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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黑袍起,不辱使命

鬼骨冷笑了一聲,深吸了一口氣,鼻嗓裡竟全是血的腥味,眼前的空氣彷彿也不再是透明的,它們從泥土裡竄上來,披著紅色紗翼,在瘋狂的叫囂,想到這些枉死的夜行門門人,鬼骨終是紅了眼。

“我從出生那日便被關外的道觀收養,不管我如何同人交好,不管我如何與人為善,那些人,永遠都白眼看我,踐踏我!欺辱我!逼得我八歲不得不棄觀而逃,棄我養父而去!生成幻影雙煞之子,非我能定,非我所願,洞庭要找我尋仇,我絕無二話,我夜行門,開門來迎!”鬼骨看向白愛臨,挑眉道:“而你們呢,為了區區賞金,大開殺戒,你們今日屠我夜行門眾多門眾,試問一句,他們又何錯之有?你們今日之所作所為,又和當初幻影雙煞濫殺無辜,有何不同?!”

“那些人不是……”洞庭八軒剛有人站出來說話,便被白愛臨給阻止了。

鬼骨一撩衣襬,一揮手直接將劍擲進土裡,振振道:“冤有頭債有主,有仇有怨的,儘管衝我來,我絕不動手,但是,誰再敢動我夜行門一人,我定叫他有來無回!”

人群安靜得緊,只有盤旋的鴿哨聲時而喑啞,時而尖銳。

“我洞庭從未想過要傷你夜行門任何一人的性命,造成現在這般局面,我洞庭有愧。”一路上山來屍橫遍野,任誰都能看到白愛臨的於心不忍。

“可是,我們並未傷他們分毫啊!”有人竊竊私語,話一出,洞庭的人紛紛附和。

白愛臨蹙了眉,厲聲道:“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這個道理你等不懂嗎?!”

人群頓時安靜了,“屬下知錯,謹遵掌門教誨!”只是傳來簡短一句話,倒也說得鏗鏘有力。

“鬼門主,我此番來本欲取你首級,卻未料犯下這等殺孽,使我洞庭蒙羞,可此等血海深仇也終歸要有個了結!”白愛臨頓了頓,薛摩面上一副看好戲的玩味神情,握了握拳才驚覺手指竟已僵硬。

白愛臨上前道:“事已至此,鬼門主,不如我們看看天意如何?”

“什麼意思?”鬼骨反問道,在場的人也是一臉懵然。

白愛臨接著道:“我們洞庭的人合圍一圈,向你射箭,你不能反抗,不能躲閃,此一役,不論你活不活得下來,幻影雙煞的事江湖人都不得再追究,我也算給了洞庭八軒一個交代!不知鬼門主,敢是不敢?”

話一畢,四周頓時喧嚷,薛摩一雙眼死死地盯著鬼骨,眼神詭森得叫人不寒而慄。

“哈哈哈哈”鬼骨看了眼薛摩便仰天大笑起來,他笑得那麼酣暢淋漓,肆意而暢快,宛如高嶺瀑布洶湧而來一往無前直瀉深澗,他看向白愛臨道:“這又有何不敢,鬼骨多謝白掌門成全。”

薛摩緩緩地閉上了雙眼,仔細看,還能看到他臉上的肌肉在抽動,“不能答應!你夜行門死了那麼多人,就是給你一個談條件的機會,你怎麼能答應?!”

然而這話只能爛在肚子裡,薛摩一個字都不會說。

“不行!門主……”

“是啊,不可以……”

驚呼聲四起,夜行門門眾瞬間都慌了神,合圍一圈射箭,那人豈不要被射成窟窿了,哪還有能保命一說?!

“夜行門聽令,所有人都往後退!”鬼骨一聲令下,所有人面面相覷,竟是誰也沒動半寸。

“怎麼,我使不動你們了?”鬼骨沒有聽到身後動靜,回身一臉肅然道:“還是我夜行門的人,便聽我令,往後退!”

魍、魎互看了一眼,一抬手,所有人便往後撤去。

白愛臨一點頭,洞庭八軒的弓箭手便圍了個圈,足足三十幾人,這三十幾箭一射下去……

薛摩無法再想下去,他只覺得頭暈腦脹,天在旋,地在轉,原本清明的腦海霎時間浮出些鏽跡斑斑,難以運作,到最後只剩下太陽穴在突突地跳,以示反抗。

所有人都屏息凝視,偌大的廣場上,鴉雀無聲,連風誤闖了此地都被震懾地收住了步伐,大家都在看著鬼骨,除了薛摩,沒人注意到有兩個人輕輕把拳頭提到了心口……

有風撫過薛摩的眼睫,那裡熱氣騰騰……

“我手下有五鬼,鬼骨呢,柳無言救的,想來你也要不走了,剩下四個,魑魅魍魎,隨你挑倆。”耳邊突然響起了屈侯琰的聲音。

階下並排立著四個少年,約摸十歲上下,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紀,兩人身著白衣,另外兩人一襲黑裝。

屈侯琰指著著白衣的兩人道:“要不就魑和魅吧,魑做事穩妥,你能輕鬆些,魅人很有趣,能給你解解悶。”

聽罷,薛摩便看向堂中四人,乍看上去倒也和諧,可細細看去,便能看出些微妙,白衣兩人眼神清明而堅定,回看向他時落落大方,黑衣兩人,低垂著頭顱,看上去有些沮喪,其中一個人嘴角還帶著傷,以屈侯琰的性子……

薛摩瞬間就明白了,他淡淡啟口:“我要魍和魎。”

話一出口,魍、魎抬頭一臉震驚地看著薛摩,他們就這麼呆愣愣地看著他,甚至連欣喜都還不來及表達。

“他倆有些愚……”屈侯琰話還沒完,就被薛摩給打斷了:“我覺著他倆挺好的。”

薛摩面色有些不善,魍、魎以為屈侯琰定是要生氣了,在碎葉城,沒有人敢這樣頂撞屈侯琰,哪知他卻一臉緊張,好像生怕薛摩不高興一樣洩了氣道:“好好好,依你依你都依你。”

屈侯琰看著一臉茫然的魍、魎,蹙眉道:“你倆發什麼楞呢,趕緊行禮啊,以後你們便是他的屬下了。”

魍、魎反應過來,右手提拳到胸口,畢恭畢敬地行了禮。

那是第一次他倆給他行禮,往後便是朝夕相處六載,直到他要叛離碎葉城。

“不能一起走嗎?”

“不行,人多了壞事,而且你們也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但憑吩咐。”

“好好輔佐鬼骨,他也是要進中原的,他身份特殊,你們一定要保護好他。”

“屬下定不辱命!”

離開碎葉城那天,魍、魎齊齊提拳到胸口,直至薛摩的身影越走越遠漸漸模糊成一個點,都久久不肯放下來……

就在薛摩的回憶洶湧而來時,白愛臨已然緩緩抬起了手,弓箭手紛紛舉臂,箭已上弦。

鬼骨大張開雙臂,仰首望天,天空中鴿子依舊在不停盤旋,似是不知疲倦,抑或是天空裡本沒有疲倦。

鬼骨啟口,眾人聽得清清楚楚,他說,“從今日起,恩怨兩清,互不相欠,我鬼骨,自由了……”

“讓我去。”赫虎低聲道,他感受到魍、魎已然在提氣。

“你速度不夠,況且你護得了前,也未必護得了後。”魍沉聲道:“赫虎,從今往後,門主就託付於你了。”

“放!”

鬼骨的視死如歸,白愛臨的一聲令下,時間彷彿靜止了,放佛這就是一副下筆濃重,應該被框裱起來高掛於堂上的畫,只可惜,在場人的眼瞳裡有箭影在急速劃過……

薛摩沒有看鬼骨,他的眸光牢牢地釘在那兩襲黑衣上,耳邊是箭鏑破血肉而入的聲音,黑衣不見血,薛摩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預料中的疼痛並沒有如期而至,鬼骨慢慢睜開眼,箭鏃躍然眸下,在要碰到他胸前的位置停住了,就像齜著獠牙的毒蛇,乍然被人扼住了七寸,那箭頭上帶著血,一滴一滴,宛若紅寶石一般飽滿圓潤,它們匯聚,墜落,最後義無反顧地滲進泥土裡。

“魍……”鬼骨怔然啟口,他使勁眨了兩下眼睛,卻是看到魍背對著他,向他倒了過來,他身上全是箭支,鬼骨想扶住他,一抬臂發現竟然無處下手。

‘嘭’地一聲從身後傳來,鬼骨回身一看,魎面朝著地面,如牆一般,轟然倒下,“魎!”鬼骨腦海中一片空白,已然不清楚雙手應該做些什麼,可以做些什麼。

他俯下身想去扶魎,耳邊有疾風一過,卻是魍重重地倒在地上,鬼骨頹然地看著空空兩手,他什麼也沒抓住,什麼也沒能夠抓住,徒剩兩具屍體在側,上面佈滿了箭鏑,本應該插在他身上的箭鏑!

鬼骨腿一軟,終是跪了下去,他目光空洞地望著兩手空空,那雙本是銳利的眸裡再也沒有了層層狂瀾,突然間有紅色在眼瞳裡漫延,那是魍魎身體裡的血,終於從那些窟窿洞眼中溢了出來……

鬼骨再也忍不住了,他握緊了拳,仰天長嘯,那喊聲尖銳而破碎,彷彿是撕裂了喉嗓,澎湧而出。

自始至終,薛摩面上都是一片淡然,這個關頭,不會有人注意到他緊緊地咬著牙關,咬到額邊青筋凸立。

夜行門的人扒拉開弓箭手,衝上前去,直接把鬼骨團圍了,赫虎巨斧往肩一甩,沉聲道:“我不管你們有什麼前塵恩怨,想要我們門主的命,就從我等的屍體上踏過去!”

“這……”弓箭手們面面相覷,誰也不敢輕舉妄動,在場的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望向了白愛臨。

白愛臨走上前,目光巡視了一圈在場的人,他義正詞嚴道:“從此刻起,洞庭與幻影雙煞的恩怨與夜行門再無瓜葛,若有人敢借洞庭的名義向夜行門發難,我洞庭八軒絕不姑息!”

“可鬼骨還活著呢!”有好事者大聲嚷嚷。

“射箭之前我就說過,這箭一射,不論鬼門主死活,我洞庭都不再追究了!敢問閣下是聾了嗎?”人群瞬間靜了下來,任誰都聽得出白愛臨的話外之意。

有馬蹄聲遠遠傳來,人群突然就開始嘈雜起來,下一瞬,有人驚呼出聲:“靈山派來人了!”

薛摩一愣,回身看去,人群已然自動讓開了一條路,楊玄展騎著高頭大馬行至前端,連馬都沒下,開口道:“即日起,夜行門便是我靈山派的下屬派系,若再有敢造次者,便是與我靈山派為敵,還請各位掂量掂量,話在下已帶到,恕不奉陪,告辭了!”

楊玄展的態度可謂是囂張至極,可在場的人倒也習以為常,只是紛紛議論楊玄展剛才所說的話。

“放屁!夜行門何時歸屬你靈山派了?!”鬼骨扒開人群,踉蹌著走了出來,因為急切,險些摔倒,還好赫虎扶住了他。

“我呸!要不是你們柳姑娘上靈山派求援,就憑你們西都一小小派系,你以為我靈山派稀罕?當下這局面除了我靈山派誰還救得了你夜行門?我要是你,一定感恩戴德三跪九叩上東靈山謝恩!真是不知好歹!”楊玄展冷嗤了一聲,便驅馬離開,看他樣子倒甚是不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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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摩望向柳無言,兩人眼神交匯間,薛摩心裡已然明白了。

突然間,秦英竄到薛摩身邊,一番耳語,薛摩面色一凜,道:“我去看看,你留在這裡。”

夜行門的密室甬道裡,泛起了一股淡淡的異香,花照影裙襬輕掃,牆上的火把將她的影子從這一盞傳到下一盞,她步伐不緊不慢,硬是在別人家的密室裡,走出了閒庭信步之感。

花照影在地牢的門口站定,待看清裡面的人後,她笑了一聲道:“原來你是真的還沒死啊?”

聞聲,郭涉遠怔怔地抬起頭來,他盯了花照影好一會,一動不動,就好像這是什麼海市幻覺一樣。

“怎麼,他們給你下過藥,認不得我了?”花照影見狀,蹙了蹙眉。

“花照影!”郭涉遠猛然起身,原本混沌的空氣似是都被他震盪了起來,他急促地向花照影走去,“哐鐺”一聲,手腕上的鐵鏈卻冰冷冷地勸住了他。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們一定會來救我的!我就知道嶺南老怪不會放任我不管的!”郭涉遠激動地向前伸著雙手,他瞪圓了眼睛,再配上那似哭還笑的表情,有幾分說不出的悲愴與滑稽,他急切道:“快……快放我出去!”

地牢門一開,花照影上前細細端詳了郭涉遠一瞬,邊開他手上的鐐銬邊道:“看樣子,他們也沒有苛待你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