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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章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是不好,可名利、聲望、人格、哪怕是性命,在那些堆積成山的皚皚白骨面前又有幾斤幾兩呢?”薛摩執起酒杯一飲而盡,恨恨道:“汙衊可以一傳十,十傳百,可汙衊就是汙衊,真相可以覆千層沙,蓋萬層雪,可真相就是真相,哪怕我刨到雙手鮮血淋漓,我也定是要把真相捧到光下面的!”

因為激動薛摩手裡的酒杯已然被捏成了碎片,兩人似兩隻兇獸狠狠地瞪視著彼此,似是要把對方都一眼看穿到底。

是沈放先眸光一軟,長吁了口氣道:“今天這酒怕是要你請了,我今天可就只有你一個盟友了。”

薛摩覺得這話甚是耳熟,當想起來他倆是什麼時候說過時,不禁搖著頭笑了出來,感慨道:“天下之大義和天下之大惡同桌而飲,也算這江湖一樁奇事了。”

沈放一口幹了眼前的酒,搖著頭,語出狂悖:“何為正,何為邪?世人有世人眼中的正邪,我心中亦有我心中的正邪,既然時不與我,那我沈放就做了那個亦正亦邪的人,又當如何?”

薛摩聽罷,感慨萬千,這一席酒兩人喝得分外痛快,近子時時,沈放才搖搖晃晃地起身欲走,薛摩把沈放送到後門,臨別時沈放一臉深諳於心道:“你老實說,事發前你是不是還去見過丐幫幫主林笑?”

薛摩倒是真有點意外,打趣道:“我倒是沒聽說過沈兄還會占卜術的?”

“什麼亂七八糟的。”沈放笑著搖搖手,道:“我在去西都的路上看到丐幫派人把吳範給帶走了,我當時就知道你一定見過林笑了,否則讓吳範去到夜行門,事情怕是要更難辦。”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沈放一邊咕噥一邊一腳深一腳淺地往前走著,薛摩面帶笑意地看著沈放的背影,他向來剛正規矩,如今放鬆下來,一言一行倒帶了幾分稚子之氣。

合上門,一個轉身之間,薛摩面上的笑意蕩然無存,有風拂起了他鬢邊的碎髮,他的瞳孔驟然緊縮,目光。

照沈放的說法,吳範根本就沒能到夜行門,那麼,那天和花照影一起出現,戴著斗笠的男子是誰?!

雁回宮內,白正光一身風塵僕僕,他剛從嶺南歸來,面有倦意。

“馮克那小子在嶺南還好吧?”白容想親自倒了杯茶遞過去道。

白正光挑了挑眉,感嘆道:“那真是好的不得了,依舊頑性不改,天天到處亂竄。”

白容想不以為然地笑笑道:“他人沒事就行。”

“你不會真要他永不進中原吧?”白正光問道。

“怎麼可能?本就是避風頭之舉,過些時日等江湖人不再提起了,悄悄接回來便是。”白容想冷笑道:“這江湖裡,烏合之眾,最好糊弄。”

“咦,我馮叔呢?”白容想問道。

“你馮叔要留在嶺南些日子,說是看著點他兒子,怕他在嶺南無人管束更野了去了。”馮勝和白正光一起去的,雖只見白正光一人回來,白容想倒也沒有很意外。

有小廝快步進殿道:“稟告宮主,白總務,洞庭八軒白掌門到了。”

白容想起身道:“快快有請。”

白愛臨進殿來,正準備拱手作揖,白容想打斷道:“不必多禮了,你我本是一家,算起來還是表兄妹呢,何必生疏至此?”

“可是……”白愛臨有些遲疑。

“別可是了,我也知道幾輩前有恩怨,說老死不相往來,可究竟是什麼恩怨,你不知,我不知。”白容想驟然轉頭,看著白正光問道:“白叔可知?”

“呃……”白正光尷尬道:“不知。”

白容想一攤手道:“那不就得了,擇日不如撞日,從今天起,一筆勾銷,表哥意下如何?”

“呵……”白愛臨笑容溫良,道:“你都稱我一聲表哥了,那還用多言麼?”

話一出,三人都笑了,江湖多有紛爭恩怨,而世間少有同根同源,當惜之。

次日,白容想親自送白愛臨下山,臨別前,白容想道:“我看你一路都欲言又止,有什麼話,表哥但說無妨。”

“其實我此次來不只是要感謝你相幫洞庭,還有……”白愛臨蹙著眉,深呼了口氣才接著道:“我也知道薛摩於你不單單只是下屬關係,你們金蘭之交我本不該妄加揣度,只是,我與他同行一遭才覺,薛摩此人城府之深,深不可測,望表妹,還是要多加提防才是。”

說罷,白容想似是陷入了沉思,緘默著,白愛臨見狀,嘆了口氣道:“是我太唐突了,表妹也不用放在心上。”

“哪有,表哥也是為我好。”白容想眉眼一彎道:“你的話,我聽進去了。”

白愛臨一臉意外,稍稍愣神後,展顏說了聲“保重”便作別啟程回洞庭了,白容想站在原地看著遠走的身影,久久不能回神。

自薛摩回了揚州,他便派人去請了好幾遍顧子赫,每每都被顧子赫推脫了,薛摩本以為顧子赫還在為那晚的事在惱他,命人詳細查了才知,自那晚後池笑魚便大病了一場,反反覆覆都不見痊癒,顧子赫一直在悉心照料著她。

“咳咳咳咳……”屋內一陣綿長的咳嗽聲,一聽便知氣息虛浮,只聽得她道:“子赫,你別再惱薛大哥了,去找他商議商議,多一個人商量總是不會錯的。”

“哎,你生著病,就別再操心這些事了,吃了藥好好休息才是。”是顧子赫的聲音。

“你不去,那我去好了。”床榻聲剛一響,便被顧子赫給制止了:“我去,我去,我的小姑奶奶啊,我去還不行嘛,你躺著好好休息,我去就是了。”

屋內顧子赫發出了一聲沉重的嘆息,薛摩在屋外聽著,緊緊斂著眉,不自覺地也嘆了口氣。

顧子赫抬著藥碗出了門,才一轉身,便見薛摩斜倚在闌干邊,正扭頭看著他。

薛摩看著顧子赫向他走來,身著一襲水藍綠,垂頭喪氣地,著實像野地裡被霜凍蔫了的小白菜,叫人生憐。

小白菜走到他面前,什麼也沒說,往前面指了指,薛摩便識趣地跟了上去。

待離池笑魚的閣樓遠了,薛摩才道:“是有什麼事情要找我商議?”

顧子赫顧忌地左顧右盼了一番,道:“這裡不是說話之地,我們出莊子說吧。”

兩人並肩走在揚州的街上,溫潤有之,張揚有之,遠遠望去,風華無二。

“是不是山莊出什麼事了?”薛摩開口道。

“確實有異。”顧子赫緊張地壓低了聲音道:“我和笑魚懷疑她大伯閉關的靜室裡面沒有人!”

“怎麼可能?!”薛摩詫異道,他曾夜探過那個靜室,雖然只是在房頂上,但是他是見著了人的。

顧子赫道:“有一日笑魚想他大伯了,便想去靜室門口和他大伯說說話,哪知叫了半天都無人應,笑魚剛想硬闖,便被守衛給攔下來了。”

“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薛摩不以為然地笑道:“子赫,你嚇到我了。說不定他大伯外出了啊,這很正常。”

顧子赫連忙搖頭道:“不不不,不是這樣的,他大伯閉關從不外出,不然怎麼叫閉關呢,不僅不外出,連莊內事務都是不過問的,直接交由另外兩位叔叔來打理。”

薛摩一攤手道:“凡事總有例外呀。”

“你接著聽我說,我當時覺察有異,便一直守在靜室外,直至深夜,當我上了房頂揭了瓦往裡面一看,簾帳裡面是有人的!”顧子赫補充道:“但我敢保證,我一直守著,這期間,靜室是絕對沒有人出入過的!”

“會不會是練功入了神沒有聽見呢?”薛摩提了一個連自己都有些不大信服的可能。

顧子赫似是沒有聽見薛摩的話,自顧自地道:“然後我想,打擾了大伯閉關,大不了也就被責怪一番,於是我彈了一顆石頭打在那簾帳上,結果你知道嗎?大伯他……他一點反應也沒有!”

薛摩遽爾止了步,轉頭瞪著晶亮的眼睛看著顧子赫。

“玄乎吧?”顧子赫也瞪圓了眼睛。

薛摩連忙道:“都這樣了,你都沒進去看看嗎?”

“我正準備進去,然後就被守衛發現了,我和守衛說靜室內有異,可守衛怎麼也不讓我進去,說是大伯交代過任何人都不能進去。”顧子赫嘆了口氣道:“那我們只能等白天,待叫來三叔,我們向靜室內喊話,可……可這時候大伯他卻應了!”

薛摩半張著嘴,眨了眨眼睛,這個江湖聞之色變的人物,現在一臉懵得有些無辜。

“就因為這事,我和笑魚還被三叔數落了一頓。”顧子赫洩了氣道:“自這之後,靜室的守衛便更嚴了,我的輕功連上房頂都上不去了,所以笑魚才一直催我來找你商量商量。”

薛摩一臉嚴肅道:“一定有問題,我今夜便去探他一探,多半和你們聚義山莊的奸細脫不了干係!”

顧子赫嘆了口氣道:“那就有勞了。”

“你和我還客氣什麼?”薛摩頓了頓道:“笑魚她身體怎麼樣,大夫怎麼說?”

“說是外邪侵肺,鬱結攻心。”顧子赫一臉的無奈,看向薛摩道:“你……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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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摩眼神閃躲道:“這就不了吧,我又不是大夫。”

池笑魚那病純屬心結,可顧子赫見薛摩那尷尬的模樣,便也沒再說什麼了。

是夜,薛摩一身黑色夜行衣,行跡隱沒而飄忽,他幾乎沒費什麼功夫就上了靜室的屋頂。

才一落腳,薛摩的心裡就咯噔了一下,這和顧子赫說的不一樣啊,這守護別說嚴密了,說鬆散都是抬舉了。

“怕是陷阱啊……”心裡有個聲音在說,理智告訴薛摩他是應該掉頭就走的,可一想到顧子赫和池笑魚,薛摩還是一咬牙,俯下身去,揭開了瓦……

簾帳裡面是有人的,那人正襟危坐,影子印在簾帳上,薛摩依著顧子赫的辦法,彈了一顆石頭進去,那石頭打在簾帳上,又滾落到地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響,然而,簾帳裡的人卻依舊一動不動……

薛摩下了房頂,隨便開了扇窗欞便翻了進去,一進屋,一落腳,眼神往左右一瞟,薛摩便知定是陷阱無誤了……

薛摩握了握拳,沒有要離開的打算,雖然他現在若逃走,綽綽有餘,可是,坑在那就是在那,不是繞過去就可以了事的,總該有人去填了它,總要有那麼一個人去做的。

薛摩微微貓著腰,慢慢地一步一步朝著簾帳走去,在簾帳前他定住了,隱約可聞呼吸聲,因為太過緊張,竟一時分不清這呼吸聲是自己的還是帳內人的……

當薛摩回過神時,才意識到自己手已經緩緩伸出去了,他緊緊抿著唇,在手搭到簾帳上那一瞬,“嘩啦”一聲,猝然拉開……

薛摩的瞳孔猛地一縮,他看到了一雙漆黑幾乎快沒有眼白的雙眸,和一個極盡詭異的笑容……

幾乎就在開簾的一剎那,那人掌風嘯然而至面門,薛摩凌空翻身避過,腳尖才剛落地,薛摩便提氣而起,他心裡清楚,除了逃,沒有第二條路。

然而才剛起身,屋簷四角的黑衣人躍然而下,一面巨大的網凌空覆來,薛摩心頭暗道一聲:“不好!”

四人一陣疾行交錯,薛摩便被牢牢縛在了網中,他才稍微扭動了一下,那網便又收緊了一分。

“金絲環鎖網?”薛摩回過神來,看著眼前的人,咬牙切齒道:“沈天行!你怎麼會在這裡?!池莊主呢,你把他弄哪裡去了?!”

“池滄海嗎?”沈天行冷笑了一聲,道:“喏,在你身後的簾帳裡呢。”

薛摩本想掙扎著轉身去看,奈何才一動,全身上下一陣壓力擠來,喉嗓一腥,一口血就噴了出來。

“既然知道是金絲環鎖網,老夫勸你,就莫再要輕舉妄動了,不然五臟筋骨俱碎,我要一攤廢肉,也著實沒什麼用。”沈天行負手來回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