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叫你租個帶廚房的單位又不肯，你不會做飯，但師傅會啊。外面的館子淨是味精菜，吃多了不健康。”
凌辰也沒有避諱老人，就在對方面前脫去睡衣。畢竟大家都是男人，沒有必要介意。
凌辰一邊穿著衣服，一邊回道：
“我哪敢每天麻煩師傅給我做飯啊，而且出去吃比較方便嘛，吃完又不用刷盤子，多好。”
“你小子就是懶，叫你搬來跟我住，又死活不肯，說什麼怕打擾我。老頭子我一個人住，有什麼打擾不打擾的。”
“話可不能這麼說呢，要是哪一天師傅給我找了個師孃，可不就需要二人世界的空間了嗎。”
“渾小子，淨說些胡話，師父都什麼年紀了，倒是你啊，什麼時候領個媳婦來讓師傅看看？”
“師傅老當益壯嘛。”凌辰裝出一副嘻皮笑臉的模樣。
“別給老頭子扯開話題，你現在有物件了嗎？”
“咱們這一行實在太難找女朋友了，您老人家不也是因為這個才打光棍的嗎。而且我又沒什麼文化，不會有女孩看得上我的。”
凌辰聽得腦門生痛，感覺頭都大了一圈，每次老人一開口就會沒完沒了。
“是你自己眼光太高，看不上人家吧？之前我不就給你介紹一個老朋友的女兒了嗎，結果你又沒有跟人家保持聯絡。”
“打住打住，咱們別聊這個了好不好，緣份這回事要是來了，誰也擋不住，不來的話急也沒用的。”
“什麼沒用，我不是給你介紹…”
“行行行，改天再說這個吧，我換好衣服了，咱們去吃飯。”
凌辰半推著老人出了門，要是繼續讓對方說下去，可指望不到今天能準時吃上飯了。
就這樣，在老人半數落半關懷的話語間，二人終於出了門。
考慮到老人的身體不宜舟車勞頓，凌辰特意在附近隨便挑了一家，環境看起來還算乾淨衛生的餐館，簡單的吃了一頓飯。
在用餐的過程中，凌辰連連的給老人挾菜，似乎是打算讓他忙於吃東西，從而不再提起剛才相親的話題。
面對凌辰挾過來的菜餚，老人一邊囉嗦的說著，這道菜的味精太多，那道的菜的油太多，吃多了對身體不好。
一邊卻還是老老實實的，將凌辰挾給他的菜，全部吃得一乾二淨。
一直到兩三小時之後，凌辰注意到老人的臉上有了疲倦之色，連忙跑去了結賬，準備送老人回家。
看了看手錶，發現都快要到晚上十點了，凌辰知道，這已超過了平日老人就寢的時間。
只不過，他平日工作忙碌，也有一段時間沒有跟對方見面。
所以今天吃飯時，才會不知不覺的聊上許久，連超過了對方的休息時間都沒有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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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餐館之後，老人揮揮手，表示不用凌辰送他回去，叫凌辰自己回家就可以了。
“大晚上的，師傅還是我送你回去吧，反正你家離這又不遠。”
“你也懂得說離這不遠，又有什麼好送的，老頭子一個老爺們兒，還不會自己回家麼。”
“可是我放心不下……”
“放心不下你個大頭鬼，現在我是師傅還是你是師傅？要擔心也是我擔心你，而不是反過來。”
見到凌辰似乎仍打算說下去，老人強硬的擺了擺手，打斷了凌辰。
“就這樣決定了，我打車回去就行，不用送了。”
老人抬起手，在空中揮了幾下，攔下了一輛正好經過的計程車。
不過，他在開啟車門準備上車時，卻是頓了一頓，回頭向凌辰語重心長的道：
“小凌啊，你跟我學習也三年多了，你的為人我很清楚。既然你說沒有走回舊路，老頭子相信你不會說謊。”
“師傅，我騙誰都不會騙你啊。”
“你先聽我講完，我知道你辭職的理由，肯定沒有那麼簡單……”
“可我也知道，要是你不打算說，老頭子是撬不開你的嘴的。”
“老頭子在這裡說一句，只要你沒有做傷天害理的事，不管你要做什麼，我都會支援你的。”
“我在今早跟行內的人打過招呼，要是哪一天你想要回去幹，就隨時回去吧，那裡隨時都會有你的位置。”
說罷，老人就上了計程車，報出自己的地址，迅速的離開了。
就只剩下凌辰一臉驚訝的站在原地。
沒人知道，剛才老人的一番話，對他的衝擊有多大。
因為，他很清楚自己師傅的性格，是個很愛面子的人。
凌辰想不到自己一辭職，對方就豁出老臉，到處叫人給他留下位置。
要知道，這行業雖然長期人手短缺，以凌辰的資歷，在以後想要重新入職其實不難。
但是，他這樣突然辭職，即使公司再三挽留，也只多留了一個月，其實難保不會影響到別人的印象。
顯然，老人是怕若日後凌辰要回去，有可能會被人所為難。所以才放下面子，求人不要把這事放在心上。
要是以後凌辰要回去工作，那該怎樣就怎樣，不要記住這事兒而不讓凌辰回來……
老人也知道，凌辰沒有什麼別的本事，除了打架厲害，就只有他教的化妝。
要是以後連化妝都做不了，那可就真的只有走回舊路一途。
幸好，老人也算是老行尊，他的面子大部分人都是給的，基本上都答應了老人，不會在以後對凌辰差別對待。
…………
在計程車開走後，凌辰急匆匆的轉過身來，因為他不想老人在車裡回頭，看到他現在的表情。
凌辰兩眼熱淚盈眶，他知道一天不擺脫煉獄遊戲，並且達成願望的話，一天都不可能回去工作。
甚至……有可能到他死的一天，都不會回去。
但這不礙他感受這一份心意。
雖然師傅說得輕鬆，但凌辰也大概猜到了，對方今天到底做了什麼。
之所以，在早上發現自己辭職，卻在傍晚才來到自己家中……
不用說，在中間的這段時間，肯定是在拖著老邁的身體，到處為自己說情。
老人不知道凌辰的具體情況，只因為擔心凌辰不經意開罪了別人而不自知，所以就到處奔波，為凌辰鋪好後路。
試問凌辰怎麼可能會不感動，又怎麼敢無動於衷？
…………
心中打定了主意，反正暫時也不用工作，近日一定要多點去師傅的家，陪伴對方多些。
凌辰一邊想著要在什麼時候探望師傅，一邊緩緩走了回家。
回到出租屋後也不開啟燈，凌辰直接癱坐在沙發上，點燃了根菸吞雲吐霧起來。
他平日其實不太抽菸的，只有在考慮問題，或是心情不好時，會來上一根。
只不過，在成為契約者之後，需要考慮的問題有點多，令他抽菸的頻率亦節節上升起來。
現在一天抽的煙，都快要趕上他以往一個月抽的量了。
黑暗中，菸頭上的火星一閃一滅，凌辰整個人都被青煙包圍住。
他一根接一根的抽著煙，在沒有開啟抽氣的情況下，出租屋內滿是濃密的青煙。
要是現在有誰在外面打開門，肯定會在瞬間被湧出的濃煙，燻得咳嗽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