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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1章 當年同袍策馬來(一)

魑望著薛摩溼濡的眼睫,有了一絲晃神,那句“沒有”說得慢了。

薛摩眉梢一抖,魑便有些心虛,但他也儘可能做出了一副坦然的樣子,他答應了秦英不說,那麼,他便要守諾。

“也就是說,屈侯琰現在也沒有在月滿樓?”薛摩語氣稍稍緩和了一些,魑也不再那麼局促不安,他回道:“沒有在,要不……我派人去找找?”

薛摩半晌沒有回話,他只是雙眼空洞地目視前方,魑正疑惑,薛摩終於開口了:“不用派人去找了,直接放出訊息去,就說……紫蘇把無言……救回來了。”

“可是?”魑一臉驚詫,明明沒有啊,紫蘇是在爭分奪秒地和閻王爺搶人,可現在沒有一個醫師敢出來說,柳護法已經救回來了。

“不要可是了,快去吧。”見薛摩說得有氣無力,魑沒有再爭辯,點點頭離開了。

魑一走,強撐著的氣似乎又洩盡了,薛摩一臉頹然,忽然身上一陣溫暖,一回首,肩上多了絨氅,再回首,是池笑魚欲說還休的眼眸。

薛摩伸手輕輕摩挲著池笑魚的臉頰,夜風趕路,池笑魚的臉頰冰冰的,窩在薛摩溫暖的手掌裡,便很是舒服。

“怎麼會跑來了?”

“冰火蠱有感應,把我驚醒了,所以跑過來看看你。”池笑魚看著他眼底的烏青,心頭酸澀:“怎麼樣能讓你不那麼難過?”

薛摩短籲一聲,有淚意上湧,他軟聲道:“那你抱抱我。”

池笑魚伸出了手,薛摩亦反擁她入懷,兩人緊緊抱著,彷彿這樣堅定的動作,便能抵禦這世間任何突如其來的變故和惶恐。

有沉重的腳步聲而來,池笑魚小聲道:“有人來了。”

薛摩沒有鬆手,反倒抱得更緊了,還用下巴在池笑魚頭頂上蹭來蹭去,感受到走過來的龐然大物的目光? 薛摩才松了手? 來人是赫虎? 他眼睛紅通通的,看來也是揉得不輕。

“無言她怎麼樣了?”

赫虎抿了下嘴,才道:“具體屬下也不清楚,不過我們門主說有事找你。”

薛摩點了點頭? 他望著池笑魚道:“笑魚? 你之前住的那個房間一直都空置著? 你先去房間裡再睡一會吧? 你不用擔心我? 我會處理的。”

池笑魚沒有再堅持,只是點了點頭道:“好。”

兩人下樓時,薛摩吩咐赫虎道:“你讓廚房準備碗熱湯? 送去她房間,夜深露重的? 不要給吹生病了。”

赫虎點點頭,然後看著薛摩往後院而去的身影? 不禁幽幽長吁了口氣。

後院池塘邊,鬼骨倚欄而站,昏暗的光線把他的背影描摹得懨懨,薛摩走上前,兩人並肩:“怎麼不在裡面守著,就跑出來了?”

“紫蘇說,命是保住了,可是……也許過個幾天便醒,也許永遠也醒不過來了。”

“你別灰心,我已經派人去請尹榭了。”薛摩的口吻有些語重心長:“鬼骨,你不能自己先洩了氣,你都洩氣了,你讓她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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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骨愣了一瞬,難得語氣輕鬆:“薛摩,你越來越像個小老頭了。”

薛摩無語,但是他沒有嗆回去,這種時候不能跟他一般見識,鬼骨繼續道:“我聽說你向外宣稱,無言已經醒過來了。”

薛摩面色一寒:“她體內有寒魄掌的痕跡!”

“不可能是阿琰!”鬼骨語氣十分堅決,可聞聲音卻有顫意:“他不可能對無言下手,他怎麼可能會對無言下手?!”

薛摩頭疼地揉著腦門,他亦不願相信:“那我問你,這要怎麼解釋?”

“也許有人習得了寒魄掌這也不是不可能,你想想當初沈天行不也用焱火掌殺死了池滄海嗎?”鬼骨據理力爭。

薛摩又問:“那我問你,屈侯琰他人呢?”

“現在人不在,不正好往那個方向引嗎,不正好有機會栽贓嫁禍嗎?”

薛摩繼續問:“那我再問你,誰敢栽贓他屈侯琰?”

鬼骨啞口無言,薛摩長籲口氣:“我就是要這麼宣佈出去,我倒要看看究竟能詐出些什麼來。”

兩人沉默半晌後,薛摩幽幽道:“鬼骨,整件事情在你心裡,不是屈侯琰比較重要,還是誰要殺柳無言比較重要?”

“都重要,在我看來,這兩件事並不衝突,前者我敬之,重之,服之,後者我愛之,惜之,憐之,我根本就不相信這件事情會是阿琰所為,在張旦的船上,那必然和張旦脫不了干係,我已經派人四下尋他了。”鬼骨說這話的時候,抬臂置於欄杆上,月輝相應,銀鉤鐵臂泛著湛湛寒光。

薛摩眸光一緊,心又沉了一度。

折騰了大半宿,等薛摩上樓去時,已然天邊翻魚肚白,薛摩才剛在池笑魚的床邊坐下,池笑魚便翻過身來,眼眸明亮。

“你沒睡著?”

池笑魚坐起身來,兩臂一伸,摟住薛摩,腦袋倚在他肩上道:“我擔心你,睡不著。”

薛摩歉疚地摩挲著池笑魚的背脊,在她耳邊呼氣道:“是我不好。”

“張旦有抓到了嗎?”

“還沒有。”

“是他幹的嗎?”

“不知道。”

池笑魚疑惑地直起身,她覺得這有些不像她認識的薛摩,有些萎靡,她憐惜地望著他道:“那你要認輸了嗎?”

“呵——”薛摩被逗得笑出聲來,他掐著池笑魚娟秀的下巴,用力道:“你怎麼就那麼不給我面子呢?”

池笑魚疼得小臉一皺:“這裡又沒有外人。”

怕掐疼她了,薛摩又松了手,他眸光黯黯地望向窗外:“從魑說謊的時候,我便知道事情大概是個什麼樣子的了,我已經沒有精力再去找什麼張旦的下落,我得儲存好體力來應付接下來的事情,張旦所求,本不難猜,如今已合他意,我只等他來告訴我真相。”

薛摩的聲音很輕,似是有些有氣無力,說完後他又倚住池笑魚,似是在自言自語:“我只是不能理解,柳無言的事情,我是真的不能理解……”

池笑魚剛想勸慰,倏然間身體被箍得越來越緊,薛摩緊緊抱著她,鄭重道:“接下來,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池笑魚,你一定先保護好你自己,聽到沒有?!”

“好!就算天塌下來,我一定蹲下去,讓你頂著!”池笑魚的誇下海口難得讓現在的薛摩悶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