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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第二百零三章

正經說起來,李疏和李作塵都是聰明人。只不過這聰明要看用在什麼地方,用對了是好事,用不對,就只能害人害己。

比如李作塵,他現在滿心想的是如何再弄出些貴妃娘娘要的“好香”來,好讓自己加官進爵。他明知道人家要的東西是有毒的,是用來害人的,但他不在乎。只要沒害到自己身上,旁人的死活,他沒所謂。

“來,再吃一口。”李作塵手上端著碗,手上的瓷勺不由分手,又往蘭麝嘴裡塞了一口。

“真吃不下了。”蘭麝勉強嚥下這口,用帕子捂著嘴,從桌上逃開。

“姑爺。小姐吃不下了。”許媽趕上來,也不管李作塵樂意不樂意就直接收走了他手裡的碗和瓷勺,轉身遞給個小丫頭,讓人端了出去。

李作塵心生不快,他今日特意找了家酒樓,讓人做了雞湯花膠來給蘭麝,二兩銀子一盅的好東西還沒吃幾口就撤下去,這不是浪費麼!

“這幾天總覺著孩子頂的我難受。”蘭麝看出李作塵不高興,便走上去,陪著笑臉解釋,“剛才在祖母那兒覺著酸筍開胃,就多吃了半碗飯,這會兒實在是吃不下了。”

說完,蘭麝又趕忙讓瑞珠去吩咐,說那雞湯花膠需得留好了,她明早再吃。

最近天氣越發炎熱,東西根本留不住,但蘭麝這麼說了,瑞珠也只好吩咐下去,反正明早姑爺要出門,小姐吃不吃的,他也看不見。

“那明日我回來買些酸筍給你。”李作塵勉強把不快壓了下去,早知道不如買給娘吃了,娘還沒吃過這麼好的東西呢。

他平日根本不知道蘭麝的喜好,只是聽蘭麝說起當日吃了什麼就在第二日順手買回來,可孕婦口味多變,往往他買回來的蘭麝已經吃厭了,為了怕他生氣,又不得不裝作喜歡的樣子硬往下吃。

滿屋子丫頭婆子都看出來姑爺心不真,也只有蘭麝還當他是真疼自己,每每得了吃食便歡喜非常,自己吃不了的,還會叫來蘭桂蘭蜜一起吃。

“我今日在鋪子裡,聽人說了個故事。”李作塵笑著握住蘭麝的手,又皺眉擺手的讓瑞珠她們都退下去。

“什麼故事?”蘭麝每日在家本就無聊,這會兒見李作塵吃完不急著回偏房睡覺反而在這兒陪她聊天,便覺著李作塵很是體貼,興致勃勃的追問了一句。

“那是個新客,在咱們鋪子裡買了麝香、甲香、還有幾樣兒不知名的東西。我勸他買些合香,他卻說不用,就只買香材。”李作塵這故事已經編了十幾日,自覺樣樣周全,定然能騙到蘭麝。

平日去鋪子裡的香販什麼樣兒的都有,蘭麝點點頭,示意李作塵繼續往下說。

“他也是個讀書人,因為家道中落無力繼續讀書,所以才改做生意。”李作塵繼續鋪墊,撒謊之人往往如此,因為怕人不信,所以要在一件事兒上加許多細枝末節,力求真實。

“嗯。”蘭麝根本沒多考慮,她對李作塵深信不疑,所以也不會去仔細分辨每句話的真假。

“我倆聊得高興,他就跟我說了他家的一件往事。”

“正好我要出去給你買這雞湯花膠,所以約他一起出門,去酒樓裡坐著聊。”

蘭麝覺著李作塵今日說話囉嗦,但沒說出來,只支稜著耳朵,等著聽故事。

“他家祖上,也不是很早,反正他也是聽亡父說的。”李作塵自覺已經鋪墊明白,深吸口氣,開始說故事,“說是他家原來有位小姐,平時喜歡挑弄胭脂香粉這些東西。但有幾年不知道是弄錯了什麼,反正人呢,越來越乾瘦,沒精神。家裡先後請了無數的大夫,都看不出來是什麼病。那位小姐漸漸纏綿病榻,也沒力氣再像往日那樣調弄胭脂香粉,麝兒,你猜怎麼樣?”

“身子好了?”蘭麝眨眨眼睛,偏著頭問。

李作塵心裡一陣發慌,蘭麝怎麼猜出來的,莫不是自己撒謊被蘭麝識破了?

“你,你怎麼猜到的?”李作塵擦了擦鼻尖上的汗水,不敢去看蘭麝的眼睛。

“你剛才說的啊!原來日日弄胭脂香粉,後來生病弄不了,那不是好了,便只能是死了。若是死了,你也不會特意當個故事告訴我。”蘭麝說的十分認真,而且她根本沒多想,只是根據李作塵的話做出判斷。

李作塵笑的尷尬,但心裡鬆快了下來。

“麝兒真聰明,那位小姐就是好了。他家後來不再找大夫,而是找了會合香,開香鋪的人過來驗看,這才知道哪些胭脂香粉有些不能放在一起用,是會中毒的。我聽完有些後怕,你原來日日合香,往後生了孩子後便不做了吧,免得也有危險。”

蘭麝滿心只當李作塵是心疼自己,趕忙拍著李作塵的手,輕言細語的安慰道,“你別多想,咱家世代合香,對於那些各色香品,誰跟誰犯衝,誰和誰放在一處會傷身子,都很清楚。鋪子裡賣的那些合香只有滋補身子的,斷然沒有能傷人的東西。比如帶玄參的‘僧惠深溫香’,平日用了能調養血脈,祖母屋子裡常用的。再比如常見的沉香、檀香,不但能做香用,還是藥材,在醫書藥典裡都能找到。”

蘭麝還想再舉例子,李作塵卻不想再聽。他笑了笑,把話重新帶回到自己原本的打算啥上。

“你剛說有犯衝和傷身子的,那都是什麼?今日無事,你說給我聽聽,以後在鋪子裡我便躲著些。”

蘭麝點頭答應,她自己起身拿出蘭家家傳的那本香譜,翻開一頁讓李作塵看。

那上面羅列著二十幾種不能放在一處的香品,後面寫明了碰在一處會引發的問題。李作塵從頭看到尾,發現不過是些頭暈噁心,心煩氣悶的毛病,最嚴重的就是曼陀羅,他想要的,上面並沒有寫。

“就這些?”李作塵調門提高,眉毛也挑了起來。

蘭麝覺著他似乎生氣了,但又沒明白他為什麼生氣,她扯了扯李作塵的袖子,剛張口想問,就被李作塵甩開,接著看著這人怒氣衝衝的站起身,在屋子裡來回踱步。

“三郎。”蘭麝抿了抿嘴,小心翼翼的招呼他。剛才還好好的,這香譜上也沒什麼不入眼的東西,怎麼就急了?

現在不能惹蘭麝,自己將來的榮華富貴,還要靠她。

李作塵深吸幾口氣,勉強掛上個笑,走過來拍了拍蘭麝肩膀。

“沒什麼,白日累了,剛才突然覺著腰上酸脹疼痛。”

“那我叫人給你拿藥酒。”前些日子他身子不好,總說腰痠腰疼沒力氣。蘭麝聽見他說腰痠脹疼痛著急的站起身,想去叫人。

“我回去躺躺就好。”李作塵假模假式的打了個哈欠,“你也早些睡,”

“姑爺又抽什麼瘋了?”剛才被打發出來的許媽站在門外,看著剛走進偏房的李作塵。

瑞珠憋著嘴搖搖頭,誰知道姑爺一天天的是怎麼回事兒。今日好了就哄哄小姐,明日說累了就拉長一張臉,也就小姐好騙,總說姑爺辛苦,讓她們小心伺候。就說今日姑爺拿回來那雞湯花膠,上面厚厚一層油脂,一看隨便找家酒樓買的人家早起準備好的現成湯品,根本不是特意找地方給小姐做的。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瑞珠心裡唸叨著,走進屋裡去服侍蘭麝休息。

剛才翻開的香譜蘭麝還沒來得及收,瑞珠看見了就拿過來交給她,就在蘭麝合上自己收起來的時候,瑞珠皺了皺眉,剛才好像瞧見了曼陀羅三個字,莫不是姑爺又讓小姐做那東西了?

等到兩日後,李疏再上門診脈,瑞珠便拉著李疏又去了蘭桂院子,把自己看見的事兒說了出來。

“我沒看得很準,也不敢問小姐。”瑞珠跺著腳,手緊緊的擰著帕子,“不過大小姐這兩日什麼都沒做,這個我可以保證。”

“今日診脈,沒發現什麼異常。但是那香譜上到底寫了什麼?這,……”李疏看向蘭桂,他有心想看看,又怕蘭桂不樂意。

“你等會兒。”蘭桂翻箱倒櫃,最後還是在素蕊從床底下翻出了那本香譜。要說這本香譜,也是命運多舛,蘭桂當年拿了不當回事兒。後來被蘭蜜想法子看見弄走,還是前些日子才讓素蕊要了回來。

蘭桂拿著香譜站到窗前,遠遠的躲著李疏,找到那頁細細的看。

“是有曼陀羅。”蘭桂仔細看完後松了口氣,“上面說曼陀羅有毒,還寫了解毒香的用法。”

“別的還有什麼?”李疏看蘭桂這樣兒就明白那香譜不能給外人看,人家李作塵現在是蘭家人,他雖然也想當蘭桂內人,但目前也只是想想而已。

“別的沒什麼要緊。”蘭桂合上香譜,“都是些用錯了香就噁心頭暈,心情煩躁,吃不下飯一類的症狀。反正平時我要聞見不喜歡的味兒,我也難受。”或許是怕李疏不懂,蘭桂還比比劃劃的給人舉例子,“就比如你肚子原本很餓,想吃飯,但路過茅坑,聞見惡臭,是不是就不想吃了?”

李疏昨日才從蘭桂哪兒得了一盒子清口香丸,這會兒剛開啟盒子想吃一個,那丸子是棕黑色的,單看沒什麼,但這會兒看了,就覺著有些,噁心。

“二小姐,你說的太噁心了。”瑞珠皺眉撇嘴,素蕊也跟著點頭。

“說的,生動形象。”李疏不著痕跡的蓋上盒蓋兒,抬頭衝著蘭桂挑起大拇指,“你這麼一舉例,我就明白了。”

素蕊看看瑞珠,瑞珠看看素蕊。兩個人眉毛眼睛的互相打暗號,都覺著這位李疏李公子可能是脂油蒙了心,再不然就是二小姐會下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