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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第一百六十六章

哄著蘭麝重新睡下,蘭夫人等到女兒睡安穩了,方輕手輕腳的出了裡間屋。

此時,瑞珠許媽張媽帶著一幹下人,具在自己屋子裡等著。

蘭夫人先叫了金枝,金枝聽見趕忙拉著瑞珠和許媽張媽跑出來,在院子裡垂手肅立,等著蘭夫人吩咐。

再回房說話恐怕會吵著蘭麝休息,若是去李作塵那偏房,也不合情理。

略微琢磨了一下,蘭夫人扶著金枝的手,進了瑞珠的屋子。

她讓瑞珠先打發兩個小丫頭去外間屋候著,以便蘭麝醒了要人伺候,自己端坐在瑞珠平日睡的床上,眼睛一一在張媽許媽瑞珠三個人臉上掃過。

蘭麝院子裡的人不多,跟李作塵成婚後,也只添了幾個粗使的婆子。現下瑞珠她們三個平日裡能近身伺候蘭麝的都在屋子裡站著,其餘平日主要在外間兒或者院子裡幹活兒的,都默默的站在院子裡聽吩咐。

“瑞珠。”蘭夫人別人不問,先問蘭麝的貼身丫頭,“你們小姐最近飲食如何?睡眠怎樣?”

“回夫人的話。”瑞珠抿了抿嘴,這些話,蘭夫人經常問她,自己也都是如實回答的,可今日小姐魘著了,不管怎麼說,都是自己伺候的不周到。

“小姐最近飲食如常,偶爾有挑嘴的時候,但不多。泛酸噁心的時候一日大概兩三次,都是吃些酸梅等東西壓口,半盞茶的時間就能過去。這些日子小姐睡得略晚,但夜裡並未聽見什麼響動。”

蘭夫人微微點頭,瑞珠平日裡回覆的基本也就是這些話,這丫頭老實,問什麼答什麼,不會撒謊。

她又看向張媽和許媽,許媽扯了扯張媽的袖子,示意她先回話。這倒不是她偷奸耍滑,而是因為張媽如今負責伺候蘭麝,她負責管束院子裡的下人們,所以應該張媽先說。

“回夫人的話。大小姐身子壯實,平日飲食上也不怎麼挑嘴,雖然偶爾確實有些許矯情,但奴婢們勸幾句,說是對孩子好,她也就都吃了。”

許媽聽張媽回話氣了個倒仰,她一直不停的扯著張媽的袖子,想讓這個人說話婉轉些。什麼叫矯情?大小姐那矯情能叫矯情麼?那得叫嬌貴!

蘭夫人是知道張媽的性格的,但也沒想到這個人說話如此老實,她若不是咬著舌尖強裝嚴肅,只怕就要笑出來了。

“至於睡眠,大小姐晚上睡覺時候,都有小丫頭上夜,丫頭們都說沒聽見什麼聲音,所以應該是安穩的。”張媽沒明白許媽的意思,自己說完了,還扭頭一臉茫然的看著許媽。

“下人們,可有不服管束或者做了鬼的?”蘭夫人看向許媽,她知道自己問的話,許媽一定能聽明白。

“回夫人的話。”許媽上前半步,恭敬回話,“小姐上次跟二小姐三小姐出門的時候,我特意叫了院子裡年輕的丫鬟媳婦兒們吩咐過,因此夫人可以放心,現在奴才可以保證,沒人不服管束,或是做了鬼。”

蘭夫人先是讚賞的點了點頭,隨後又皺起了眉。

若是家裡平安無事,那麝兒怎麼會突然夢魘了?難不成,是李作塵招惹了她?而且看麝兒今日的模樣,分明是氣血虧損,如果真是吃得好睡得好,這氣血虧到哪兒去了?縱然孩子筋骨強健搶了當娘的精血,那也不至於就如此了。

“我看麝兒的臉色,已經是氣血虧的厲害,若是向你們說的這樣,那怎會看著如此虛弱?”

“對了。”瑞珠想起最近蘭麝吃藥的事兒,趕忙上前回話,“二小姐上次帶著三小姐和大小姐出門吃飯,偶遇了二小姐的朋友,就是那位李公子。李公子說大小姐看著有些氣血虧損的樣子,給大小姐診了脈,還開了幾副湯藥。”

“什麼?”蘭夫人猛地一拍桌子,“李疏給麝兒開藥了?”

“是。”瑞珠不明就以,但是老老實實的點著頭,她一向是蘭夫人問什麼就說什麼,從不嚼舌。但老實過頭便是如此,吃藥的事兒蘭夫人沒問,她就沒回稟,連帶蘭麝給李作塵做香用了曼陀羅的事兒,她也沒說。

“大小姐吃著還好,說覺著心裡安穩了許多。今晚上我也給小姐熬了,小姐臨睡前才吃過。”

“夫人。”許媽趕忙上前半步,“夫人可以放心,大小姐吃的藥,都是我們幾個過手了的。我們雖然不懂醫術,但那藥還是認識的,都是尋常保胎滋補的藥物。”

蘭夫人牙關緊咬,眉頭死死的擰著。她不是不信瑞珠這幾個,而是怕李疏在裡面弄鬼。

這李疏,該不會是給麝兒下了毒吧?

“瑞珠。”

“在。”

“去請咱們平日裡用慣了的大夫,讓他過來候著,等麝兒醒了,給麝兒診脈。還有,前面喝藥的藥渣可還留著?還有沒有沒熬煮的藥?”

“都有。”瑞珠辦事妥帖,這些細微末節的小事兒上,從來不讓人操心,“藥渣我堆到了院子裡那顆海棠下面,因為土硬挖不動,所以還沒埋。沒熬煮的藥也有,就在這屋放著。”

說完,瑞珠翻找出幾包藥,放到了蘭夫人面前。

蘭夫人撕開藥包仔細驗驗,發現裡面的藥材都是自己認得的,也就是些溫補的東西,並沒什麼毒物。

可她終究不放心,蘭家世代做香,知道有些香經過特殊炮製後,便會變成劇毒。

“若真是李疏弄鬼。”蘭夫人眯起眼睛,在心裡合計,“那就先給他用上不負,等麝兒肚子裡的孩子落地後,再給李作塵用。姓李的恐怕都不是什麼好人,一起送下陰間,做伴兒去吧。”

李作塵,一直在屋子裡盤算合計。

天光大亮後,他走出自己的偏房,發現蘭夫人並沒有走,而且正往蘭麝睡覺的屋子裡去。

他趕忙跟上去,殷勤的掀起門簾。

蘭夫人看了看他,沒說什麼,邁步進了屋子。

蘭麝還沒睡醒,蘭夫人輕輕走進去看了一眼,見蘭麝睡相安穩,便放心了些許。

李作塵也跟進去看了看,還作勢要給蘭麝蓋被。但被蘭夫人攥著手腕阻止了。

拉著李作塵從裡間屋出來,蘭夫人鬆開手,皮笑肉不笑的看著李作塵。

“剛睡安穩,屋子裡也不冷,若是驚動了她,怕是又睡不成了。”

李作塵面似火燒,他確實不是真心實意的關心蘭麝,此刻蘭夫人雖然沒說那麼明白,但顯然也是戳破了他的虛情假意。

這會兒說什麼恐怕都會觸黴頭,李作塵心裡一橫,索性站到裡外間門口處,耳朵裡聽著裡間兒的聲音,不再管蘭夫人。

蘭夫人坐在外間屋慢慢吃茶,金枝剛從老夫人院子裡回來,她走進屋,湊近蘭夫人耳朵邊,說老夫人已經知道了,待會兒就過來。

蘭夫人無奈的搖搖頭,娘早上若是看不見麝兒,必然著急。但告訴她也定然是這個結果,她若是不來看一眼,是不會安心的。

蘭麝這一覺足睡到快午飯的時候,李作塵已經被蘭夫人打發先去鋪子了。他出門時候小心翼翼的用披風遮掩著自己抱著的那個包袱,但蘭家上下此時都在擔心蘭麝,根本沒人多看他一眼。

瑞珠請來的大夫,也已經看過了藥渣和沒熬煮的藥。他告訴蘭老夫人和蘭夫人,說這藥並無毒性,而且方子開的極好,是最適合懷孕夫人養精血的。還一直追問是哪裡來的神醫,能用尋常藥物配出這麼好的方子。

蘭夫人沒得話說,雖然不情願的,但事實如此,她得承認這李疏醫術了得,而且確實沒有害人的心思。

“祖母。娘。”睡醒了的蘭麝自己不好意思,趕忙洗漱了出來見人。

“我是偶發夢魘,沒想到驚動了娘和祖母。”

“偶發是偶發。”蘭老夫人打量著蘭麝的臉色,“但瞧著你的面色,實在是不好。”

“最近睡得不好,所以臉色差些。”蘭麝趕忙改口,她心裡清楚自己是中了曼陀羅的毒,但不敢說出來,怕祖母和娘因為這個會難為李作塵。

“哦?”蘭夫人皺起眉,“我昨夜問了你的丫頭,她們都說並沒聽見你夜裡有什麼響動。”

難不成麝兒睡不好的時候,是在床上硬挺挺的躺著?

“是睡了,但是總做夢,所以睡得不香。”蘭麝舌頭發緊,她性子老實,平日根本不會撒謊。

蘭夫人還想再問,但蘭老夫人衝著她搖了搖頭。

“或許是床上鋪蓋不舒服。”蘭老夫人站起身,扶著玉娘的手往裡間屋走,“懷孕的婦人容易腰酸背痛,褥子得比平日用的厚。祖母去看看,好給你添換。”

蘭麝松了口氣,自覺算是把這事兒遮掩了過去。

她本想跟著蘭老夫人進裡間兒,但蘭夫人扯住她的袖子,拉著她坐下,說長道短的問她最近可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想玩兒的?

裡間屋裡,蘭老夫人提起蘭麝的床帳,放在鼻前輕輕嗅聞。

“曼陀羅。”蘭老夫人眯了眯眼睛,雖然這床帳上還有解毒香的味兒,但從味道上分辨來看,這解毒香的效用不夠,並不能完全解除曼陀羅的毒性。

玉娘在蘭老夫人的指示下,無聲的在屋子裡翻找。很快,她就用帕子在地上蘸取了一些粉末,呈到了老夫人面前。

那是曼陀羅粉,蘭麝最近每日都在炮製這個,雖然自以為自己收拾乾淨了,但她一個小姐,平日裡哪兒幹過灑掃的活兒?所以只收拾乾淨了桌子,沒留意到自己平日坐的鼓凳前,也灑落了一些粉末。

曼陀羅有毒,麝兒從小學合香,不會不知道。

這院子裡,丫頭婆子們不會合香,也不會讓主子給自己做香。出了院子,整個蘭家,蜜兒自己會合香,桂兒不喜歡用香,雖說最近開始琢磨著弄了,但也絕對不會勞煩蘭麝。

那麼,能讓蘭麝不顧身孕冒著風險去弄曼陀羅的,也就只有李作塵一人。

“倒是一代強過一代了。”蘭老夫人從裡間屋李走出來,臉上笑的慈愛又和煦。

“什麼一代強過一代?”蘭夫人不解的問道。

蘭麝也偏頭看向祖母,祖母這是誇誰呢?

“我還當麝兒的褥子薄,原來早就換了厚的。”蘭老夫人微笑著,“看來是丫頭婆子們伺候的精心,比當日你我身邊的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