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讓霖幻閉嘴,蘇洛仰頭眯起桃花眼看鍾九榆,一副下逐客令的樣子:“你能耐大,百年無人能破的迷陣都讓你破了,大陣仙的名頭跑不了了,你還不趕緊出去領功去!”
鍾九榆像是故意和他過不去,淡淡道:“不急,先幫幻兒找到師姐再出去不遲。”
霖幻感激的看著他,一句道謝還未說出,蘇洛一聽鍾九榆要和他們一起走,立馬炸毛,就搶先說:“不用你!我會帶幻幻找的。”
“你?怕是連暮擎峰的方向都分不清楚。”鍾九榆也是個打嘴仗的好手。
“你看不起誰!”蘇洛氣的牙癢癢又不知道怎麼反駁,伸手又在懷裡掏地圖。
霖幻聽著這倆人一口一個幻兒幻幻的,老臉一紅,又感覺這倆人可能是有過什麼過節。她想找到盞盈千歌,但現在自己沒什麼辦法,佩劍都碎了,也不能使用符籙。蘇洛看著也沒什麼好辦法,如果他帶著自己找,怕是之後的路就是跟著他拿著一堆地圖滿山跑。再打量鍾九榆,這是大陣仙啊,劍術也好,怎麼也是個安全保障。倆下相比她即刻做出決定要抱鍾九榆大腿,立馬出來做和事佬。
“二位聽我一言。”霖幻開口打斷他倆的爭論,其實主要是說給蘇洛聽的,畢竟鍾九榆是打算帶她找盞盈千歌的,又怕抱大腿痕跡太明顯,她也說的很委婉:“你們之前既已相熟,一起上路也沒有什麼不妥,我只想找到我師姐師兄,二位權當幫我吧,霖幻感激不盡。”
蘇洛還想說什麼,鍾九榆先道:“好。”蘇洛也只能作罷,畢霖幻想讓他們同行,此時再說什麼也不合宜。
於是二人行就又變成了三人行,只是這在迷陣中又耽擱一日,霖幻思前想後覺得盞盈不會在原地等她,畢竟千足蜈蚣是不會乖乖只等她們去獵的,盞盈一定更擔心萬一被別人獵了去,那這一趟就白跑了。
所以她猜盞盈很有可能繼續往西走了,可是標註千足蜈蚣的地圖盞盈沒給她看一眼,她不知道路。
霖幻在猶豫要不要和這二人直說,蘇洛揣了一堆圖紙,不知道是進來想幹嘛的。鍾九榆已經是大陣仙了,想來應該看不上千足蜈蚣的內丹,她決定先試探一番。
“蘇洛?”
後者漫不經心的答:“什麼事?”
霖幻笑的雞賊:“你那一堆地圖裡,有沒有什麼厲害的妖獸的標註地呀?”
蘇洛挑眉看她,霖幻齜著白牙笑:“要不然你進來幹什麼,總不能是和千機閣買這麼一大堆地圖進來玩兒吧?”
“買?”鍾九榆疑惑看著蘇洛。
蘇洛並未理會,掏出那一堆地圖給霖幻:“妖獸有,你自己看想要哪只。”
霖幻咋舌,就這麼給她看了?她也沒有推諉,接過來就看,一堆看完了也沒發現有寫千足蜈蚣的,又失落的還給蘇洛。
鍾九榆將一切看在眼裡,說:“我進來也不是為了獵妖獸,幻兒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他們二人這麼坦誠,霖幻突然覺得自己就是個窮怕了的主,遇見倆位大財主還藏著掖著自己那二文錢,生怕被搶了去,其實人家根本看不上。就攤開說了她們進來。
是為了千足蜈蚣的內丹,是要給人治病用的,蘇洛和鍾九榆聽完二話不說,帶著霖幻直往西去。
行至入夜,蘇洛又喊背疼要休息,三人就原地整頓了。
霖幻只覺得這一夜自己睡的格外沉,她又做了那個奇怪的夢,還是鍾九榆。
鍾九榆在夢裡還是拿著倆塊瓜,一樣的開場白:“你終於出現了。”
霖幻護住脖子說:“你又要掐我?”
鍾九榆搖搖頭:“吃瓜。”
霖幻遲疑接過一片瓜,看見鍾九榆吃了,自己也就跟著吃。這瓜還和之前一樣是冰鎮過的,又甜又脆。
霖幻吃完還未道謝,就覺得肚子疼,她捂著肚子蹲下,努力仰頭看著鍾九榆,他還是一臉微笑,眼神淡漠,居高臨下看霖幻。
霖幻只在他的瞳孔中看見狼狽的自己……
一睜眼發現天剛亮,周身都是汗,霖幻抬眼看見蘇洛和鍾九榆在遠處說話,看神色二人皆是凝重。
她摸摸肚子,為什麼每次夢見鍾九榆都是被他殺。又看著這倆位翩翩公子身著白衣相對而立,真的是美景!除了蘇洛那件破袍有點煞風景外。
鍾九榆察覺到她醒來了,對著她微笑,不在和蘇洛說話。
霖幻覺得那個笑容就像是夢中每次殺她前的笑容,後背汗毛都立起來了,勉強回了一個僵硬的笑容。
蘇洛垂頭喪氣的走過來,哀怨的看著霖幻不說話。
霖幻問他怎麼了。
蘇洛突然抓著她的手說:“幻兒,我要先出去了。”
霖幻一把把手抽出:“好好說話,怎麼突然要出去?”
她又看了鍾九榆一眼,想必是這二人說了什麼。
蘇洛支支吾吾不說,也不抬頭,指了指鍾九榆道:“他會保護你的,這點我信得過他,等你下了山,我到時候會去看你的,答應給你的好處也少不了。”也不等霖幻再說什麼就御劍離開了。
霖幻望著他御劍而去的身影,背上破破爛爛的衣袍格外突兀,心道,你找得到我嗎就來看我。
她又轉頭看鐘九榆,莫名覺得接下來的路不好走,和這人幾次相遇她都是端著的,不像和蘇洛在一起自在,鍾九榆雖然並不是冷冰冰的人,可似乎給她一種莫名的威壓,但為什麼她也說不上來。
鍾九榆對蘇洛的離去什麼都沒有表示,只微笑對霖幻說:“走吧。”
霖幻嗯了一聲,跟著他走。
一路無話,鍾九榆似察覺到她有些不自在,開口問:“雲中在哪裡?”
霖幻先是疑惑的啊了一聲,才答:“離暮擎峰挺遠,在北邊。”
鍾九榆又問:“雲中山美嗎?”
“那當然了。”一提起雲中,霖幻就止不住得意,眉眼彎彎:“雲中冬天會下很大的雪,白白的軟軟的,雖然很冷,但我很喜歡四季冷暖分明的雲中。我聽說暮擎峰的冬天是沒有雪的,你見過雪嗎?”
鍾九榆聽她說的一臉神往,淡淡笑笑又搖搖頭:“我雖不是松源鎮的人,但家鄉比這裡還要偏南。那次買瓜遇見你,是我五歲以後頭回出門,五歲開始我便隨母親一直在家中修習,從未離開過。”
霖幻突然覺得他可憐,她雖然也是頭回離雲中這麼遠,不過也會下山,偶爾於寅也會帶她去熱鬧的地方看看。又覺得他母親是個有心人,這麼把兒子藏著修習,他倒也不負重託,一出門就得了個大陣仙的名頭。
忽又覺得不對:“那你怎麼和蘇洛認識的?”
“自幼便熟。”
霖幻哦了一聲,感覺他不願說,也就不在問,轉了話頭和鍾九榆說了好多自己每次下雲中山見過的事情,雖然她見的也不多。
鍾九榆認真聽她說,不時被她逗得發笑。
見他願意聽,霖幻說的更有勁了:“前年冬天我和師父下山買土豆白菜,遇見一個道士,其實就是個江湖騙子,打著仙家旗號賣辟邪符籙,我一眼就看穿了!”
“哦?”鍾九榆問:“你對符篆很有研究嗎?”
霖幻嘴角更彎了,得意道:“打三歲開始學的,不會寫字就會畫符了。”又說:“見他騙別人錢,我打算上去戳穿他,我師傅卻不讓。”
鍾九榆問為什麼。
霖幻說:“我開始也問師父為什麼,師父說戳穿他不好。”
故意賣了個關子把鍾九榆的胃口吊的十足,後者十分配合一副不解,她才滿意的道出:“我知道你怎麼想的,我們是修仙之人啊,看見有人招搖撞騙自然得管,我師傅當時的阻我,我也不解,畢竟我師傅不是什麼信奉順其自然、道法自然的人啊,不過後來我明白我師傅確實是我師傅。”
鍾九榆看她一臉壞笑:“我和師傅躲在邊上直到晚上假仙士收攤,師傅使用秘術把他的符篆都召了起來,圍了他好幾圈。假仙士已經懵了,我又扮了個女鬼飄在空中和他說‘你畫的符篆召喚了我,可是打算要我跟著你?’,嚇的假仙士跪下就磕頭說在並無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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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霖幻就笑的不行了,揉著肚子好一會兒又接著學自己扮鬼說話的腔調:“我就又說‘你多畫些符篆,我找更多的靈跟著你,以後你就供我們香火錢吧’。假仙士聽完就暈過去了。那以後我下山在也沒見過他,想來他也再不敢畫符騙人了。我師傅說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
說完還做了個拔劍的動作,架勢英姿颯爽,可只因沒有劍,只有一個空空的劍鞘,不免有些滑稽。
鍾九榆笑笑點點頭:“你師父是個妙人啊。”
霖幻點點頭,又惋惜到:“可惜我再不能修符篆了。”
“這又是為何?”鍾九榆問。
霖幻只搖頭嘆氣,不肯再多言。
鍾九榆看著她,又看向遠方,眼中似帶著一絲深沉,開口問:“你聽過林歸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