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辰又點燃了一根煙，講話時的聲音，帶著一種難以形容的磁性。
“你自己也很清楚，這不是在玩過家家，一點犧牲都不用付，就能達成目的？”
“世間，沒有這麼便宜的事。”
孔寧沒有說話，只是心頭一陣沉甸甸。
“我開始時就說過，民眾必須要出現傷亡，而且，這個人數還不能少。”
“只有這樣，他們的仇恨和憤怒才會更加激烈，深刻的記住那四名‘敵人’。”
凌辰絲毫沒有情緒波動的聲音，再一次的響了起來。
“那麼在事後，便更容易將你們陰獸，推到另一個高度，成為大眾的英雄。”
孔寧沉默了一陣子，最後發出了一聲嘆息，道：
“道理我都明白……而且，民眾傷亡得越多，陰獸佔小島總人數的比例就越大。”
“如此一來，無疑有利於在不久的將來，為我的族群，爭取更大的話語權。”
凌辰嘴角微微上揚。
每個人的心目中，都有著一個天秤。
孔寧覺醒為陰獸以後，一直活到現在，並成為了首領級的人物。
想必，早就學會了取捨。
確實，凌辰的整個計劃，成功的前提便是民眾的性命。
這是他早就明說了的。
凌辰十分清楚，孔寧若真想要帶領族群，徹底站到陽光底下的話，在考慮過後，對方一定會答應，也必須答應。
還記不記得，凌辰進入副本後，接到的劉星失蹤案。
江永元的嗜血衝動發作，誤殺了室友劉星，之後陰獸組織派人，幫助他掩飾了相關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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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點足以說明，相較於居民的性命而言，在孔寧等人的心中，還是族群整體更重要。
當然，這也是無可厚非的事。
事實上，陰獸們會約束自己的原因，更在於害怕被發現，擔心會否被趕盡殺絕。
不願意傷害身邊的人，確實佔了一部分，但絕不是主要理由。
擁有超凡力量的存在，根本不可能將身邊的普通人，視為與自己平等。
身為契約者的凌辰，對這一點早已深有體會。
總而言之，對於孔寧來說，陰獸才是自己的同類。民眾的犧牲，絕對不是無法接受的。
凌辰明白，孔寧剛才的問題，主要是用來旁敲側擊，詢問自己對計劃成功的把握有多大。
“放心好了，我也不是一個劊子手，那四人更不是我手中的砍刀。再怎麼說，都不可能屠盡整座島的，否則的話，便是本末倒置了。”
到了現在的階段，凌辰已經沒有半點要隱瞞的意思。
“更何況，煽動手段並不是萬能的，無法完全扼殺人類的本能。當死亡人數達到某個臨界點，‘害怕’會壓過一切，民眾便會惶恐不已地後退。”
凌辰緊緊盯著孔寧的眼睛，表現得十分沉穩和平靜。
“不過在那之前，事情肯定會產生新的變化。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說完這句話後，凌辰便轉過身，不再理會孔寧的反應和表情。
“之前都不知道，原來，硝煙的氣味……戰場的空氣，聞起來是這麼舒服的。”
……………
萬鵬雲等人一旦放開手腳，肆意發揮自己的實力，便彷彿化作了可怕的殺人機器。
面對著他們，這種質量不高，以數量取勝的人海戰術，被完全給剋制住。
才過了沒多久，這四名勇猛無比的契約者，已經將人潮衝殺得七零八落。
他們用力揮舞著拳頭和武器，空氣裡面全是瘮人的悶沉呼嘯。那些普通人根本無力招架，到處都是鮮血狂噴，肢體橫飛。
萬鵬雲等人的所過之處，當真是勢不可擋，掀起大片腥風血雨，簡直有若是虎入羊群一般輕鬆，奪去無數人的性命。
儘管，那幾個持著手槍的警察，開火並準確擊中了目標。但是，早就警惕起來的萬鵬雲等人，卻是做好了防範措施。
這幾槍，只單純地在他們身上，造成了幾道無關痛癢的擦傷。
然後，
就沒有然後了。
手持槍械的警察，被萬鵬雲他們當成了首要目標，優先集火殺掉。
而那幾把手槍，也同樣被轟成了碎塊，即使重新被被撿起來也無法再用。
面對著這個一面倒的局面，在場的陰獸們，並想不出有效的解決方案。
畢竟，在敵人的瘋狂進攻之中，陰影們要保全性命已經不易。
雖然，他們的身體素質較好，對傷害的承受能力，比一般人強。但是，他們無法辦到更多，只能勉勉強強的支撐著。
一時間，甚至都無法繼續攻擊。
時間一久，出現的傷亡人員，基本上都屬於原住民一方。
至於萬鵬雲他們，除了在開始時因大意而受的傷以外，並沒有增添太多的傷勢。
伴隨著無數刺耳的慘叫聲，與瘮人的撞擊聲，鮮血四濺。
這在地面上生生拖曳出一條血液的慘烈道路！
四下一片驚懼的安靜。
民眾那粗重的喘息聲清晰可聞，畏畏縮縮的開始往後退。
一般而言，這便是臨界點出現的時候。
真實的死亡，會在民眾的內心之中，造成極為強烈的衝擊。
刺鼻的血腥味，令之前被挑動起來的憤怒，迅速的冷卻下來。
去到最後，唯一剩下的，就只會有對死亡的畏懼。
不出意外的話，民眾很快便會瑟瑟發抖，逐步停滯不前。
他們畢竟不是麻木不仁的傀儡，不可能會完全義無反顧，願意付出生命代價。
一時的衝動，並不能持續永久。
應該用不了多久，包圍圈就會自動退散，任憑萬鵬雲大搖大擺的離開。
正常情況下，事情肯定會朝著這方向發展……
不過，
這件事，這次行動，凌辰不會允許這種情況出現。
所以，該出現的意外，還是出現了。或許，這不叫意外，而是刻意的算計。
儘管，被萬鵬雲攻擊過的居民，基本上都是非死即傷，大部分都死亡了。
但無可否認的是，總會有一些運氣比較好的人。
他們重傷倒地，一動不動，但從仍然起伏的胸口來看，至少保住了性命。
當然，如此嚴重的傷勢，若沒有得到及時治療。基本上，再過個十來分鐘，肯定就得撒手人寰。
再怎麼算，這些倒地的傢伙，都不可能再發揮半點用處。
但是不要忘記，
這裡，不是現實世界。
還記不記得，陰獸的覺醒，基本都需要兩個因素。
瀕死經歷、以及情緒的爆發。
而眼前這些重傷吐血，甚至瀕臨死亡的居民；
在他們倒地之前，到底正抱著一種怎樣的心態，自然不用多說。
凌辰的兩段廣播，早就挑撥了他們的情緒，令其變得極為激動。
自從得知陰獸的覺醒條件後，凌辰便制定了一個計劃。
他在賭。
被煽動的民眾，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用來消耗萬鵬雲的實力。
但換一個角度看，萬鵬雲等人，也是他用來催化陰獸誕生的手段。
這才是真正的環環相扣，將一切能利用的都利用上。
包括自己，包括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