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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四章 雕刻時光(下)

事實上金錢並非是今年7月1日成為自由人的基德所考慮的全部,在網隊9255萬美元的年薪雖不足驚世駭俗,但怡然其樂是足夠了。其實1616萬美元的價格和馬剌隊可能為他留出的1500萬美元的薪金空間,在本質上並沒什麼區分,重要的是在聖安東尼奧,那裡可以給基德帶來枚夢寐以求的總冠軍戒指,而在網隊,除了不斷證明他們是東部鐵打的強者,可能沒有任何意義。

事實上當初網隊在東部季後賽上高歌猛進時,基德為自己續約提出的唯一條件就是:網隊奪得總冠軍,我留下否則,我離開。正如基德自己所說的那樣:“這是我第二次與總冠軍獎盃擦肩而過了,因此我一定要找到一支球隊,即使是留下來,但一定要讓我有更大機會贏得總冠軍。除此而外,我別無所求。”

其實說到底,基德只是希望在自己有限的運動生涯裡留下一點動人的金黃色,之後方能轟轟烈烈的平淡,或者無所遁形地尋求一種廉價的平衡。但悲哀的是,在那個最大的目標沒有實現之前,他只能對自己暫時說不了。

曾經,基德會覺得自己已得到很多,家庭之愛、朋友之誼、還有人們對他的尊重。但始終,他心中還有那麼一點點缺憾。如果說最初基德每次罰球時習慣性地拋吻只是為了向妻兒示意,但現在彷彿又多了幾分對籃球的摯愛。否則,很難想象網隊在總決賽上取得的兩場勝利的必然性,至少,賈森那穩健的11次罰球命中給人們種植了希望。

我們今天看到的基德,感覺上似乎和過去就是有那麼一點點兒地不同,分別在哪裡至少很多人已開始習慣把他當成最後時刻決定勝負的英雄看了,對活塞隊的東區決賽首戰,全場拿下15分、9個籃板和7次助攻的基德在終場前14秒,面對底特律身高213米的土耳其中鋒奧庫爾的頑強防守果斷跳投,結果皮球在籃框上滾了一圈後終於落入網中,而新澤西人就憑藉這關鍵的兩分以76:74取得開門紅。

“當時教練斯科特大喊我的名字和號碼,隊友們也信任我。不過我現在可以告訴他們我是站在他們的肩膀上才取得這一切的,因為我並不能像艾弗森那樣把石頭投進海里那樣輕鬆地投籃得分。但在比賽關鍵時刻,我控球在手,並不停地尋找投籃的機會。幸運的是最終我做到了。”也許這總算圓了基德心中兒時的一個籃球夢。因為自小從加州奧克蘭市的街頭籃球場一步步走進nba的賈森就一直對像魔術師約翰遜、大鳥伯德和喬丹那樣充滿智慧和勇氣的最後一投充滿了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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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個一劍封喉的終結者,這樣酷酷的英雄情結不知從何時起就深深埋藏在了基德的心底,不過是長期沒有實現罷了,有時人們深深為基德的妙傳技術所傾倒,甚至忘記他還會投籃、而且是金子般的最後一投。他甚至回想起在自己14歲時為魔術師的精彩演出而深深瘋狂時的悸動,那是87年總決賽第四場,當時魔術師在比賽僅剩2秒時在麥克海爾和帕裡什面前勾手命中,結果湖人隊最終以107比106戰勝了凱爾特人隊。於是看完比賽的小基德馬上帶著籃球跑到自家後院的籃球場上,不厭其煩地模仿著魔術師的一招一式。

其實嚴格說起來這並不是基德職業生涯中最重要的致勝投,因為早在93年他代表加利福尼亞大學與路易斯安那隊的一場ncaa比賽中,基德作為一名新秀也投中過。而且更重要,因為那是不折不扣的一場定勝負的淘汰賽。“決定生或死。現在,你只是獲得了另一次機會。”基德說。

雖然在總決賽上基德不再有這樣驚人的表演,但問題是有些東西一旦進入你的身體中,就會永遠成為你靈魂的一部分。但很多時候我們得承認基德的確是被低估了。人們似乎還津津樂道於他少年時被老大哥佩頓在鬥牛場上一回回擊敗的老皇曆,而忽略了賈森的防守天才其實一點兒都不必所謂的手套差。不是嗎強壯的身軀不但讓他成為全聯盟最會搶籃板的後衛,而且賦予了他更多防守的硬資本。

的確如此,在第二場東區決賽的最後時刻18秒,活塞隊為執行反敗為勝的三分投籃,而連續叫了三次暫停。當計時器快速閃過最後01秒的同時,底特律投手比盧普斯把整個身體朝基德拋過去,同時艱難地投出了最後一球,全體球迷不約而同地發出一聲驚但此刻的基德仍高舉雙手,紋絲不動地站著地板上。終於,比盧普斯撞到了牆,並重重地摔在地板上,一個很離譜的空氣球宣告了活塞隊的失敗,而豐富的經驗還使基德沒有犯規。88:86,網隊再次兩分險勝,此時的基德已激動萬狀地朝場邊的隊友衝過去,並興奮地揮舞雙拳。

“無論如何,我沒打算跳起來。也許這是個不錯的決定。當他做假動作的時候,我只是盡力靠近他。”賽後談到這次制勝的防守,基德只是聳了聳肩,和在場上時一樣冷靜。當然,基德最令我們驚駭的還是他鋼鐵般的神經和過人的意志,至少面對傷病,他選擇了永不放棄。在以90:74徹底橫掃底特律人的第四場決定性戰役中,終場前7分鐘左右,活塞隊一度把比分差距縮小到6分。此時為爭搶一個至關重要的籃板球,基德落地時不慎踩到活塞隊中鋒本華萊士的右腳而導致右腳腳踝扭傷。他痛苦地用手捂著傷處,甚至要咬著白毛巾才能忍住劇痛當時網隊主場球迷在發出震耳欲聾“v,v”的吶喊後,突然陷入30秒鐘死一般的沉寂。

畢竟,今年季後賽因為傷病而被迫中途飲恨退場的大牌實在太多了,韋伯、諾維斯基,甚至開拓者隊的安德森。但在暫停時當斯科特教練問他是否需要休息一下時,基德只有很簡潔的一句話:“不,我能行”。接著他就個人狂取8分,率領網隊再次打出13:1狂潮徹底鎖定勝局。而最後的3分鐘看著網隊96:v的唱詩此刻比任何時候都強烈百倍地響起

但傷病就是傷病,它絕不會因為你意志的堅強而遠離你,在總決賽的六場鏖戰中,號稱移動速度奇快的基德終於難以阻擋住馬刺隊小將帕克的衝擊,而在用基特爾斯換防之後,這個96年季後賽首輪就曾令喬丹大吃苦頭的傢伙在總決賽第四場只讓帕克得到可憐的3分。事實上除了被隊友誇作美麗傷口的踝傷外,基德的身上還有一些看不見的撞傷,但他從來不以此作為自己表現不好的藉口,尤其在第四場總決賽的48分鐘時間內基德共只在第2節休息了62秒,最後帶領網隊以77:76險勝馬刺隊,將總比分扳成2平。

“賈森是個真正的勇士,絕不會告訴你們他的傷處有多嚴重,即使已經真疼得要命。我知道賈森的腳踝還有一點兒腫脹,但他不會用這個做藉口,他是個要強的人,他打了很長時間,不過顯然這加重了他右踝的疼痛,一個總擔心自己傷病的人是不會那樣堅強的。”在網隊作基德替補的組織後衛約翰遜動情地說,正是如此偉大的人格表率,所以隊友傑弗森笑言甘願為老大基德跳崖,而03年也如此造就了一個嶄新的基德。不過所謂傷痛的後遺症還是很明顯的眼下正在度假的基德已有意退出夢六,畢竟對他來說,一枚奧運會金牌,好像遠沒有總冠軍來得誘人。

雕刻時光,有時我們懷疑一為何基德如此絢爛的時光要遲遲等到今天才全面綻放天才知道。但無論怎樣,有些東西是不足以用激情與熱度來改變的。在網隊基德曾兩次差點兒親吻到總冠軍的芳澤,但湖人和馬刺隊先後阻擋住了基德的最後一點兒熱望。下站是天堂,那基德的天堂究竟在哪裡唯有兩行熱淚滑落到腮

我們總希望有種皆大歡喜的結局,但同時又不願錯過大英雄們立馬橫刀、獨拯天下的創意。而對於基德,我們的說法是無論今後走到哪裡,他都不是一個讓時間白白錯過的人。總冠軍一種男人世界的成就感從這個意義上說,心頭有這種感念的人都是智者。

聖安東尼奧。賈森基德靜靜地看著眼前不遠處那個眩目的總冠軍獎盃,接著不發一言。良久,他感到有一絲眼淚滑落到心底雕刻時光,也許基德雕刻的只是一種男人的心緒,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