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衣裙在雷霆與星辰的光影裡，灑下一串飄逸的虛影，似水波，似風雪，似銀河瀑落。
天地彷彿察覺到她的動靜，驟然降下濃郁的雷電，發出轟隆隆的巨響。
這些雷電縱橫相連，宛如組成天然的陣勢，將白衣女子重重圍困。
然後，它們積蓄成激烈的力量，如積雪一樣爆開。
這樣恐怖的天威，足以輕易滅殺一群東海兇獸，或一群兇犁強者！
湖面上觀看的蘇北和裴小雲兩人，不由臉色變了再變，全身的汗毛禁不住倒豎。
“這就是……天雷塑體嗎？”
蘇北喃喃說了一聲，只覺雷霆裡的力量恐怖異常，遠遠非自己可以抗衡。
但是，那黑雲下的白衣女子，卻像遊離在世間的仙子一樣，面對無盡雷霆而優雅從容。
她身軀似遊龍一樣，在雷霆裡快速穿行，袖口飄舞，將它們一一盪開，擊潰。
一道道雷霆消散在力量爆發之際，宛如火山在噴發之時，突然偃旗息鼓，縮回了地脈。
裴小雲目光凝重，輕聲在蘇北的話語之後，補充道：“不，這還不是天雷塑體，而是……渡仙之劫！”
蘇北神情一滯，追問道：“什麼意思？”
裴小雲維持凝望狀態，這次倒沒有推脫，而是語氣一沉，解釋道：“武道修行，乃是逆天之舉，破碎虛空又豈會受這天地允許，所以登仙之前，必有天劫！渡過，則重塑體魄，羽化飛昇；渡不過，則魂飛魄散，永無輪迴！”
蘇北腳步一顫，落在湖面上，踏著湖水，身軀搖晃。
裴乾的這番話，給予他極大的衝擊。
原來武道修行，乃是逆天之舉？破碎虛空，還要受這天地之劫？
基武者，也是如此嗎？
裴小雲看一眼他，微微搖頭，頗有感慨的嘆道：“飛蛾撲火，只因不甘這一世平庸；蚊蟲逆風，只因不願受這命運捉弄。前人如此，我今如此，後世如你，也當如此。這就是……我等人類的宿命！”
蘇北心神巨震，一下子將目光投在她的身上。
這位來自千年之前的裴氏老祖，附身在裴小雲身上，此時目光沉重而慨慨，身上湧出濃烈的於這上蒼的不屈和不甘。
是啊，他在千年之前佈局，不願隨這時光消逝，正是為了在這逆天之路上，向前一步。
即使，這一步，極難。
天空的雷霆在這時被掃蕩一空，但是陰沉的黑雲卻更加凝重了，彷彿在醞釀更大的風暴。
白衣女子飄然落在半空，望向凝而不散的黑雲。
這是天地降下的劫雲。
她的動作，在無形之間，牽扯住蘇北和裴小雲的心神。
兩人停止了思索和慨嘆，目光匯聚在她身上，觀察這位強大存在的下一步動作。
“轟——”
雷霆未出，但是陰雲裡響起沉悶的轟雷聲，像是有人在敲擊戰鼓一樣。
“轟——”
雷聲不斷，黑雲滾滾！
蘇北和裴小雲的心跳，彷彿隨著這沉悶的雷聲，停滯了跳動，再重重的鼓落。
“轟——”
一條條纖細的雷霆，突然從黑雲裡躥出，宛如金線蛇一樣，向白衣女子蜿蜒遊去。
這樣的聲勢，可比剛才弱了太多。
但是，白衣女子的身上卻氣勢一凝，如臨大敵。
蘇北和裴小雲也不是普通的弱者，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的關竅。
這細蛇一樣的雷霆，看似纖弱，實際上卻是數條雷霆濃縮匯聚而成，力量凝聚而霸道，威力也絕對遠遠超出剛才的第一波雷霆攻勢。
兩人的心不由提到了嗓子眼。
他們不知道這名神秘的女子能否渡過，但是沒來由的，他們希望這白衣女子能夠從天劫下殺出一條生路。
“呵——”
天地間忽然響起白衣女子清冷的笑聲。
聲音清脆如鈴音，卻透著三分溫和，七分輕蔑。
然後，只見她翩然飛起，衝向飛舞的纖細銀蛇，身後如孔雀開屏一樣，散射出一條條毛絨絨的尾巴。
它們色呈純白，毛髮柔軟而蓬鬆，像是狐狸的尾巴。
蘇北和裴小雲心裡一驚，下意識的抽身後退。
兩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的眼眸裡看出驚詫，語氣凝重的說道：“她……不是人！”
轟——
天地間響起一陣陣的轟鳴，空氣被震顫的掀起音爆。
只見白色的狐尾掃在雷霆銀蛇上，爆發出璀璨的閃電光芒，空間禁不住裂開一道道縫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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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女子揚手一揮，驅退電芒，使其快速消弭在空間裂縫裡。
“賊老天，你也吃我一擊！”
她身形不停，直接衝進漆黑的劫雲裡，身上的白色在雲層裡綻放。
無盡星光在這一刻，驟然凝滯，被清冷的雪白擋在陰雲之外。
一條條絨白的狐尾，掃蕩在雲層深處，頓時將這天地災劫壓制在自己的氣息之下。
“好強……”
“好強的……妖物！”
蘇北和裴小雲不約而同的感嘆一聲，只覺自己就要親眼見證破碎虛空、登臨仙境的傳說了。
“咦，不對！”
蘇北看了片刻，忽然眉頭一皺，發現一絲不尋常。
裴小雲疑惑不解的看向他，難得的問道：“怎麼，年輕人，你發現了什麼？”
蘇北伸手一指白衣女子四周的狐尾，凝眉說道：“裴乾，你可數過她的狐尾數量？”
裴小雲一怔，這是什麼意思，狐尾的多少與自己有什麼關係？
不過，她到底是千年復生的頂尖強者，眼眸一掃，就將狐尾的數量倒映在心間。
可是，她反而因此身軀一震，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眸。
“怎麼可能！我明明看清楚了狐尾的數量，為何竟然數不出？”
他的心裡生出一種極其彆扭的荒謬感。
就像你明明能夠看見娃娃機裡的精美禮品，卻投下無數幣，也怎麼都抓不出一樣。
這是一種可望而不可即的奇怪層次感，明明觸手可及，卻伸不出這隻手。
裴小雲不信邪的睜大了眼睛，仔細瞧過去。
只見一條條白色狐尾在陰雲裡掠過，將沉重的黑雲打散、驅離。
這一遍數，是有九條狐尾，可是再一掃視，又變成了十條，而定睛一看，卻又數出了八條。
他心裡憋屈的難受，第一次生出對自身認知能力是否正常的重大懷疑。
而旁邊的蘇北卻眼睛眨了數下，觸類旁通的突兀想道：“這種感覺……好像田老師教過的量子變化……
“不，不完全是，而更像是隔了一層世界的降維視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