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頓時如鯁在喉，結束通話電話之後，默默地把手機放回原地。
我不知心裡是什麼滋味，痛，堵塞，煎熬，疲累，全部上湧，摻雜在一起，讓我說不出話來。
楚瑜景很快洗好，出來之後，明顯的有些疲累，我只是看著，莫名就覺得心疼。
“快睡吧？今天很累了。”楚瑜景對我道。
我皺了皺眉頭，道，“那你的傷怎麼辦？不用上藥嗎？”
楚瑜景有些不願提及自己身上的傷，搖了搖頭，“沒事，都是些淤青，沒什麼大的傷口，沒事的，快睡吧。”
“瑜景，你別跟我逞強了，快過來，我給你上藥，別再讓我心疼了。”我說著，不自覺有些哽咽，楚瑜景大概察覺到了我的情緒，頓了頓，乖乖坐到我身邊讓我給他上藥。
我拿了碘酒和藥膏，讓楚瑜景躺下，處理他後背上的擦傷和淤青。
我掀開他的睡衣的那一剎那，呼吸都滯了兩拍。
大片的淤青，摻雜著星星點點的擦傷，血跡已經沖洗乾淨，所以那些淤青就更加顯得扎眼。
楚瑜景趴在床上，看不到我的神情，我沒說話，酸了鼻子，眼淚順著眼角滑落下來。
我先是用碘伏消了消毒，出血的小傷口貼了幾片止血貼，至於淤青，只能用手沾著藥膏，一點點揉開。
大抵是極疼的，楚瑜景身子微微顫抖著，但卻一直沉默著，沒有說話。
我放輕了手上的力氣，柔聲問道，“疼麼？”
“沒事，一點不疼，就是看起來嚇人，真沒事。”楚瑜景把腦袋枕在胳膊上，扭著脖子衝我笑了笑。
我一下沒忍住，用手把他的臉拂了過去，“快趴好。”
只是他轉過去的那瞬間，眼淚像是泉湧似的，淚流滿面。
如果不是我，楚瑜景怎麼會遭受這樣無妄的災難？我滿懷著心疼和酸澀，給他上好了藥，再看去，楚瑜景卻已經累得睡著了。
我給他放下了衣服，改好了被子，躺在他的身邊，久久的望著。
他的眉毛，眼睛，到鼻樑，嘴巴，甚至下巴上淺青的胡茬，每一寸地方都再熟悉不過。
可就是這樣一個讓我無比熟悉的人，我又覺得異常的陌生。
什麼時候，在這份愛裡，楚瑜景竟默默付出了這麼多？什麼時候，我開始變成了那個明明什麼都不知道，還成日疑神疑鬼，全然不顧楚瑜景在背後做出的付出的那個卑鄙小人？
又是什麼時候，楚瑜景明明可以做一個衣食無憂開心快活的富家公子，變成了現在這樣一個時刻不敢休息為我嘔心泣血忙裡忙外的人？
如果不是我，楚瑜景現在該有著什麼樣美滿幸福的生活？在公司裡安心的工作一天，晚上回到家裡的時候，妻子兒女在家中等著他一起吃飯，一切都很平靜，一切都很美滿。
可如果是和我在一起生活，這些，都不能夠實現。
我想了一夜，無眠了一夜，最終做了一個決定。
第二天一早，我給楚瑜景做好了早餐，一起吃完早餐之後，楚瑜景穿好了外套準備出門，我拉住他，遲疑半晌，最終還是開了口。
“瑜景，有件事情，我想了很久，還是想告訴你……”
楚瑜景看著我，點了頭，“你說。”
“我們離婚吧。”
我盯著他的眼睛，看到楚瑜景的眼睛從平靜無波瀾到不可置信，最後一下子抱住了我的胳膊，道，“念虞，你在說什麼呢？是不是昨晚沒睡好，你快，去再睡一會吧。”
我苦笑一聲，拉住了楚瑜景的手，道，“瑜景，我是認真的，我們真的，不應該在一起。”
楚瑜景眼中上湧了些絕望，後退半步，道，“念虞，我知道，你是不想拖累我吧，我不會離的，絕對。”
楚瑜景說完看著我，臉色有些不好看，堅定地轉身摔門離去了。
我站在玄關處，久久的沒有動彈，最後拿出手機，撥了楚母的電話。
“媽，你來一趟吧，我跟你商量一下，我和瑜景離婚的事。”
楚母一開始對我有些愛答不理的，最後聽我一說離婚，當即變得十分積極，道了聲好，沒過半小時就趕了過來，滿面春風。
我心中有些無奈，又覺得可笑，只覺得絕望異常。
“這是我起草的離婚協議書，您先過過眼。”
我把昨晚連夜寫的協議書推到楚母面前，讓她看一遍。
楚母拿起來仔細讀著，漸漸有些不滿意的勢頭，指著協議上的一處，問道，“這裡，你把孩子留給瑜景？你自己……捨得嗎？”
女兒，我的確是打算留給楚瑜景讓他照顧的。我明白，這次的風波，我很有可能挺不過去了，如果女兒跟著我生活，我無法想象女兒會吃多少苦。
我點了點頭，“對，我女兒，拜託瑜景照顧了。”
楚母冷笑一聲，道，“你們倆要是離了婚，那就一點累贅別給瑜景留，你自己的孩子不養，給我兒子幹什麼？你這算盤打得挺精明啊？”
這份協議書中的所有專案我都可以妥協，唯有女兒的贍養權這一點，是我絕對不會退讓的一點。
“媽，這份起草只是我一個人寫的，寫的時候瑜景不知道，但今早上我可是問過瑜景了，他沒準備離婚，您要是是在不同意這一點，我估計著瑜景應該也不會同意，那我就再商量吧……”
我說著，作勢要把協議書收起來，楚母一聽這話就急了，連忙把檔案按住，道，“不用了！就這樣吧！諒你自己也養活不了一個孩子，我們替你養就是了。”
我安下心來，只要女兒有了著落，其他都好說。
我把流程都和楚母說了一遍，包括楚瑜景的結婚證和相關身份證明和手續，都由楚母準備齊全，至於離婚的方式，就只有登記離婚了。
楚母全程沒有問過，我到底是為了什麼，一朝夕之間，就忽地改變了想法。不過這大概也不重要吧，對於楚母來說，只要我能離開他兒子，無論原因為何，都是最好的安排了。（未完待續）