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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6章 當年同袍策馬來(六)

秦英急馬入了揚州城,他已經顧不得路上行人了,還好雪天人少,他心裡只有一個念頭,他一定要撐到聚義山莊,他答應了華濃,要回來見她。

赫虎和郭開外出巡視,見到秦英馭馬而過,驚異道:“秦護法竟然就回來了?!”

赫虎遠遠見秦英面色不對,慌張道:“糟糕!快快回月滿樓通知醫師!”

迴廊下,華濃身披斗篷,出神地望著這漫天飛雪,花照影抱著個手爐來,遞給她道:“大雪天的,你出屋來作甚?”

華濃搖搖頭:“在屋裡我坐不住,這心裡慌得很,感覺……”

“你別自己嚇唬自己!”花照影打斷道:“你不為自己想想,也得為肚裡寶寶想想,他才兩個月的小不點兒,就陪著你在這裡吹風受凍的,多可憐啊……”

花照影的語氣,聽得華濃笑了出來:“好嘛,進去吧,聽你語氣,好像真的挺可憐的。”

兩人剛回身,忽聽得身後有動靜,華濃回首一看,不禁身形一怔,花照影也秀眉蹙立,她看到秦英都沒有下馬,他直接御馬入了內庭,而馬上之人面色泛青,唇色泛紫,花照影瞬間心涼了半截。

狗剩剛一停下,秦英身子一歪,直接倒在了雪地裡,積雪被壓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音。

“秦英!”華濃終於回過了神,她急撲到秦英身邊,將他抱在懷裡。

眼前的人有些腫脹,連他的眉毛頭髮上都結了一層冰霜,秦英勉強格擋開她,嘴唇顫顫而語,華濃仔細辨認才聽出,他在說:“不要碰我背後。”

華濃拉過秦英後背一看,瞬間淚如雨下,花照影看在眼裡,悲憤道:“秦英你逞什麼強?!封洪刀帶不回來,那便帶不回來,值得你用命去搏?!你知不知道,華濃她有身孕了,你們有孩子了!”

好一會兒秦英的臉上才有了些微表情,他的瞳孔驟然濯亮,卻又忽而黯然下去:“對……對……不起……”

“不用跟我說對不起,夫君不用跟我說對不起,我都懂……我都懂……”華濃泣涕漣漣,秦英很想把她臉上的淚水都擦拭乾淨,可惜,他的手臂已經全然沒有知覺了。

忽而,華濃猛地抬起頭來,她看著花照影道:“照影,去叫薛摩,把薛摩喊來!”

花照影愣了一瞬,薛摩還在昏迷中,如何喊得來?!正巧這時,池笑魚,鬼骨,紫蘇等人問訊趕來,紫蘇二話不說,上前就給秦英渡氣,可這一渡她才發現,他的經脈血流幾乎全數停滯,她的手耷拉了下來。

“我來,讓我來!”池笑魚以為是紫蘇內力不夠,正要搭手,紫蘇一把抓住池笑魚的手腕,無奈地搖了搖頭。

鬼骨看見封洪刀刀柄,他微微把秦英側了起來,這一看眾人皆面露驚詫悲慼之色,封洪刀像是被寒冰鑲進秦英背部一般,融為一體。

“不……不要去找他……不要告訴他。”秦英艱難言語,說得不甚明白,但是華濃聽懂了,她哽咽問他:“為什麼?”

“他說……再不見我一面……我應該……守諾……”

華濃哭得更兇了,她已然不管是否會被封洪刀寒氣侵體,只想把他緊緊抱在懷裡,花照影看到連忙將華濃快要碰到刀鞘的手隔開,語重心長道:“華濃,想一想孩子,想一想你們的孩子……”

池笑魚和鬼骨聞言,一臉驚詫互望,紫蘇連忙握住華濃手腕,替她號脈,乍探後,她眉梢一挑,從隨身攜帶的藥囊裡拿出顆藥丸遞到華濃唇邊:“不足三月,胎像不穩,華濃姑娘你務必先保重好你自己。”

池笑魚連忙將身上斗篷脫下來,緊緊裹到華濃身上,哽咽不能語:“華濃姐……”

“念字……好不好……”秦英眼眸一動不動地望著華濃,像是要把她給吸進去一般,他唇瓣囁喏:“男孩……女孩……都可以用……”

華濃雙掌覆面,用力將淚水拭去,她不住地點頭道:“好……好聽,秦念……很好聽……”

秦英一抬眼,天幕一片雪白,雪依舊在下,下得洋洋灑灑,酣暢淋漓,似雪絨花一般紛紛落到他的身上,他長吁了一口氣,他像是洩盡了全身最後一口力氣,然後安然地閉上了眼睛。

華濃匐在池笑魚肩上,終是泣不成聲……

而後華濃長睡了一天一夜,當然是在花照影的手法下,她需要休息,需要時間來緩衝這徹骨的傷悲,華濃睡了一天一夜,花照影就在榻邊守了一天一夜,紫蘇也被留了下來,所有人都很緊張,若是華濃肚子裡的孩子再出了什麼意外,眾人無法想象。

“你怎麼如此關心她?”紫蘇對於花照影的殷勤,有些意外,她發現花照影連看華濃的眼神,都和別人並不一樣。

花照影掃了紫蘇一眼,諱莫如深道:“我姓花,她姓華。”

紫蘇眉頭輕皺:“什麼意思?”

“我平常看你也不笨啊。”花照影又彎腰替華濃將被子掖好,自顧自道:“他薛摩也算做了件好事,誰也不是天生的孤兒,是不是?”

紫蘇雙眸一瞪,明白了過來,細細看來才發現她二人確有相似之處,只不過華濃更為端莊一些,花照影那自是媚骨天成,南轅北轍,於是沒人會把她二人聯絡在一起。

“完了,那你肯定不會隨我去嶺南了是不是?”紫蘇心上一沉。

花照影白了紫蘇一眼:“你現在和我談這個合適嗎?”

紫蘇緊緊抿住了嘴,兩人相視一眼,無奈淺笑。

薛摩還是沒有醒,池笑魚站在他床榻前,不安卷裹得她茫然無措,若他醒來,知道秦英的死,又當如何?

門嘎吱一聲開了,鬼骨走了進來,他見池笑魚一臉喪氣,問道:“你是不是在想,若是他醒來,這件事情該如何告知於他。”

“如此接連突生變故,我實在擔心……”池笑魚說著,又往榻上望去,他睡姿很安穩,只是臉頰略顯消瘦。

鬼骨搖了搖頭:“你不要把薛摩想得太過脆弱,我自幼時認識他,他向來隱忍,隱忍之人向來堅韌。”

池笑魚聊想這一路苦難,深吸口氣閉上了眼,再睜開時,眸光堅毅:“封洪刀你用得順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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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和我體內冰蠱兩相借力,只是此去是斷然不能攜封洪刀前往了,如若勢弱,封洪刀必然又會被重新奪走,秦英的努力便付之東流了。”

“好,那便依原計行事,過了今晚我們便啟程前往太湖山莊。”

話畢,鬼骨望著池笑魚重重地點了點頭。

太湖山莊前庭的機關陷阱遭破壞後,也沒有再重建,屈侯琰大手一揮,不讓設了,張旦便也只能作罷,不敢違逆。

屈侯琰連日來沉默寡言得很,飯食也用得甚少,有時候動輒就在湖心亭一坐就是一天,兩位老人見此情形,於心不忍,走上前來。

屈侯琰聽見身後有動靜,頭都沒轉,只是低聲道:“讓張旦不用等我了,我也無甚胃口。”

身後人沒回話,也沒走開,屈侯琰疑惑扭頭來看,才發現是鈞天、玄天兩位長老。

自上一次兩相不合後,鈞天和玄天便漸漸退隱,只能感嘆不服老不行,如今的景教,能人輩出,已然沒有他倆說話的餘地了,這一次回來,也實屬放心不下舊主臨終託孤。

看到從碎葉城一起東歸的舊人,屈侯琰眼眸瞬間溼潤,他起身相迎,鈞天摸著屈侯琰單薄的衣衫,心疼道:“天寒地凍的,琰兒何故薄衫靜坐於此?”

“我體內有冰蠱,我不怕冷。”屈侯琰難得一展笑顏:“許久不見,二老身體可還好?”

鈞天不答反問道:“我聽說,秦英來盜封洪刀?”

屈侯琰面色一僵,點了點頭。

兩位老人互望一眼,玄天痛心疾首道:“琰兒啊,秦英和你從小一起長大,若你怒他盜刀,奪回來便是,又何苦……”

“何苦什麼?”屈侯琰凝眸。

“又何苦從太湖一路追到揚州,逼得他負刀而行,如今已然命喪黃泉,你當真快活嗎?”玄天不住搖首。

“你說什麼?!秦英死了?!”屈侯琰身形一怔,腳下發軟。

“你……”鈞天疑道:“你難道不知道這事,秦英到揚州的時候,已經命懸一線了,難道不是你下令燕群一路追襲秦英的嗎?”

聞言,屈侯琰徹底明白過來,是張旦下的命令,他搖了搖頭,無奈苦笑,望天長籲一聲:“罷了,至此,後路斷盡啊!”

送走兩位長老後,屈侯琰也沒有去責問張旦,只是一個人靜坐的時間,越發地長了,遠遠看去倒彷彿在練功,只有屈侯琰自己知道,他什麼也沒做,什麼也沒想,他只是在等人,只是,在等他來。

張旦曾來相勸過幾次,但皆是無功而返,燕群和何信見狀不免有些憂心。

“唉!”燕群嘆了口氣:“我始終覺得就不該橫生這許多枝節,就讓教主兄弟倆回隴右又怎樣,餘下勢力,我等也足可以壯大,眼下這般看著反倒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也許從一開始,目標便不是一樣的。”何信搖了搖頭。

“什麼意思?”

“我們求的乃揚威江湖,名震四海,可旦哥所求,如今想來,並非如此。”何信長嘆一聲:“且看如何收場吧。”

突然前方疾來一人,呼道:“稟報二位總領,有人朝著山莊而來。”

“薛摩嗎?!”燕群一個激靈精神了起來。

“不是二城主,是池笑魚和鬼門主。”聞言,燕群和何信互望一眼,有些意外:“快去告訴教主和護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