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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8章 心病不可藥,唯有將心拋(三)

何信和王之璧互視一眼,道:“旦哥,你猜的沒錯,他們確實有行動了。”

“都到這個份上了,再沒有行動,那就是傻子了。”張旦自顧自地倒了杯茶,抿了一口:“他們是不是想殺我?”

“嗯。”何信點頭。

“還有呢?”張旦雙眸微微眯了起來。

何信和王之璧又對視了一眼,才壓低了聲音道:“盟主之位,他們想要二城主取而代之。”

張旦喝茶的動作頓住了,倒沒有驚異,一掀眸,更多的是期待,他望著何信問道:“薛摩怎麼說?”

“二城主沒有答應。”

“哦?”張旦似是有些意外,他冷笑道:“月滿樓和雁回宮都這樣了,他都不答應?”

何信搖了搖頭。

“呵——到底是沒有想要保護的人了,把薛摩磨得是一點血氣都沒有了。”張旦飲了口茶,嘖聲道:“秦姑娘厲害啊,要是活著該多好啊……”

何信一臉惘然,倒是王之璧聽出點點苗頭,緊張道:“旦哥,你這是……想幹什麼?”

“薛摩是故意的,當小五拿著匕首要殺我的時候,他就知道,我會殺她,他也知道,只要他說小五懷了我的孩子,我便會作罷……”張旦的目光漸漸冷冽下來,任燭火溫暖,亦溫不熱:“這些……他都知道,他是故意的……”

張旦懶洋洋地往椅子裡一靠:“我本來也只是想醉在溫柔鄉的,可惜了,既如此,那便好好地爭一爭這江湖吧!”

此話一出,何信和王之璧都愣住了,兩人面面相覷,似是從未有此想法。

話說回來,景教的人,身上都透著一股子莫名其妙的忠心耿耿,從他接觸下來,無一人不是,有時候他都會自我嘀咕,究竟是這兄弟倆遊說功夫一流呢,還是真的風度迷人?

張旦回過神來,笑了笑:“看樣子,你們不敢?”

四目相視間,張旦從何信和王之璧的眼眸裡,看到了些許動搖,張旦稍有安慰,他想,還好,沒有被荼毒得太深……

張旦起身道:“好好看看眼前吧,到這一步了,你們二城主可不會重用你們,而盟主手下兵多將廣,他以後會看重誰,那還真的很難說,男兒志在四方,不搏一遭出人頭地,難道要一輩子給人鞍前馬後嗎?”

聞言,兩人都微微一怔,何信目光一凜,單膝跪地拱手道:“人死不過頭點地,我何信無牽無掛,願走一遭!”

王之璧見狀把心一橫,同行禮道:“我和旦哥早是一條船上的人了,自當同進同退!”

“你們先起來。”張旦把二人攙了起來,何通道:“那接下來……”

張旦低聲在他倆耳邊絮絮半天,聽完,王之璧面露喜色,連連點頭道:“可成!”

“一本萬利的買賣,成不成倒也沒什麼損失,攻心為上,於他們可就不一樣了。”張旦笑了笑:“自古疑心二字,誅人心,索人命,從不含糊。”

“還有件事。”何信開口道:“聚義山莊的池笑魚回來了。”

見張旦面色疑惑,何信接著道:“白天的時候,你剛走,她就出現在雁回宮了,她就是來接你綁回來的那個人的。”

“她和薛摩現在究竟什麼關係?”

王之璧道:“當初的事情我等皆沒有親身參與,不過他倆差點成親了是真,被盟主給破壞了也是真的。”

“成親?薛摩自願的?”張旦挑了眉。

“那應是自願的,和二夫人還是有些不同的。”王之璧補充道:“他們曾在隴右一起生活過一段時間,而且,聽說若不是池笑魚出現,那麼二城主早就已經死了。”

張旦輕聲在堂內踱步:“一個沒落的武林世家,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說來也沒什麼用……”

等等,張旦戛然止步,那她怎麼敢就這麼上雁回宮要人呢,那離冉是屈侯琰沒留,可若是留了呢?

王何兩人也皆看出來張旦神色有異,還沒來得及問,張旦便道:“我聽說當初紫蘇殺了聚義山莊四大護衛其中兩人?”

“確有此事。”

“用箭射封信進去,先探探虛實,倒也無礙。”張旦語畢,兩人都明白了過來。

聚義山莊內,佛堂的門被緩緩推了開來,池三爺在誦經,他沒回頭,只是低聲道:“夜深了,笑魚怎麼不好好休息?”

“也睡了的,半夜醒來,就再也睡不著了,索性起來走走。”池笑魚走上前在蒲團上跪了下來。

池三爺扭頭,望著眼前的人,她長髮垂懸,腦後鬆鬆挽了個髻,一襲素簡睡裙,肩上隨意披了件外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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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魚還是女裝好看……”

語畢,叔侄兩人相視而笑,池笑魚的笑容輕輕淺淺,池三爺看在眼裡,不免有些感懷,以前的池笑魚,從不懂掩藏,更不善偽裝,那個笑會放聲笑,哭會大聲哭的人,終是不在了。

“三叔,當年我爹是怎麼死的?”池笑魚單刀直入,毫不迂迴,在這檀香繚繞,燭光搖曳裡,顯得有些不合時宜。

池三爺捻動佛珠的手指停住了,好半晌才輕聲道:“當年的事情……撲朔離迷,我……也不是很清楚……”

“都說當年景教是為了武林盟主之位,殺了我爹,這,我是不信的。”池笑魚的神色沒有絲毫變化,她繼續道:“屈侯琰那樣的狂妄性子,他說沒殺,那便肯定是沒殺,再者,如果真的是景教下的手,血仇在身,當初那麼多門派圍攻景教,聚義山莊卻沒參與半分,這,說不過去。”

池笑魚望了三爺一眼,道:“所以,就只有一個結論,我爹的死,確實和景教無關,那麼,三叔,你願意和我說說過去的事麼?”

池三爺的背稍稍挺直了些:“都是些陳年舊事了,過了那麼多年,也沒個什麼結果,笑魚,要不……就算了吧……”

池笑魚笑了一下,語氣依舊淡然:“我知道你從前也不是吃齋念佛的性子,我也篤定你肯定知道當年我爹出事的內情,既然你不肯說,那我也不強求。”

池笑魚站起身來,走到門口時,回首道:“我會去調查的,什麼樣的結果,我也都能承受,從前稀裡糊塗了那麼多年,也是時候做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人了。”

見池笑魚如此坦然地說出這番話,池三爺知道已然無力阻止,提著的氣放了下來,他整個人癱坐在蒲團上,看上去有些萎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