捏了起來,只等往死位上落了。

“這次運作得當,今年便可帶著娘在京城中過年了。聽聞京中每年正月十五最是熱鬧,倒是我帶著娘出門逛逛。”李作塵和聶娘面對面坐在炕上,吃茶水點心,說話消遣。

馬娘自告奮勇的去幫聶娘挑人,聶娘心疼兒子的銀錢來之不易,因此只肯要一個丫頭,再要個看門掃院子的婆子,多的堅決不肯要。

李作塵已經讓人牙子帶了幾個人過來挑選,言明婆子可以找活契,但丫頭必須要賣斷終身的那種,不然他心裡不踏實。

娘倆說話的功夫,馬娘已經選了個幹淨利落的丫頭進來。

李作塵抬眼細細打量一番,見那丫頭手腳粗大,膚色黧黑,便心生不喜。

“這丫頭十四,叫月影兒。”馬娘喜滋滋的讓聶娘看,“你看這手腳,是能幹活兒的樣子。”

聶娘也覺著好,這又不是大宅門兒裡給少爺選丫頭,得選那長得好性子機靈的。自己要的丫頭能幹活兒就行,否則就是長得跟畫上的美人一樣,也是無用。

“倒是也還好。”見孃親喜歡,李作塵就不好說什麼。但他推開窗,往外看了看。

只這一眼,他便看上了正在擦眼淚的丫頭。

“那個是?”

馬娘伸著脖子看了看,隨後撇著嘴皺起了眉。

“那個好像叫什麼蓮花,十五,一雙小腳還沒我的巴掌大。說是家裡父母都沒了,哥嫂容不下,這才賣斷自身給人做丫頭。我看著嬌嬌弱弱的,也幹不成活兒,便沒要她,人牙子正要帶她回去呢。”

“勞煩馬娘,叫人牙子進來吧。”李作塵心中一動,隨後便給自己的念頭找了個正大光明的理由。

“娘,我想著,只要一個丫頭固然是儉省,但省的不過是些日常的吃喝嚼用,咱們如今不差這點兒銀子了,倒是不必這麼省。月影兒能幹活兒,讓她洗洗涮涮做個飯什麼的都好,但您身邊得有個細心的伺候。端茶倒水什麼的,我看月影兒怕是不成。”

聶娘萬事由著兒子,這會兒覺著兒子真心孝順,便順著李作塵的意思,叫進人牙子來,索性一併把蓮花也買了回來。

粗使婆子自己抱著鋪蓋去收拾住的地兒了,兩個丫頭跪地謝恩,各自在賣身契上摁了手印。

李作塵端著茶盞喝了兩口,心中志得意滿,便越發端起了主子的架勢。

“既然賣到我家,那便該給你們改個名字。”他看向聶娘,聶娘笑著點了點頭。

馬娘在一旁椅子上坐著吃茶,她剛才忙了半天,這會兒了只想歇歇。

“你倆的本命兒就不錯,只是不大合適。”李作塵略微琢磨了一下,便拿定了主意,“今日起,就換過來。蓮花改名叫月影兒,月影兒改叫蓮花。”

他說完笑著虛點著那兩個丫頭,“一個窈窕,一個能幹,這才對得上。”

馬娘皺起眉,說了這麼多,還不是覺著月影兒的名字好聽,因此給了那個長得好看的,那丫頭身子較弱,看著不像個當丫頭的,倒像是留著要做姨娘。

朱璃自此開始,表面上看,是絕了跟王朗再牽扯的心思。她每日鑽心研究飛天舞,一日三餐也改做了兩餐,生怕自己胖了,跳起來不好看。

蘭桂和李疏每日就差端著碗在後面追著喂她了,但朱璃心志堅決,任憑這倆人口燦蓮花,甚至於當著自己面兒吧唧嘴,也堅決不多吃一口東西。

王朗倒是來了幾次,朱璃該見面見面,該留客留客,只是對王朗不想以往那樣親熱,看起來跟對別的客人毫無差別。王朗或許是自己覺著沒意思,也不再來了。

蘭桂每日嘻嘻哈哈的幫朱璃參謀,李疏因為心裡還有不負的事兒,面上看著如常,但心裡一直再盤算。

義莊明著暗著探過幾次,已經是不敢也不能再去了。蘭家鋪子哪兒也沒什麼線索可以尋找,事情一時間焦灼在此,雖說肅王爺派來的人沒追問他,但李疏總是隱隱覺著不安。

“這是我炮製好的曼陀羅粉,這是解毒香。”晚飯後,蘭麝啞著嗓子,把東西推到李作塵面前。

“你再試試,可還有曼陀羅的味兒?”

她前幾次炮製出來的曼陀羅粉,李作塵都能挑出毛病來。或是顏色看著不對,或者氣味兒聞著還有些分明。總之李作塵就是要那看不出來聞不出來的曼陀羅粉,他花言巧語的哄騙蘭麝,說是自己用這種助眠香,怕丫頭婆子們知道,告訴蘭夫人。

“你身懷有孕,給我做這個。雖然我知道你手藝好,不會受曼陀羅的毒害,可若是傳到祖母和娘的耳朵裡,那我一定是要被責罵的。”李作塵握著蘭麝的手腕,看起來深情款款,“我知道麝兒辛苦,但少不得還要勞煩你,儘量把這曼陀羅粉炮製的讓人看不出來,這樣我用著,才不會有人發覺。”

蘭麝被李作塵哄住了,白天不敢弄,夜裡自己偷偷起床,也不點燈,就推開窗子,藉著月光在屋裡炮製曼陀羅粉。

她動作輕,再加上曼陀羅粉能助眠,所以連瑞珠、許媽、張媽在內的值夜下人們,從來未曾發現過。

這些日子,蘭麝覺著自己每日精神恍惚,心裡知道是那曼陀羅粉的事兒。她藉口自己身子重,睏倦。每日午飯後加了一個時辰的中覺,再加上李疏開的那補氣養血的方子,這才勉強支撐著,沒讓蘭老夫人和蘭夫人察覺出來。

可時間久了,終歸有些氣血損耗虧虛的模樣。今日晚飯時候蘭麝已經用了胭脂,但吃完飯胭脂剝落,還是被眼尖的蘭蜜察覺到不妥。

李作塵那兒會自己去試曼陀羅粉?他假模假式的湊近盒子,屏住呼吸,所出個嗅聞的假動作。

“別那麼聞。”蘭麝急了,她拔下頭上簪子,挑起一點兒來放到李作塵鼻子前面,“只這一點兒就行,多了傷身子。”

這便不好再作假了,李作塵只能低頭聞了聞。

曼陀羅被蘭麝炮製的無色無味兒,李作塵開始還沒覺著什麼,但很快,他便覺著舌根發硬,眼前陣陣發黑,開始控制不住的接連打起了哈欠。

蘭麝趕忙點燃一支解毒香,這香是她用金銀花、連翹、甘草、再和上綠豆粉做的,專克曼陀羅的毒。

“娘子好本事。”清醒過來的李作塵喜形於色,有了蘭麝做出來的這香,他日平步青雲,已經是近在眼前了。

“只能用三日,第四日開始用解毒香,等七日後,若是睡不好了,可以再用。”蘭麝生怕李作塵出事兒,因此拉著李作塵的袖子,細細叮囑。

“這香晚上用,白日裡在鋪子多喝茶水。”

“知道了。”李作塵收好東西,又打了個哈欠,“麝兒的香真靈驗,我這會兒就困了。”

“那趕緊去歇著吧。”蘭麝溫柔的笑著,今日三郎,必然可以睡個好覺。

李作塵自然是能睡好的,但蘭麝卻睡不著了。

曼陀羅毒性甚大,蘭麝連續炮製這東西,雖然用著解毒香,但終究還是中了毒。

她洗漱完畢躺到床上後,只一閉上眼睛,便看見許多奇形怪狀的鬼怪。有斷頭的,有斷手斷腳的。最初她還能睜開眼睛,但很快就眼皮沉重,人陷入夢魘之中,想掙脫,也掙脫不出來。

外間屋今晚上夜的是瑞珠,她本來已經睡著了,誰知聽見裡屋蘭麝來回翻身的聲音,接著聽見蘭麝一聲驚呼。

“小姐?”瑞珠端著燭臺走進來,看見床上的蘭麝嚇了一跳。

蘭麝整個人跟水裡撈出來一樣,渾身上下都是汗水,眼睛死死的閉著,手腳亂蹬亂跑。

瑞珠以為只是單純的睡魘著了,趕忙放下燭臺,上去攥住蘭麝的手腕。

這一攥,瑞珠發現蘭麝皮膚冰冷滑膩,顯然是已經出了好久的汗,現在體溫偏低了。

“小姐,小姐醒醒。”瑞珠低聲叫到,她並不敢直接大聲叫醒蘭麝,或者把蘭麝搖醒。因為夢魘之人極容易心悸,若是突然驚醒,會覺著心慌氣短,更是難受。

“爹~!”蘭麝淒厲的長嚎一聲,別說瑞珠,就是下人房裡睡覺的張媽許媽都聽見了。

“我整日說,讓你們伺候好小姐,你們就是這麼伺候的?”蘭夫人坐在蘭麝床前發了火兒。

瑞珠、張媽、許媽,連帶院子裡大小丫頭媳婦兒婆子跪了滿地,誰都不敢分辨。

李作塵垂手站在床邊,低頭辨不清面色。

“娘。”蘭麝靠在軟枕上,聲音細細弱弱的,顯然是還沒緩過來。

“我不過是夢魘著了,不怪她們。”

“好好的,怎麼會魘著?”蘭夫人眯起眼睛。懷蘭麝的時候,她跟何珩夫妻和美,蘭麝自幼氣血充足,就是偶爾做個噩夢,也不該是這個樣子。而且剛才聽下人說,蘭麝夢裡悽聲叫爹,莫不是,她想起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