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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7章 大江東去,無可回頭(七)

這一夜薛摩休息得並不安穩,冥冥之中,混跡江湖的敏銳直覺讓他難得一夜安枕,半夢半醒之間,他聽到了疾馳而來的馬蹄聲,薛摩翻身坐起。

剛下榻,開了門,魅的馬便已至階前,薛摩心慌道:“找到吳範了嗎?”

“沒有找到吳範,但是二夫人被張旦的人給挾持走了。”

薛摩一臉疑惑:“張旦挾持李蔻青做什麼?!”

“屬下不知。”

“人在哪?”

“攻無不克,船直接開到了河中央。”

薛摩急急忙忙上了馬,魅寬慰道:“魑讓我回來報信,他們就在河岸邊,若有情況他們會動手的,二城主先不要著急。”

薛摩點點頭,驅馬而行,這些事情接連發生,必然不是巧合,薛摩推測張旦有可能已經知道李蔻青想暗殺屈侯琰的事情,他嘖了一聲,開始盤算要如何才能穩住屈侯琰,不取李蔻青的小命。

魑隱在河邊,當他看到張旦和屈侯琰坐了小船往河中劃去時,已然有些緊張了,他倒也備好了船,但是如若薛摩還是趕不過來的話,那便是只能自己上了。

正猶豫踟躇之時,岸邊隱秘之地忽然冒出來一個人影,魑急忙上前道:“柳護法,你怎麼會在這裡?”

柳無言本是睡不著,所以下了樓想在後院裡走走,哪不知卻是正巧撞上了張旦和屈侯琰,她本不知內情,覺得蹊蹺才跟了過來,是以,她也有些意外:“你又怎麼會在這裡?”

魑道:“張旦把二夫人挾持到賭舫上去了。”

“你說什麼?!”柳無言來時便覺得不對勁,遠遠地她就看到碼頭上火光湧動,卻靜悄悄地幾無人聲,這裡向來是喧譁之地,實在反常,為了避免暴露,她沒有再往前走,而是順著河堤來到了上游,這會兒一看,果真,船舫竟然沒有靠岸。

魑繼續道:“我已經讓魅去通知二城主了,估計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柳無言來回踱步,她隱隱覺得事情可能不小,攻無不克開船了,這還是頭一遭,她站定道:“等不了他了,這樣,我先跟過去看一眼? 有什麼事情我也還能頂一會兒。”

“可是……”

“不用擔心,我水性不錯,你就在這裡等著,要是薛摩來了,讓他趕緊上船。”柳無言吩咐完,便立即行動? 魑沒來由地一陣心慌? 他遠遠看著停在河中的攻無不克,一時間束手無策。

屈侯琰上了船見著李蔻青的時候,她正被點了穴綁在敞椅上? 屈侯琰面色陰沉? 只覺得這女人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這般礙眼。

望了一圈周圍的人,屈侯琰開口道:“都出去吧? 去甲板上? 我和她單獨談談。”

眾人聞言皆出了船倉? 唯有張旦還立於身側,屈侯琰掃了他一眼道:“你也出去吧。”

張旦先是故作驚訝? 隨後便沒有再堅持? 也出了船倉,甲板上涼風習習,他望了燕群一眼,笑著低聲道:“我倒要看看這局如何收場。”

在確保船倉外的人聽不到他倆對話後,屈侯琰才開了口:“白容想給了你什麼東西?”

李蔻青看著眼前這副面容,終是生出了幾分嫌惡,她坦然道:“你給了白容想什麼,她就給了我什麼。”

“這事還有什麼人知道?”

“你覺得這事如果我說出去了,你還會和我夫君相安無事到今天嗎?”

聞言屈侯琰緊繃的情緒稍稍緩和了一點,他有些好奇:“你為什麼不告訴他?”

“告訴他?!”李蔻青情緒驟然失控:“屈侯琰,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為了滿足自己私慾,就親手把他往火坑裡推嗎?”

“所以,為了給秦颯報仇,你便設計想殺我?”屈侯琰冷笑了一聲:“李蔻青,這一回你倒真是讓我驚喜,好生無私啊,替自己夫君深愛之人報仇?!”

見事情敗露,屈侯琰依舊沒有一絲悔意,李蔻青激動道:“你不是說他是你唯一的親人麼?屈侯琰你怎麼做得出來,你看看秦颯的死把他折磨成什麼樣子了,如今這般,你就一點都不愧疚麼?”

“愧疚?!李蔻青我告訴你,在西域的時候秦颯差點害得他把命都給斷送了,中原人心詭譎,我怎麼可能留著那麼大個禍患,況且他還想帶著秦颯遠走高飛,簡直痴人說夢!”

兩人爭辯激烈,誰都沒有意識到此時船尾舷處蹲了一個人。

甲板上,燕群走到張旦身側,低聲道:“來人了,只不過……來人不是秦英。”

“誰?”

“柳無言。”

張旦笑了:“無所謂了,來的越多越好,我本還怕一個李蔻青分量不夠,要是老天再多送來幾個,也不是不行,我們姑且等著吧。”

船艙內李蔻青終是心灰意冷,她忿然道:“我就不應該隻身謀劃,我就應該把信拿給夫君看看,讓他好好看看,靈山派大戰在即,他的好哥哥卻向白容想透露了秦颯的身份,甚至把馮克的死也一併講了個明明白白,激得白容想非殺秦颯不可!”

船艙外,任柳無言再處事老練,此刻也被嚇得驚呼出聲,然而千鈞一髮之際,一雙手從背後牢牢地捂住了柳無言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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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無言倉惶的眼眸往後看去,她看見了秦英,看見了秦英含淚的眼。

“呵!拿給他看?!”李蔻青的話顯然激怒了屈侯琰,他的眼眸因為怒意翻滾,有些泛紅:“李蔻青,看在你這幾年處處為他著想的份上,好聚好散,我本不想動你,只可惜……你知道的……實在太多了……”

李蔻青身體一顫,她不怕死,可是,夫君……想到薛摩,李蔻青眼眸溼透。

見李蔻青有淚盈睫,屈侯琰的語氣毫無起伏:“你也不用太害怕,黃泉路上不會讓你孤單的,吳範,瑤歌,我會讓他們陪著你上路的。”

“你不要亂殺無辜!他們什麼都不知道!”

對上李蔻青憤慨的眼眸,屈侯琰短籲了口氣:“他們究竟知不知道,知道多少,並不重要,你要明白一個道理,秘密都是用人命換來的,只有死人才能永遠地保守秘密。”

屈侯琰甚少佩劍,不過此時賭桌上倒是正好擺了一柄,像是能未卜先知一般,知道有用得上它的地方。

寶劍出鞘聲泠然作響,柳無言和秦英都能感應到彼此緊繃的情緒,若不出面,李蔻青必死無疑,可若是出面……以屈侯琰這般性子,那可怎麼好說啊……

柳無言撇頭望了秦英一眼,藉著稀薄月光,他的側臉剛毅而堅決,嘴唇緊抿著,目光炯炯,這一副猛獸捕食蓄勢待發的模樣,看得柳無言心上一慟,她明白了,秦英不會坐視不管,他不能容忍屈侯琰一而再,再而三地誆欺他感佩之人。

柳無言閉眼一嘆,沒有一絲猶豫,她假裝杵滑了船艙板,弄出了聲響。

“誰?!”屈侯琰的聲音順勢傳來。

秦英滿面疑惑地望著柳無言,而此時柳無言只是望著他,鄭重地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妄動,隨後柳無言起身,利落地躍窗而入。

秦英瞬間明白過來,是必須有人出面阻止,他們自覺在秦颯的事情上虧欠薛摩良多,所以這一回,不管是他抑或她,都必須出面阻止,而屈侯琰向來不喜秦家的人,不管是秦颯還是秦英,他都不喜歡,那麼,這般情況下,柳無言出面才是最穩妥的。

想明白柳無言的良苦用心後,秦英又一次淚溼眼眸,小時候的柳無言那也是機靈調皮的,再經歷了逃亡西域後,她便日漸不苟言笑,但是秦英知道,那一副清冷面孔下,跳動著一顆怎樣溫熱的心。

那是在碎葉城,明明自己也被噩夢侵擾,卻依舊溫柔耐心地哄他們兄妹倆入睡,明明自己也是朝不保夕,卻依舊孤注一擲地收養了身世不堪在雪地裡快要被凍死的孩子,明明自己可以高高掛起,卻依舊挺身而出直面這破碎不堪的荒唐殘局……

“柳無言,你怎麼會在這裡?”屈侯琰的驚聲質問,打斷了秦英的思緒,他將自己更好地隱蔽在了陰影裡。

“不然呢,再看著你把她殺了嗎?”柳無言望著眼前這個一起長大的人,終也是難掩唏噓,聲音不再冷冷冰冰,顫抖裡帶了幾絲怒意:“阿琰,秦颯她……她是自願為整個景教去的靈山派,但凡你有心,你怎麼做的出來?!”

“你也要來指責我嗎?”屈侯琰難得露出了一種十分無辜的表情,彷彿真正被虧欠了的人是他。

“事已成定局,再討論孰是孰非,已無甚意義,但是,阿琰,你不能殺李蔻青,你不能一錯再錯下去。”

“可是……”屈侯琰一臉茫然:“可是,她什麼都知道,若我不殺她,從今往後我將日日不得安枕!”

眼見屈侯琰瞳孔裡的無措一掃而空,柳無言急忙道:“你以為李蔻青死了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嗎?!李蔻青一死,你以為薛摩他不會追查嗎,他能查不到這裡來嗎,阿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紙終是包不住火的!”

“好一個紙包不住火!”聞言,屈侯琰並沒有冷靜下來,他在船艙內焦灼地來回踱步,他開始陷入了一種極致的恐慌之中,因為害怕,眸光閃爍不定,甚至隱隱透著某種恨意。

倏忽間,他猝然停步,一扭頭惡狠狠地瞪視著柳無言:“你為什麼要出現在這裡?!還有你!”

屈侯琰一甩袍袖揮臂直指李蔻青:“都過去這麼多年了,為什麼就非要把陳年舊事翻出來?知道這些秘密,很得意是嗎?!”

柳無言霎時明白過來,現在的屈侯琰已然癲狂,毫無理智可言,再怎樣勸說皆是徒勞,那麼眼下只有一條路,那便是救下李蔻青。

屈侯琰牙關緊咬,過度的緊張讓他的面部有微微抽搐,便是更顯猙獰可怖了,他壓低了聲音,一字一字道:“竟然包不住火,那就使勁燒吧,燒到面目全非,不也一樣可以掩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